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前人來人往,嬉鬧的孩童、情投意合的男女、達官貴族、販夫走卒沿街小巷里你甚至能見到香火旺盛的城隍廟、月老祠、姻緣樹,很古老的石橋就佇立在那里,不知道在等著什么有緣人去譜寫斷橋的傳說。
車馬喧囂,只有兩旁的石獅子旁若無人的悠閑自在。
夜市千燈照碧云,高樓紅袖客紛紛。推小車沿街走巷賣胡麻餅的商販,更有茶肆臨時改了餛飩攤,年紀大些的老人家一邊挑了擔子,一邊唱著:“三大錢兒賣好花,切糕鬼腿鬧喳喳,涼果炸糕甜耳朵,吊爐燒餅炒疙瘩,叉子火燒剛賣得,又聽硬面叫餑餑;燒麥餛飩列滿盤,新添掛粉好湯圓……”
那歌聲雖滄桑,但是里面透著喜慶饞嘴的孩子們就央求了父親、母親買一碗湯圓過過癮。一般這個時候,就算是清貧的人家也不會叫孩子失望,這種日子,難得一個樂呵。
守衛(wèi)城門的是捍京大營,東西南北四個城門各有小兵分作四班,每班三十人,在城墻頭來回巡視。城東門緊閉,外面三里處是西山大營的駐軍之所,與京城內的御林軍校場遙相呼應,一內一外守衛(wèi)帝都。
小兵狗子家住京郊的十八堡,雖然只有十五,但是已經(jīng)算得上是個老兵油子了。他正抱著一桿長槍,靠在城墻邊借著火爐子取暖,狗子這一撥人剛輪完班,人人都面有疲色,在冷風中站了兩個時辰,要是能有一口熱酒就好了
兵痞們聚在一起,說的無非都是些葷段子,連未成家立業(yè)的狗子也不能免俗,說著說著,狗子忽然要去小解,扔下講了一半的笑話與眾人,匆匆往外跑去
站在朔風冷氣中,狗子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想著家里剛給自己定下親的蘭花妹妹。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黑影閃到前方,狗子眼睜睜看著城門口二十來個守衛(wèi)一齊倒在地上,暗紅色的液體頃刻間流滿一地。黑影幾個上竄,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竟躍上了城墻
狗子連褲子都忘記系,猛的從剛剛的一幕中回過神來,他扯開嗓子,用一種撕心裂肺的聲音喊道:“有敵情,有人”狗子沒能說完這句話,一支帶著翎羽的長箭直挺挺的插進自己的胸膛,身子向后一仰,眼睛猶不甘的望向夜幕,耳邊似乎還響著蘭花妹妹唱的鄉(xiāng)間小調
東城門的城墻上,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百十來個守衛(wèi)早就成了刀下之鬼,奪城的人只有五十不到。其手法之狠辣,叫人發(fā)寒。
眾人脫下夜行衣,換上了捍京大營的鎧甲,站在城墻上看不出絲毫的破綻。
南、北、西三門效仿東門,把原本的守衛(wèi)斬殺的一人不剩。緊接著,四處城門被關閉,十根插栓扣合著十根精鋼板,牢牢的鎖住城門。
帝都頓時如古城一般,外援不能進入
黛玉領著嘻嘻哈哈的悠姐兒和雪琪,三人站在扇臺廳里正擺著碗筷,雁蓉、碧蝶等人立在一旁傳菜。
悠姐兒的個頭勉強有桌子那么高,只能兩手扒著八仙桌:“林姑姑,那個菜是悠姐兒做的,對不對?”晚間的時候,碧蝶來問話,說是悠姐兒來做客,廚下用不用添幾個菜。正好黛玉想起了前幾日做的很好吃的芝麻菜,便叫碧蝶親自去做。
悠姐兒可從沒把自己當個小外人,一聽是涼菜,忙爭著要顯身手。其實,悠姐兒做的事情不過是將碧蝶已經(jīng)弄好的白菜片撒上芝麻醬、蜂蜜、老醋連分量都是大家提前備好的,悠姐兒只要將這些東西倒進去即可,剩下的攪拌自然是碧蝶的事兒啦
即便是這樣,小姑娘還是很高興,看著甜白瓷盤子時眼睛直發(fā)光,直嚷著回家要給祖父祖母做
黛玉笑道:“是,我們悠姐兒還厲害,年紀小小就善于廚藝,佟夫人知道了一定很高興”
一邊的雪琪擺好最后一雙筷子,抱起悠姐兒坐在椅子上,不知從什么地方掏出一只巴掌大的九連環(huán)。悠姐兒頓時挺直小腰板,嬌滴滴的說道:“雪琪姑姑,你放心,這回我一定能將它解出來不辜負你對我的期望”
黛玉看著兩個孩子玩鬧,捎帶著問一旁服侍的碧蝶:“都這個時辰了,派人去請大爺和表少爺用餐。”黛玉的話音剛落,就見林致遠匆匆走了進來,懷里抱著的正是榮澤。
榮澤本由小廝們領著在外院看焰火,皇上大壽,京城里共設有九處放禮花的位置,林家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能瞧見一處。黛玉一開始不放心,總怕叫那些拐子把榮澤騙走,說什么也不準他去,再加上有個悠姐兒跟著煽風點火,非要跟著,黛玉就更不放心了。后來還是林致遠求情,說是叫六安和冠纓看著,就在門口看花,并不遠走,黛玉這才答應。
