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開始應該能恢復正常,十二點更新~~)
殿試結束已有三個來月,進入初夏時節,當初進榜的人幾乎人人有了位置,探花姚承允破天荒的成了翰林院的編撰,要知道這個位置歷來是頭名狀元的,他卻越級晉升,外面的閒言閒語不少。再看榜眼鄭晏,規規矩矩的接受皇命做了編修,每日輪值,從不怠慢。至於林致遠,這個風頭最健的狀元公,人人都以爲是失了聖寵,要不然怎麼被人奪去了位置?可是自打林家祭祖回來,皇上是日日宣林致遠進宮陪駕,有人暗暗的算過,這位林狀元伴著皇上的時間怕是比幾位皇子加起來還多吧
然而林致遠的又有些尷尬,他沒依照慣例進翰林院,翰林院裡的編修也就還少個人,按理皇上可以點二甲傳臚衛桓頂替,不過這事兒沒人敢與皇上提,老臣們都在竊竊議論,或許是海棠詩會那次,皇上喝多了也未必,現在跟皇上說不是在找抽嘛
燕都統是皇上的心腹,他在不久前的東泰郡王叛亂時立下赫赫戰功,所以皇上一聽說愛將要成親,特意準了半個月的婚假,又叫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齊齊去祝賀。那些聞著腥味的老奸巨猾之臣,一知道三位皇子奉旨去賀,生恐慶典上落下自己,忙叫夫人、太太準備禮品。
燕家很在意這次婚事,當年燕都統娶妻時名聲不顯,都是家裡的親戚來吃酒,現在不一樣,爲了給王熙鳳掙足面子,燕家大擺筵席,王熙鳳的嫁妝都是燕家給置辦的,整六十擡,說是嫁妝,其實就是燕家的聘禮,換了個名頭變成了嫁妝,因爲王熙鳳明說了,她的東西是留給大姐兒的,燕都統命採辦購置了值錢的玩意兒,也算是叫王熙鳳安心。
林致遠現在也是個紅人,所以燕家大婚,黛玉不好去,可是林致遠是無論如何也少不了的。黛玉將孃親留給她的一件雲母神仙折花插屏送去當了賀禮,林家又另出了幾件玩器混在裡面,這樣就是賈家的人知道也不會說什麼,誰讓林致遠與燕都統同朝爲官呢?
等林致遠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日落時分,黛玉和榮澤、雪琪三個正眼巴巴的等著人來呢
黛玉一見是小廝鄭衝扶著哥哥,忙上去接,奇道:“哥哥一向是千杯不醉,怎麼今日還要你來扶”
香萱、慕蕊也上來搭手,進了屋,林致遠坐在正堂一張披麻灰四出頭的椅子上。黛玉忙叫香萱去弄解酒湯,林致遠攔道:“不用那勞什子,換碗涼涼的酸梅湯就好,我解解渴。”
香萱見黛玉沒吱聲,笑著去了後院,黛玉就問站在下手的鄭衝:“大爺今日是喝了多少的酒?”
鄭衝忍著笑意說道:“回稟姑娘,大爺喝了差不多有二斤的白酒。”黛玉聽了是嗔目結舌,二斤?那該醉成什麼樣子?怪不得哥哥要被扶回來。可是他只臉色稍紅,倒不像是鄭衝說的那樣
黛玉責怪的看著鄭衝:“你怎麼不勸著大爺少喝些?杯中之物難道就是好的?”
林致遠雖飲了不少,但是這個時候的酒度數低,二斤也算不得什麼,他忙爲鄭衝開脫:“妹妹不必怪他,今日那幫老大人是憋足了勁兒灌我,我心裡早有數,所以結束的時候就叫鄭衝扶我,也算是給衆人大人們面子吧”
鄭衝跟著附和:“姑娘是沒瞧見,咱們大爺是裡面少數能站著出來的,六部的幾位尚書都被灌趴下了,右都御使大人更是剛開宴不到一刻鐘就被下人擡出去了,戶部尚書喝多了沒坐住椅子,滑到地上,還被桌子檐磕破了頭”
林致遠一早就知道這倆不是什麼好鳥,所以一落座就有小廝請他,非要他到這二位的桌子上吃酒,實際是想灌醉林致遠,叫他出個大丑。哪想到這二位不勝酒力,反倒叫林致遠作弄了。
黛玉訝然,聽曹先生和沈大哥以前說,這倆大人不是處處與哥哥爲難嗎?“那,還有誰被灌醉了?佟太傅呢?”
鄭衝支支吾吾的說道:“佟太傅喝了小半斤就不行了,佟家二爺上來助陣,沒半個時辰也倒了。”黛玉看了看哥哥,林致遠正不好意思的四處張望,黛玉就問鄭衝:“大爺到底灌醉了多少人,你都說出來。”
鄭衝一氣兒說完,從吏部到刑部,從工部到戶部,上上下下能有三十來位都敗在林致遠手下,“後來,武將那邊的院子知道消息,一幫人將大爺拽了過去,六部的各位大人們才緩口氣,由家下人擡得擡,扶的扶,散了。”
林致遠大笑:“六部那幫老爺子身子骨不行,喝上幾杯就倒了,倒是武將那邊有些好手,與他們多拼了幾杯。說來也巧,還遇上和熟人”
黛玉轉念一想,哥哥能認識的武官除了沈大哥還能有誰,“必是沈大哥了?”
