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天朗和沈雲晴休息一日,次日清早便帶了很多燒紙來到福生坊祭奠陸崇淵,二人登岸的時候只見福生已然在那整理墳墓,雁天朗來到墓碑前點燃了帶來的燒紙又跪在墳前叩了三個頭,似乎是在和陸崇淵說些什麼?這些話也只有他自己聽得到,待紙灰燃盡雁天朗站起身對福生說:
“我現在是身不由己,你留下來替我給師伯守一百天的陵然後再回襄陽。”
陸福生點了點頭半天沒說出話來,雁天朗嘆了口氣拉著沈雲晴轉身上船離開了福生坊,一路上想著陸崇淵當年教導自己的景象,伸手從跨囊之中拿出四柄銀叉對沈雲晴說:
“陸師伯的銀鉤連福生都沒捨得傳,卻傳給了我留著保命,這份恩情看來我這輩子是還不清了。”一邊說著不由得潸然淚下。
沈雲晴勸道:
“我們早晚都得走上陸師伯的那條路,你也不必太傷心,說不定我們還活不到陸師伯這把年紀!”
雁天朗也不回答只是遠遠的凝視著海邊陷入到沉思之中。
轉眼來到了雁卿淞的壽辰,提前三天天朗就命人殺了十幾頭犛牛和大批的豬羊,雁卿淞生辰的前一天各幫各派的門人帶著禮物接踵而至,占星宮上一下子進駐了上千人,想想已有十多年沒有這樣熱鬧過,裡裡外外忙的不亦樂乎。
雁卿淞拿起禮單坐在太師椅上仔細觀瞧:上面不但有中原的幫派,還有很多山東的、江南的、關外的一些幫派,該來的不該來的反正是都來了,正應了那句老話:“窮在鬧事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看著堆積如山的禮品,雁卿淞一個淡泊名利之人也不由得心花怒放起來。
到了壽辰當日,雁天朗叫人弄來大批白鴿、游魚,讓雁卿淞到海邊放生,衆人皆來到海邊觀看,只見成千上萬只鴿子從地上飛起,霎那間竟然遮住了陽光,然後又想一陣風暴一般慢慢的遠去,對這個場面衆人紛紛驚歎不已。正是屠殺牛羊遍地,放得魚鳥漫天!不知爲何要厚此薄彼到這般程度?
開宴之時,雁天朗首先自己倒了一杯酒雙手捧起跪在地上朗聲說道:
“弟子雁天朗祝師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在座的各派門人也都起身跪倒跟著附和:
“祝雁老宮主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雁卿淞從天朗手中接過酒朗聲的對衆人說:
“多謝諸位不遠千里來爲老夫祝壽,占星宮地處荒蠻老夫也只好略備薄酒款待諸位,希望諸位不要嫌棄多飲幾杯。”
各派的弟子紛紛喊道:
“多謝雁宮主款待!”
天朗給雁卿淞敬完酒轉過頭端起酒杯對各派門人說道:
“今日乃是家師壽辰,感謝諸位朋友大老遠的前來給他老人家祝壽,雁天朗無以爲報,只有薄酒一杯略表心意,若有招待不週之處還望諸位海涵。”
那些阿諛奉承的人趕緊端起酒杯說:
“雁大俠太客氣了,多謝雁大俠。”說完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接著便有一些所謂名門正派的弟子依次上前給雁卿淞敬酒,雁卿淞自然是來者不拒。當日來的雖說都是各派的小角色,天朗仍然放下身價挨著桌的敬酒,還與衆人相互聊天問候,沈雲晴也跟在雁天朗的身後向賓客們敬酒。千里迢迢喝了這頓酒的人事後都覺得十分榮幸。
這日的宴席又持續到傍晚,最後雁氏師徒陪著各派門人喝的大醉方纔罷休,天朗醉醺醺的說:
“今日來給我們師徒捧場的都是我雁天朗的朋友,日後若有用得著我雁天朗的地方雁天朗義不容辭。”
這些人紛紛道謝,又拍了好大一會雁天朗的馬屁才各自散去回到房間休息。
次日吃過早飯各派的賓客紛紛前來辭行,雁天朗到海邊親自將衆人逐一送上船去,這些人相互寒暄了一番便已到了晌午時分。雁天朗回來的時候發現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獨自在海邊練劍,占星宮是高原氣候,雖然以至八九月份,晌午的時候也十分炎熱,雁天朗心中好奇不免駐足觀看了一番,只見這個姑娘練得是出雲劍法,雖說看樣子只是初學不久,可是每招每式都拿捏得恰到好處,雁天朗看了一會心中不由得感到十分震驚,走上前去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啊?”
這幾天一直是雁天朗在占星宮發號施令那女孩自然認識他,女孩回過頭看了看,不驚不懼嫣然一笑的說道:
“我叫譚菲兒。”
雁天朗繼續問:
“是誰教的你這套劍法?”