不過,后患就是,悠姐兒一直不服氣,小嘴巴一撅一撅,黛玉嘆道:怪不得孔夫子說,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確實是這個理兒
丫鬟們接過林致遠懷里的榮澤,黛玉就發(fā)覺哥哥面色沉重,忙問:“出了什么事兒”
外面?zhèn)鱽黻囮嚹_步聲,但是立在扇臺廳門口便不再進來。黛玉探頭去瞧,背著廊下的燈影站了能有十來個人,不像是小丫鬟。黛玉心頭又一緊,“哥哥”
林致遠壓低聲音,但是在此刻卻顯得更加詭異:“妹妹,你聽了別著急”他按著黛玉坐在了悠姐兒身邊的椅子上,“京城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反賊,人馬已經(jīng)往宮門方向而去了”
若不是有林致遠按著,黛玉怕是噌的就站起來了,她瞪著不敢置信的眼睛,“這,怎么可能?難道真是羌夷人”
林致遠環(huán)顧大廳,丫鬟們個個斂神屏氣低著頭支楞耳朵聽。
“反賊不是羌夷人,是東泰郡王率領的暗衛(wèi),如今街面上人聲隱匿,還好他們一門心思攻取宮門,還沒對街面上的百姓造成傷害”
黛玉重重的點頭,“是了,今晚游街的人多,若真是遇著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可如何是好哥哥,你說,難道皇上真的會被奸人所害?”
林致遠早就有了預感,今晚要出大事,只是沒想到出手的是四王之一的東泰郡王,而不是一只處心積慮想要奪位的忠順王。不過,人人皆知,東泰郡王是死忠于忠順王爺?shù)模@么一出手,任憑何人都知道幕后主使是誰
東泰郡王不過是馬前卒而已。林致遠并不看好這個棋子,他們妄圖以迅猛之速逼宮,雖然可以死守住城門不叫外面的西山大營進城,但是城里的御林軍也不是好惹的更何況
皇上是位精于默算的明君,不可能不留一手,單看身配陌刀的軍士就知道。
那么,忠順王也東泰郡王這些人憑什么如此的篤定?篤定他們就可以以少勝多?莫非,宮中有接應的人
林致遠穩(wěn)了穩(wěn)心神,說道:“不會的,自古邪不勝正。皇上乃是真龍?zhí)熳樱挠心敲慈菀妆缓ξ抑皇菗模瑢m里面”林致遠的眼神撇向悠姐兒,“皇上高興,就設席于宮中宴請文武百官,宮外能拿得出手的官員實在不多,聽說連御林軍的指揮使都受邀在其中。”
怎么會這樣?黛玉大驚失色,這么說,反賊是故意算好的時間,想要來個甕中捉鱉?“不是還有五城兵馬司嗎沈大哥的人馬在哪兒?”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聯(lián)系不上修杰,外面兵荒馬亂,咱們家不宜出頭,引得賊兵的注意。我剛剛命羅管家熄滅園中幾處燈火,正門圍墻處埋伏了護院,若是有人沖咱們這邊來,妹妹就先帶著幾個小的躲進密室中”這種園林家院,最不乏暗室密道之類,當初林家買宅子的時候,陳夫人特意將幾處隱藏之地畫了出來。待林致遠看過圖后,便一把火燒了痕跡。沒想到這么快就派上了用場,林致遠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要埋怨。
黛玉搖頭不應:“哥哥,叫雁蓉送榮澤他們先走,我陪著哥哥,林家從來沒有怯場的逃兵,我雖是個女子,但是和哥哥一樣流著林家的血。”
林致遠不再多加爭辯,說實話,叫黛玉等人離了自己的視線,他還真有些不放心,自己不能分身乏術,又顧忌外面的形式,又惦記密道中的弟妹。“好吧,你們就在扇臺廳好好的候著,我去前面看看。修杰應該已經(jīng)和反賊交上了手,五城兵馬司總共就那么一點人,這小子不是吃暗虧的人,打不過反賊,他自然會想別的辦法”
林致遠去了前院,扇臺廳里眾人如寒蟬禁聲,無人敢大喘氣。黛玉自知她才是內院眾人的主心骨,于是極其淡定的端坐,悠姐兒坐在黛玉的懷里,雙手攬住了林姑姑的脖子。
“林姑姑,我想媽媽想祖母”悠姐兒不知道什么是反賊,但是她知道什么是打仗書上說過,打仗……要死好多人悠姐兒再也受不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一發(fā)而不可收拾
PS;今天的任務就是存稿存稿~~驚荷還等著周六周日雙更呢再也不希望像上周一樣,悲催到最后一刻才發(fā)文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