剛吃過飯,我稍微有了精神,躺在床上聽著那腳步聲逐漸朝我房門接近,“蔚蔚!”
他倉皇的進了房間,我坐在床上靜靜的望著他,不知是被我冷漠疏離的眼神給嚇到,還是他心虛,“你怎么樣了?”
“你現在知道關心我身體了?”我問。
“是爸爸不好,沒能保護好你,爸爸不該一個人單獨行動……。”突然他揪住了冷木頭的領口,“你怎么保護她的!怎么能流產呢?你不是很厲害嗎!怎么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如果不是心虛,他早就還手了,他這樣任由他質問,我不是不知道,他內疚,自責。
見他戳到冷木頭的傷口,“你住口!”我給呂老九打了個眼色,老九和韓曄立刻將他按倒了地上,扯開一邊褲腿,果然有槍傷,我冷笑:“如果不是你,把我硬拽到一間墓室,害我在古墓落單,我又怎么會中尸毒?為什么要害我!為什么!”
聞言他先是愣了下,可能沒猜出我打傷他就是為了留下證據,更沒想到,我一早就懷疑他了,“你聽爸爸解釋。”
我冷冷的別過頭,“你還有什么好解釋的?”
“爸爸一開始是想帶你走……。”
我不可思議的盯著他,“你還狡辯!分明是你想把我一個人丟在黑暗里,當時的情況,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只是一個失誤……。”
我打斷他道:“要不是你那一個失誤,我不會失聲,要不是你那一個失誤,我就不會和胖叔他們有了后來的誤會,要不是你那一個失誤。我根本不會失明,要不是你那一個失誤,我不會險些墜落深淵,要不是你那一個失誤,我更不會遇到粽子,你把我害的好慘,好狼狽啊!”我幽怨的說。
“蔚蔚。是爸爸對不起你。我以為他……會回來找你,所以我……這根本不是爸爸想的。”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從一開始。你就是想利用我,你騙了我這么多,把我對你所有的愛,傷害的支離破碎。把我對你所有的信任,磨滅的一點不剩。你現在還好意思站著這里稱你是我爸爸!”
他顯然被我的話給驚到了,詫異的問:“蔚蔚,你在說什么?爸爸怎么一點都聽不懂,是不是這些人。給你下了蠱?還是他們對你說了什么!”
“好,那么我告訴你,我在說什么。我恨你,因為你的貪婪自私。心狠手辣,我和我的親人失散,因為你的陰險狡詐,這二十年,我活在你的軟禁之下,我跟死了有什么區別?”
他走過來,抓著我的肩膀道:“爸爸對不起你,我知道,我軟禁你是我不對,爸爸愿意為這一切恕罪!”
我掰開了他的雙手,果然是這樣,他果然不是我的爸爸,“對不起?二十年的自由,二十年的光陰,你拿什么恕罪?”
他并沒有離開,“只要蔚蔚還肯認爸爸,爸爸愿意付出一切代價,好女兒,爸爸只有你這么一個親人,不要離開爸爸。”
我也分不清現在是哭是笑,“只有我這么一個親人?如果你早就知道珍惜這份親情,就不會將我送到傀儡的床榻上,任他宰割!我和冷木頭之間的感情,就這樣被你施的蠱蟲給玷污了,如果沒有那些夜夜,我根本不會懷上這個孩子,更不會害它死在我的肚子里,這就是你對待親人的方式?”
“爸爸真的知道錯了……。”
我咬牙別過去頭,“可我不會再原諒你,從今以后,我不會再相信你一個字,請你現在就從我的視線里消失。”
呂老九這時扯了他一把,“走吧!”
“不,我不走,從現在起,我哪里都不去,我要在這里守著我女兒。”
呂老九翻了個白眼,厲聲道:“你守她?你守個!別以為老子看不出你心里那點貓膩!趕緊滾!”
“你們可以打我,罵我,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是不會走的,要么,你們就把我打死。”
呂老九指著他道:“嘿!你他娘的以為老子真不敢打死你是不是!”