譚菲兒脫口而出:
“是銀雀姐姐教的。”
此時銀雀也在遠處走了過來,看到雁天朗熱情的問:
“還沒忙完啊?老大,這幾天累壞了吧?”
雁天朗直截了當的問銀雀:
“這孩子是從哪來的?”
銀雀說:
“是老宮主在外面撿回來的,她喜歡劍術,我就隨便教了她一些,省的她出去調皮惹事,她是不是又在您面前顯擺了?”
雁天朗點點頭說:
“這孩子有慧根,劍術比你練的好,日後必然能有一番作爲。”
銀雀笑著問:
“若是您看上了她就讓她跟著您學劍吧?”
雁天朗也不答言轉過頭端詳著這個叫譚菲兒的丫頭沉思了一會說道:
“丫頭,我給你找個地方讓你去學最上成劍法你願不願意去?”
譚菲兒趕緊興奮的點點頭說:
“願意。”
雁天朗又問:
“那你怕不怕吃苦?”
譚菲兒搖搖頭說:
“不怕!”
雁天朗伸手拉著這個孩子朝山上走去,一路爬著石階來到雁卿淞的巖洞,這個孩子並不知道她走上的是一條改變命運的通天大路,她只知道自己跟著的是一個值得自己頂禮膜拜的大俠,不管他要自己做什麼自己去做就不會錯,所以譚菲兒緊緊的拉住雁天朗的手,好像是怕他在自己的眼前飛走似的!
天朗帶著譚菲兒登上山頂的時候雁卿淞正等著他吃午飯,天朗走到近前轉過頭對譚菲兒說道:
“孩子,把你剛纔練得那套劍術給老爺子再練一遍。”
譚菲兒毫不猶豫的拿起寶劍在門外的小院裡把出雲劍法從頭到尾又練了一遍,雁卿淞仔細的觀看一番憨態可掬的問:
“不錯啊!你相中了?要收個女弟子?不過咱們可得說好了,收徒弟歸收徒弟,以後你可不許和她惹出什麼是非來。”
沈雲晴聽罷看著雁天朗哈哈大笑的說:
“知子莫若父,還是師父最瞭解你,我看這個女弟子不收也罷!”
雁天朗並不理會沈雲晴跟雁卿淞無奈的笑著說:
“我收什麼女弟子啊?我自己還沒學好呢!我的意思是您老閒著也沒什麼事,不如把這丫頭留在身邊伺候您吧?您趁著茶餘飯後的時候指點她幾招,說不定長大了又**出一個雲晴。”
雁卿淞端詳了一會這個孩子嘆息道:
“倒是個苗子,可是我都這麼大歲數了也不知道是否還能把她**成才?”
天朗說:
“您老人家身子骨這般硬朗,依我看還得再活一百歲!就算萬一您哪一天歸了天,由我帶著她便是。”
雁卿淞瞪了他一眼說道:
“算了吧!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整天鬧的七葷八醋,我老人家的臉就讓你丟淨了,若是哪一天我歸了天還是把她交給雲晴吧!”
雁天朗問:
“這麼說您答應把她收下了?”
雁卿淞答道:
“收下了,這些年你們翅膀都硬了,我身邊沒個孩子也覺得挺孤單的!”
天朗本想說些什麼,看看柳姨在跟前便什麼也沒說出來。
眼看著來到九月下旬,天朗和雁卿淞說了要去太白山之事,雁卿淞說:
“冷秋谷也算的上江湖上的名宿了,他的場還是要捧一捧的,你明日收拾一下就帶著雲晴走吧!”
天朗不好意思的問:
“要不我先走,讓雲晴在此多陪您老幾日?”
雁卿淞說:
“算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二人離開襄陽的時間久了襄陽也容易出事,你們若是心中掛念我就多回來看看我。”
天朗笑著問:
“您老人家還是跟我去襄陽吧?到了那也方便我照顧您。”
“不去了。”雁卿淞嘆息道:
“在是非圈裡住了二十幾年早就住夠了,我還是留在這西海邊陲過幾年安生日子吧!”
這日天朗在雁卿淞的房中吃過午飯,和雁卿淞說了一下午的閒話,晚間回去命人打點行裝準備此日啓程。次日又帶著沈雲晴來到雁卿淞的住處雙雙跪倒向雁卿淞拜別,雁卿淞扶起二人說道:
“雲晴是個聰明的孩子,什麼事都能掌握好尺度,我對她是最放心的;只是天朗性情狂傲,日後要謹小慎微,不要什麼事都強出頭,你師伯生前常說:天下沒有不敗的大俠,這句話你要銘記在心。”
“弟子謹遵師父教誨。”天朗乾脆的答應一聲起身下山而去。
柳姐親自將他們二人送至海邊;雁卿淞雖未下山,卻一直站在山腰遠遠的望著他們二人登船才轉身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