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保持狀態!待會兒去白兄弟那兒好多要點勞務費,辛苦費,精神受虐費,還有醫療費,這次不要個十萬我就不信張!”張三笑成了一朵花。
尹天賜咧咧嘴角,想笑,卻牽動了破裂的傷口,不禁吃痛地“嘶”了一聲。
他走到黎瑞思身邊,柔聲地開口:“沒事了。”
“你走開!不要過來!”黎瑞思埋在雙膝中,揮舞著手中的提包,嗚嗚地哭著,根本沒有發現事態已經發生逆轉。
尹天賜拍拍她的肩膀,卻得到對方更加激烈的掙扎,她將身體縮得更緊,提包也揮舞得更加厲害。
她完全不讓人可以接近半點。
尹天賜輕舒了一口氣——看她的樣子,不像是被欺負了的。那三個混混也不像是真要動手的,只是想拿點錢嚇唬嚇唬她。
他伸出手,抓住黎瑞思的手臂,在她的掙扎中,將她一把拖入自己的懷中,緊緊地抱住:
“沒事了,沒事了!是我!瑞思,看著我!是我!”
黎瑞思落入一個陌生的男性懷抱,不禁劇烈掙扎,但聽到那熟悉的低沉聲音,不禁一愣,心中浮起一股喜悅,睜開眼——卻驚訝地看到那一張青青紫紫幾乎變形的臉蛋!
完全不是她想看到的尹天賜俊朗深情的面孔!
她又驚又恐,大聲尖叫著伸手揮去一巴掌:“走開!色狼!”
“啪!”這是第三次,她的玉手親密地貼在了尹天賜變了形的俊臉上,直接賞了他狠狠的一鍋貼。
張三和小弟們耳聽到身後的尖叫聲,不禁納罕:“怎麼劫匪剛走,又來了色狼?我們不會等錯人了吧?”
而剛剛趕到小巷裡去看“英雄救美”的尹月白搭在李少傑肩膀上,恰好看到這一出,不禁抱著李少傑放肆地狂笑起來。
尹天賜鬱悶地,無奈地,望著昏倒在懷中的黎瑞思,滿心無力感。
這時,尹月白的電話響起,他一看上面的電話號碼,便滿心歡喜地接通:“小妹——”
一旁的李少傑聽到尹月白膩膩歪歪的電話,不禁打了一個哆嗦——尹家兄弟的戀妹情結太噁心,電話裡說幾句都讓人覺得受不了。
電話結束,尹月白朝尹天賜大吼一聲:“哥,小妹讓我帶著然然去她蕭家。”
尹天賜就算急著要送黎瑞思去醫院,這也不得不停下來:“然然去那裡幹什麼?小妹在哪兒?怎麼一去這麼多天?”
尹月白聳聳肩:“不清楚,就聽小妹說蕭東航找到了!”
尹天賜這次直接被嚇得手滑,手中的黎瑞思差點兒沒抱穩住。
戰鷹在蕭應欽的書房裡被纏得差點受不了。
他已經知道這位嗓門兒倍兒亮,臉色倍兒紅潤的老爺子有老年癡呆癥,會認錯人,會經常忘東忘西,照道理,他應該能輕易地趁老爺子不注意逃走的。
但是這老爺子不知犯了什麼病,什麼都記不住,但是就是把他惦記得格外清楚。
拉著他,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小時候的事情。
一個多小時轟炸下來,戰鷹已經將蕭東航從出生到少將的傳奇半生了解得差不多了。
要不是一旁的副官頻頻給蕭應欽提醒告誡,戰鷹只怕還呆在房間裡出不去。
戰鷹最後是被副官的眼神給逼出去的。
他向老爺子告退的時候,老爺子很不高興,罵罵咧咧的,說身邊養了一羣老愛跟他唱反調的人,管他這管他那的,連跟自己的兒子聊聊天都不行……
在副官的攙扶下,蕭應欽不得不回自己的臥室去吃藥睡覺。
戰鷹則藉機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他的房間比較偏僻——何田玉安排的住處,自然不會好到哪兒去。
尤其是跟尹海澄的住處,相隔得距離更加遠。
戰鷹看了一下新被子,發現那是何田玉給尹海澄曬得新被子,估計轉身就被尹海澄拿過來鋪在了他的牀上。
戰鷹摸了摸牀褥,有太陽曬過的味道,聞起來很溫暖。
這些事情好像從來沒有人爲他親自過問過……戰鷹的心中閃過一道溫暖的感覺。
門被打開,尹海澄抱著一套乾淨的睡衣走了進來,看見戰鷹抿嘴一笑,腮邊兩個梨渦隱現出來,顯得分外促狹慧黠:“被爸爸放回來了?我還以爲他會拉著你聊通宵呢。”
蕭應欽年紀越大,記性越不好,就越愛拉著人聊天。
尤其愛跟人聊他年輕的時候的事情——估計記憶是從最近的開始遺忘的,他最近的事情都記不太清楚,但是年輕時打下的仗,還有跟兒女們之間的趣事全都記得。
尹海澄覺得這樣也好,至少蕭應欽不會將蕭東航失蹤的事情記掛在心上而一直難受,她只要騙他東航出去有戰鬥任務就行。
她跟何田玉的解釋還是很能讓蕭應欽接受的。
戰鷹緩和了面部表情,露出一個算得上溫和的笑容:“謝謝。”
尹海澄被他難得一次的溫柔給弄懵了一小會兒,最後方纔恢復常態:“我還以爲你這輩子都不會對我有好話……”
戰鷹的臉色重新變得陰沉抑鬱起來。
尹海澄這才放心地將睡衣放在了他的牀邊:“這纔對嘛,我們現在還不熟,你不需要勉強自己的。我把換洗衣物都放在這裡,你看看還有什麼缺的。”
戰鷹看了一眼睡衣——很簡單的軍裝襯衣,卡其色,柔軟而厚實。
他皺眉:“這些衣服都是誰的?”
尹海澄遲疑了一秒:“……都是你的舊衣服啊。”
戰鷹倏地站起來:“這些都不是我的,請拿走。”
尹海澄望著他異常憤怒,又極力壓制的俊臉,被嚇住:“這些都是你的舊衣服,你以前也習慣穿軍裝休息……難道是嫌這些衣服太舊了嗎?”
戰鷹閉了閉眼,深呼吸一下:“請記住,我是戰鷹,不是蕭東航。永遠不要拿蕭東航的習慣來安置我!”
最後一句,他幾乎是低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