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靜,外頭不知什么時候開始下起了雪,厚重的窗簾沒有拉上,透過薄薄的一層棉麻白紗,只看到窗外的銀裝素裹。
靳宇軒一點兒睡意都沒有。
小東西累壞了,躲在被窩里,手腳緊緊地纏著他的身子,緊貼著他取暖。
這樣全然信任和依賴的樣子,讓靳宇軒不由自主又收緊了手臂,心尖兒軟得都在輕顫。
愛情一旦落到了柴米油鹽這樣的生活瑣事上,才算是塵埃落定,相濡以沫吧?
靳宇軒覺得,他現在的狀態(tài)真能算是個人生贏家了。
不需要為了生計辛勞的奔波,雖然他這個總裁也不見得比普通員工的工作要輕松。
盡管出身名門,家里也沒有任何豪門爭產這樣的破事兒發(fā)生,父母長輩都健在,還可以讓他們做小輩兒的盡孝道。
妻子是自己愛的人,因為愛情而結的婚,沒有摻雜任何別的因素,完全就是兩顆心的交融。
最令靳宇軒感到欣慰的是,他媳婦兒很好,真的很好。
不喜歡出風頭,為人做事兒都很低調,也不會因為行為舉止失當而引來非議,更不會讓家里因為她而被人指指點點。
總而言之,靳少爺覺得人生最圓滿的時刻大抵也就如他這般吧!
甚至于有沒有孩子,都不那么重要了。
他習慣了和夏清雅一塊兒生活,習慣了下班回到家有個人在等自己,習慣了晚上在書房里熬夜工作的時候,有人給他泡一杯熱茶。
在不知不覺中,夏清雅似乎改變了靳宇軒很多,如今細細想來,連靳宇軒自己都覺得很驚訝。
他曾經是個那么挑剔的人,甚至因為非要讓夏清雅兜遠路去買食材而被她念叨了好久。
可是現在,基本上是夏清雅做什么,靳宇軒就吃什么,從來不會有半句怨言。
也不知是不是吃慣了夏清雅做菜的味道,靳宇軒甚至覺得比外頭那些久負盛名的餐廳還好吃。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時光在他毫無察覺的時候,已經將這女人的一切悄然滲入了他的生命里。
二者早已合而為一,再也分不開了。
靳宇軒自己都不知道,他此時看著懷里的人兒的眼神兒有多溫柔,時間仿佛就定格在這一刻。
他們就這樣擁抱著彼此,直到時間的盡頭,此時此刻,只有他們,沒有別的。
靳少爺天馬行空地想,如果將來有了孩子,那定然會分去夏清雅大半部分的注意力。
到時她滿心滿眼的都是孩子,那雙大眼睛估摸著就會停留在孩子的身上,不會再去管別的。
包括他。
這著實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兒,太子爺悲催地發(fā)現,自己居然在和還未出生的孩子爭風吃醋。
他不禁自嘲地勾起唇角。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以前他又怎么會費神去想這種事情?
現在就因為不希望夏清雅被別人搶了去,靳宇軒竟也會大半夜的不睡覺,睜著眼睛胡思亂想了。
即使那假想敵是他的親生骨肉,那也讓靳少爺不快。
懷里的人大抵是一個姿勢維持的時間太久,手腳發(fā)麻了,輕蹙著眉頭收回手腳,翻了個身,背對著靳宇軒。
原本像個小暖爐似的窩在懷里,靳少爺正抱得舒坦
,忽然懷里一空,他就不適應了。
剛要伸手把人拉回來,不成想,翻到了床邊的小東西居然又自己拱了回來。
后背貼著靳宇軒的胸膛,繼續(xù)取暖。
靳少爺輕輕一哂,輕輕抬起夏清雅的頭,悄然將自己的一條胳膊伸過去讓她墊著,另一只手圈著她的腰,緊摟著她。
兩人就像是兩把碼放整齊的勺子,緊緊貼著彼此,嚴絲合縫,連一丁點兒的縫隙都沒有。
窗外的風似乎更大了一些,隔著雙層玻璃都能聽到呼呼的聲音。
屋里的暖意正濃,靳宇軒的心更是被塞得滿滿的。
他側過頭在夏清雅的臉頰輕啄一口,輕聲說:“愛你。”
熟睡中的人壓根兒就聽不到,只覺得臉上被他呼出的熱氣弄得癢癢的,下意識地抬起小手揮了幾下。
靳宇軒反應奇快地抓住夏清雅的手,拉到唇邊親了親,又把她的手放到她身前。
這一次,靳宇軒沒有再放手。
他的手心貼著夏清雅的手背,十指相扣,兩人甜蜜地依偎著,共入夢鄉(xiāng)。
生活還在繼續(xù)。
不管是幸福的還是不幸的,每個人都得在各自的世界里,認真地過著每一天。
隨著會所竣工越來越臨近,夏清雅也越來越忙,每天基本上都不會在晚上九點以前回家。
靳宇軒戲言,她比自己這個大總裁還要日理萬機,幸好晚上還是可以抱著老婆睡的,不然靳少爺真是要抓狂了。
“小雅,我剛發(fā)過去的那些簡歷你抽空看一下。我覺得咱們是不是再篩選一遍,然后再通知人過來面試?不然這十幾個人面試下來,最起碼也要兩三天了,這崗位比較特殊啊!”