說著準備動手的時候,被胖叔攔住了,“沒有你,她也活不到現在,我知道你有這個底氣,你留下贖罪我們攔不住,不過看在你養育過她的份上,我勸你一句,好自為之。”
胖叔離開后,呂老九沖著他吐了一口,也跟著出去了。
韓曄見我氣的夠嗆,走過來道:“我一會兒去準備晚飯,仔細著涼。”
這話像是對我說,又好像是在給冷木頭說,瞥了他一眼,就出了房間。
他剛要過來,被冷木頭攔住了,“她需要休息。”
“那好,蔚蔚你好好休息,爸就在這里守著,有什么事跟爸說知道嗎?”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細心呵護,雖然是我一早就期待的,此時此刻,我竟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如果他沒有做那么多傷害我的事情之前,或許我會很高興,然而現在,我除了心如死灰,視若無睹之外,更多的是對他的憤怒。
冷木頭行事向來我行我素,目中無人習慣了,坐到我旁邊絲毫不忌諱有他人在,我要靠在他肩膀上時,被他推開了,“我身體涼。”
我想了想,也是,于是與他保持了點距離。
沒了這個孩子,是我最鉆心的痛,然而我并不敢在他面前流露,免得他更加內疚自責,然而對面坐著的那人,像是長在這個房間一樣,盡管我和冷木頭在這里,他合適留在這里,但我心里清楚,一旦他出了這個房間,就會被呂老九趕出去,畢竟他留在這里,除了對我的養育之恩,一個人也不會歡迎他。更不會有人給他安排住處,我見他在這里實在難受,低聲在冷木頭耳旁道:“真的讓他留下來嗎?”
“你不會真讓老九打死他的。”冷木頭一針見血。
“既然他非要留下,那給他安排個住處吧。”我說。
他點頭,“胖子都安排好了。”
“你可以回你房間了。”我對他說。
“這么說,蔚蔚,你同意爸留下來照顧你了?”他欣慰道。
我別過頭。“我不想和你說話。請你出去。”
他頓了頓,一個人出去了,我對著冷木頭問:“真的讓他留下來?”
不過想想。冷木頭又有什么辦法,他豁出性命也要留下,我又接著說:“我就怕給你再添麻煩。”
“我會保護好你。”
“我知道。”
晚飯的時候,我們一同到了樓下。因為多了一個人的存在,所有人變得格外沉默。呂老九直接甩了筷子,“老子看著某人吃飯,比看著屎吃飯都難受,沒胃口了。”
說著他就要離開。我喊住了他,“你可別再去外面鬼混了,實在不行。你到屋里吃,玩會兒游戲。免得再招惹些不三不四的人進家門。”
“放心吧,閻王都來了,小鬼還有啥意義。”說著他出了別墅大門。
“別理他,你快吃點東西。”胖叔說。
我瞥了眼那人的臉色,專心的給我夾菜,仿佛呂老九剛才說的人不是他似得,“蔚蔚,來,多吃點蔬菜。”
不知道是不是他總給我夾菜的原因,冷木頭頓時也沒了胃口,“我回房間。”
說完起身就離開了,胖叔對著夾菜的人說:“已經夠多了,你夾得她未必愛吃,停下你的爪子。”
在這里,怎么會有人給他一個好臉色,然而他硬是一聲沒坑,停下了手,“蔚蔚,那你自己夾。”
這里的氣氛,我多留一秒都覺得沉悶,正狼吞虎咽的嚼飯,被胖叔拍了下,“吃慢點,你現在都不怎么下床,這樣咽下去怎么消化。”
我只好點頭,又吃了一些,對著胖叔道:“我去休息了,胖叔。”
“去吧。”
“那你也早點休息。”
“嗯。”
所謂的養父搬進來以后,冷木頭對我格外照料,每天都會檢查一遍我有沒有被下蠱,才能安心入睡,兩個星期后,我已經不出血了,躺在床上和冷木頭對視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有的時候,這一個動作就能保持兩個小時,坐月子的日子當真是乏味,然而胖叔的命令,我一個月內不準出這棟別墅的,于是我就在床上賴著,看我被憋瘋了,他也會給我普及一些風水知識,我突然對著他問:“怎么沒有見古剎?”