“沒有,修傑被皇上叫進宮裡面說話去了,妹妹還記得那日坐船時送你曲譜的事兒嗎?正是他家二爺。皇后娘娘的哥哥,好酒量,最後也就我們二人還算體面的出來。”林致遠語氣中透著愉悅。
黛玉少有時候能見哥哥如此誇讚一個人,送曲譜的莫非是當日船頭所見之人?黛玉不動聲色的接過香萱送來的酸梅湯,遞給林致遠的同時問道:“哥哥當時就知道他是誰?”
“恩,聽師兄說了一句,是昭武侯荀家的兒子,當日在船頭匆匆見了一面,並未深交,現在看來,倒是個有大才的人。”
黛玉便道:“難道是喝酒的大才?”
林致遠將碗裡的酸梅湯盡用了,才道:“非也那人叫荀晟睿,是昭武侯的二兒子,京城這邊沒多少人知道他的名氣,可是我朝一些武將打聽了,荀晟睿在東南很有威名,雖然只是個千戶,但實際上他幫昭武侯訓練了一支精幹小隊,百十來人,都是荀家的嫡系。因爲昭武侯立了大兒子爲世子,所以這些年爲了避嫌,漸漸淡出了東南官場。老侯爺聽說皇后有孕,就打發了他進京。”
黛玉心中嘆道:這就是變相的流放吧,因爲才氣大於兄長,怕將來的侯爺鎮不住弟弟,老侯爺又怕兄弟相殘,所以才叫荀家二爺來這兒。
林致遠又道:“聽說,他進京的當日就被皇上召見了,皇上很欣賞這個小他很多的小舅子,有意常留他在京城。”
虎落平陽,龍困淺灘,荀晟睿是海上起家,練得是水上的功夫,把他拘在京城有什麼用?
黛玉的黯然只一閃而過,又叫人給林致遠打水,林致遠忙道:“先別急,弄點吃的我墊墊,剛在酒桌上只顧著喝酒,肚子裡空落落的。”黛玉嗔道:“明日請大夫來瞧瞧,給你開幾副養胃的藥,哥哥高興,但是也要注意身體。”
鄭衝奉迎道:“姑娘不知道,那幫將軍老爺們都不是大爺的對手,還誇大爺人不可貌相,比軍中那些老酒罈子還厲害,都要和大爺結交呢荀二爺還謝咱們大爺送的好劍那幫將軍老爺看見了青冥,眼兒都直了,哆哆嗦嗦的指著咱們爺說,一個文官,怎麼家裡還有這麼好的東西”
其實,林致遠也沒想著一輩子隱瞞自己會功夫的事兒,索性趁著大夥兒都高興亮出點絕招,登時就獲得了那滿院子武官的讚賞。林致遠要的就是這一點,在朝堂上樹敵可以,像戶部尚書,像右都御使,可更多的是要結交趁著自己年紀不大,藉著剛進朝堂,不懂事這個說法好好和軍中大佬們拉拉關係,等再過十年,就是他想往人家身邊湊合,也要掂量掂量皇上的意思了。
朝堂與後宮交往過密是皇上的大忌,同理,文官武官來玩頻繁,皇上也容不下
林致遠囑咐道:“臨走的時候我請了荀家二爺來咱們府上做客,時間還沒定,等我正式下個帖子再說,妹妹記得叫管媽媽提前預備著。”
“哥哥放心,耽誤不了你的正事兒。”
王熙鳳成親第三日是回門的日子,王子騰和王夫人、薛姨媽一商量,雖說當日燕家沒攔著他們去道賀,可是態度稱不上多好。三日回門是個大事兒,新姑爺怎麼也該見見這些王家的長輩。王子騰拉不下這張臉去問,就叫王夫人上燕家請。
王夫人更不願意了,她現在是娘娘的母親,去了燕家還不被王熙鳳羞臊一番?當日趕王熙鳳出府的時候自己可沒留情,那個什麼冉娘進門得時候自己還送了厚禮,就等著冉娘生下子嗣成了正經兒二房奶奶,王夫人再將冉孃的身世抖摟出來,叫大房吃了這個啞巴虧,以老太太的性子肯定不願意大聲張揚,到時候厭了賈璉,賈家還不是寶玉的?
王仁見沒一個願意出面去請妹妹回府,便笑道:“不如叫我們家那口子去怎麼說也是她親嫂子,想來會這個面子的。”
王家三兄妹齊聲叫好。可是人去了,等到午時,王仁的娘子纔回來,臉色不好的說道:“叔叔,兩位姑姑,咱們家姑奶奶沒在府上”
王子騰啪的將杯盞摔在桌上:“荒唐,今日是回門的重要日子,難道她想數典忘祖?不認自己的親人了不成?”
薛姨媽見哥哥生氣,勸道:“也許是燕將軍和鳳丫頭有急事也未必,下午必來的。”
王仁的娘子瞄了眼王子騰,王子騰氣哼哼的說道:“有什麼你只講就是。看我的臉色幹什麼?”
衆人利劍似的盯著王仁的娘子,她只能硬著頭皮道:“我去了燕家,燕家的人不認識我,我就告訴她們是姑奶奶的孃家嫂子,接他們夫妻倆回門。誰知門房的人極客氣的告訴我,姑奶奶兩口子一大早就已經回門去了。”
“回門?回誰家?”王家三兄妹齊問。
“回,回的是,蓮花衚衕的林家”
等聽完,王子騰整個就厥了過去王家頓時一片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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