莫菲菲面前放著一個厚厚的文件夾,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語速很快。
生了孩子之后,莫菲菲都是在家工作的狀態(tài)。
因為住的是兩居室的公寓,空間有限,她只能把電腦打印機傳真機這些辦公設備都搬到自己的房間里,算是臨時的辦公室。
本來就不大的書桌,現在可真是滿滿當當了,就連放個水杯都得見縫插針。
夏清雅也很忙,公司各部門都在做年終總結和下一年度的工作計劃,她得協(xié)助父親審核把關,每天都要和公司的高層開會。
光是看到各種報表,聽到那些枯燥的數據和報告,她都要吐了。
只有親身體會之后,夏清雅才意識到靳宇軒是有多不容易。
她不過是個小小的總裁助理就忙得暈頭轉向了,那他這個大總裁呢?豈不是分身乏術?
慘遭“蹂、躪”之后的靳太太暗暗下決心,以后回家要對某人好一點兒,對他更體貼一點兒。
這會兒忙完本職工作之余,又要忙活兒會所的事兒,夏清雅真有些分身乏術了。
真恨不得自己像孫悟空似的,能有N個分身,替自己去完成不同的工作。
“菲菲,我手頭上還有些活兒,等做完了我再看,下午咱們再商量看留下誰來面試好不好?或者你看過了簡歷之后有什么心儀的人選,也可以先告訴我,我相信你的眼光。”
現在要選的是會所附設餐廳里的大廚。
崗位很特殊,所以在面試的時候也不能像別的崗位那樣,看看簡歷再提問就差不多了。
大廚最關鍵的是手藝,這個還真不是紙上談兵能解決的事兒。
而且根據會所的定位,餐廳提供的是自助餐,那就必須中西結合,各種口味兒都要提供。
所以需要的大廚至少得有好幾位,分工明確,協(xié)作起來才能保證品質和速度。
夏清雅又和莫菲菲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兒,說到重點部分,她還在手邊的筆記本上做記錄。
莫菲菲正說得起勁兒,就聽到外頭似乎傳來了亮亮的哭聲。
她顧不得還在打電話,捂著話筒轉過頭對著門外大喊:“徐佳楓,你又把我兒子怎么了??你一天不把他弄哭幾次你就不高興是吧??”
突然被點名批評的徐少爺嚇得立馬停止了腰桿兒,覺著自己比那竇娥還冤。
他哭喪著臉應道:“冤枉啊大人!我剛伺候小爺喝完奶,他吃撐了打了個嗝兒,把他自個兒給嚇到了才哭的,我可什么都沒干啊!”
說完,徐佳楓還狠狠地瞪了亮亮一眼,臭小子,你可真是豬一樣的隊友啊!
他每天厚著臉皮在這公寓里打轉,又是獻殷勤,又是任勞任怨的,不就是想博得莫菲菲的好感,讓她可以重新接受自己么?
原本想著可以借兒子接近媳婦兒,誰知兒子整天都給他整些幺蛾子,狀況不斷,每回兒子一哭,莫菲菲也跟著來教訓人了。
唉,這兒子是專門來克他的吧??徐少爺悲催的想。
徐佳楓用指頭點了點亮亮的額頭,小聲訓道:“祖宗,你是水做的么?堂堂一個大老爺們兒別動不動就哭行不行??我說你一天不拖你爹的后腿你就不爽是不是??你要是懂事兒的,就幫著你爹把你媽追回來,少在這兒哼哼唧唧的啊!”
不知道亮亮是聽懂了他爹的話,還是被他爹這聲情并茂的樣子逗樂了。
忽然之間就止住了眼淚,破涕為笑了,還笑得很開心,晶瑩的口水都從嘴角滑了一條下來。
莫菲菲仔細聽了聽,沒再聽到兒子的哭聲,就繼續(xù)和夏清雅討論工作了。
“小雅,我們繼續(xù)。”
她那邊兒的動靜夏清雅沒有聽清,但零零星星的,總是聽到了一些。
當即便調侃莫菲菲:“你們倆現在還同、居著呢?怎么樣兒啊?有沒有什么進展啊?”
莫菲菲臉上一熱,模樣很不自在:“什么怎么樣?還不就是那樣兒,井水不犯河水。還有啊,我們倆不算同、居,是他死皮賴臉的非要睡在客廳的沙發(fā),我有什么辦法?趕都趕不走!”
夏清雅“嘖嘖”兩聲,開始毫不留情地損閨蜜:“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啊,人家要不是稀罕你,能這么糟踐自己嗎?要我說你也別再糾結什么孩子的事兒了,你就給他個機會唄,我看他這段時間的表現還不錯啊!”
“夏清雅,徐佳楓那混蛋給了你什么好處,讓你這樣幫他說話?”莫菲菲故意裝出兇巴巴的口吻。
“咳咳!”夏清雅輕咳兩聲,“我只是就事論事,沒有要幫誰的意思。”
莫菲菲豈會是個任人調侃而不會還擊的人?
她話鋒一轉,立馬就扯到了夏清雅的身上:“別老說我了,咱說說你吧!你啥時候也給我生個干兒子或干女兒?你說你們倆也在一起那么久了,怎么就沒有一點兒動靜呢?難不成打算做丁克一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