“他還有其他任務在身。”
我感嘆道:“古家人可真累。”
面對我的抱怨,他也不反駁,當然他也沒什么可反駁的,古家人確實很累,“下一個墓,什么時候動身。”我問。
“三個月后。”
“你們真要我靜養這么長時間啊?”我不可思議的問。
“你不該嗎。”
“問你件事。”我說。
“什么。”他問。
“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他,每天喂,哎的,說實話,我也很想叫他一聲爸,可是我想起他做的那些事,就有些發憷,令人發指。”
“隨你心意。”
我點頭,“不過,如果他真的熬不過三年,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做,畢竟他也救過我的命,不管動機是什么,胖叔說得對,單憑這點,我永遠欠他的。”
“我可以幫你把它還了。”
我抬頭,認真的望著他,“讓他得到長生不老,真的是一件好事嗎?”
冷木頭頓了頓,“我可以為他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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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命?”我詫異的問,都說他是死神的化身,難道他還真的能管住閻王不成?
冷木頭點頭,“我的血或許可以緩解他的病。”
我恍然大悟,“對啊,我差點把這事給忘了,你的血可以解毒的。”
他摸了摸我額頭,將我按到了自己懷里,“你現在好受些了。”
“嗯,好受多了,那以后我和他各不相欠,但是你可別真的要了他命啊,再怎么說他也是我養父。”我突然抬頭說。
“我不屑跟他交手。”冷木頭說。
“我什么時候,要有你這樣的身手就好了。”想起在古墓里遇見未來的藍蔚蔚,那叫一個神,看樣子,實力應該能跟冷木頭過上好幾招,一點都不亞于古剎他們。
“我可以教你。”他說。
“真的?”我像是看見神一樣,兩眼放光的盯著他,此時此刻愛他,恨不得將他吞到肚子里活吃了他。
受不了我如此熾熱的眼神,他索性又將我按倒了懷里,“真的。”
“什么時候?”我問。
“等你身體康復了。”
我鄭重的點了點頭,“好,到時候我一定好好學習,等我像未來的藍蔚蔚那樣厲害的時候,就一定能保住咱們的孩子。”
聞言輕輕地拍了下我肩膀,“嗯。”
此時他身上隱約有了溫度,也是,就我現在的自身情況,他身體冰涼的時候,從不碰我。
“我身體徹底康復,那得等多長時間啊?”
“兩個月。”
“兩個月就可以學習你們古家超厲害的武功,那我們什么時候,再要一個孩子。”我湊近他問。
這個問題我是認真的,他向后移動了幾公分,“你現在的身子還不適合生育。”
“我知道啊,我就問你幾個月。”要知道,除了他被蠱蟲控制的時候,在他清醒的時候,似乎還從未碰過我的身子,盡管我懷過他的孩子。
他盯著我的眼睛,有些茫然,“蔚蔚……。”
“你該不會不敢碰我吧?”我突然問。
“我……。”他突然結巴了,冷木頭也有結巴的時候?
我低著頭說:“冷木頭,你要為難的話,我們就順其自然好了,就是不知道等到什么時候,你會碰我。”
“你真的這么想要孩子?”他問。
“那當然,這可是我跟你第一個孩子,就這樣沒了,我很想有一個我們的孩子,這樣你以后就不是孤單一個人了,你在這個世上還會有一個親人,我們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孩子,不好嗎?”我不否認我有私心,我想有一個我們的家,這樣他或許可以放下一些擔子,可是我錯了,我沒想到今天脫口而出的話,會給我以后帶來多么痛徹的領悟。
他默默的聽在心里,并沒有跟我說他的想法,最后還是我拉著他的手問:“你說這樣好不好,冷木頭?”
“嗯。”他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