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天朗來到磐石城的時候,天色已經漸黑,萇萬禮的職責是一面假裝依附白家,一面監視白家的動靜,所以在這種時候他是不能去爲韓景浩祝壽的,這日萇萬禮心神不寧的在堂屋裡閒轉,他的夫人看著實在心煩便帶著丫鬟出去透風。雁天朗身著一身夜行衣尾隨其後到了僻靜的地方將她和她的丫鬟一起打暈,然後看看四下無人立即轉身來到堂屋之中,萇萬禮看到眼前突然來了個黑衣人不由得吃驚的向後退了幾步,朗聲問道:
“你是什麼人?”
雁天朗說:
“韓掌門派我來取你的性命。”
萇萬禮說:
“你胡說八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襄陽的人!”
雁天朗冷冷的說:
“囉嗦什麼?受死吧!”
說著出手朝萇萬禮攻了過去,萇萬禮見狀也趕緊出掌阻擋,兩個人一交手只打了七八招萇萬禮自知不是此人對手,可是事已至此也只好以命相拚,雁天朗一心想著用毒針打死萇萬禮,可是他又不會打這東西也不敢輕易出手,又害怕掌力用的過急把萇萬禮打死,所以躡手躡腳打了四五十招他也沒有得手。忽然聽見院子裡傳來了動靜,雁天朗情急之下從懷裡拿出一柄叉子朝萇萬禮打了過去,在萇萬禮回身之際正巧打在他的背上,萇萬禮被叉子打中之後撲通一聲倒在地上,雁天朗趁機將毒針由胸口插入他的前心,萇萬禮哼哼了幾聲當即一命嗚呼,雁天朗看看萇萬禮面色發黑而且已經斷氣,他一縱身離開了堂屋,七轉八轉的由城牆一角跳出磐石城,施展輕功往瀘州方向急奔回去。
烽火王周冠羣在韓景浩壽辰的前一日便來到玉蘭山上,韓景浩聞聽周冠羣來了趕緊跑到山下大門相迎,見到周冠羣韓景浩賠笑說道:
“真是罪過,怎麼把您老人家給驚動來了?”
周冠羣不高興的說:
“我老人家耳不聾、眼不花,你不請我就把我瞞住了?”
韓景浩依舊笑嘻嘻的說:
“這些小事我哪敢去請您老人家啊?”
周冠羣不冷不熱的說:
“我這幾日呆的煩悶正好到你這討杯酒喝,擾了你的壽辰你不見怪吧?”
韓景浩說:
“看您說的,您快上山吧!再數落我一陣給您溫的酒都涼了。”
周冠羣一邊走一邊唸叨:
“這人要是活到我這個年紀就惹人煩了,老在你的身邊晃惹得你心裡也不痛快,可是偏偏不死你說怎麼辦吧?”
韓景浩本來沒敢請周冠羣,見周冠羣這般挑理正無言以對恰好韓玉瑄從山上跑了下來,她老遠就喊:
“周爺爺,我都想死你了,你怎麼纔來啊?”
周冠羣指著韓玉瑄說:
“我這老頭還不太惹人煩,這還有人想我。”一邊說著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韓玉瑄走到近前拉著周冠羣的手問:
“周爺爺,您累了吧?上去我給您老人家捶捶背。”
周冠羣喜笑顏開的說:
“就這丫頭知道心疼我,老頭子我得多活幾年,看著我這孫女當了掌門再閉眼。”
韓玉瑄笑著問:
“周爺爺,要是我兩個哥哥跟我爭你說該怎麼辦啊?”
周冠羣覺得好笑,裝腔作勢的說:
“到時候爺爺幫你把他們打出去。”
韓玉瑄陰陽怪氣的問:
“您還打得動嗎?周爺爺。”
周冠羣滿不在乎的說:
“你出去問問:整個中原武林你周爺爺怕過誰?”
韓玉瑄撇撇嘴說:
“吹牛。”
周冠羣喊道:
“你隨便找幾個人,周爺爺打給你看。”
韓玉瑄笑著說:
“明日要從襄陽來個雁天朗,你打他一頓給我看我就信你說的話。”
周冠羣遲疑了一下問:
“人家大老遠來給你爹祝壽,咱們打人家一頓不合適吧?”
韓玉瑄說:
“他在襄陽欺負你孫女來著,還差點把我給殺了。”
“該打。”周冠羣斬釘截鐵的說:
“明天我非得打他一頓給你出口氣。”
“多謝周爺爺。”韓玉瑄一邊說一邊拉著周冠羣到裡面喝酒……
雁天朗回到瀘州已經是清早,他找到胡富事先準備好的那擔柴,將它挑入自己所住的宅子換出了胡富,這次胡富離開的時候,胡容在後面大聲喊道:
“你明日不必再來了,我們家主人今日就要離開瀘州了。”
胡富答應一聲假裝掃興的樣子離開了這所宅子,雁天朗趕緊回到臥室,讓海棠幫他梳洗一番又換了一身新衣服,帶著十幾個屬下前往江邊乘船渡江趕往玉蘭山。
雁天朗的船半個時辰以後來到了長江南岸,他帶人棄舟登岸隨著人羣往玉蘭山方向而去。當他來到玉蘭山韓府門外之時,只見一個八十多歲的老漢坐在正門前面的一個小凳子上,這老漢手裡拿著個二尺半長的大煙袋在那不住的抽菸,雁天朗也想跟著人羣從老漢身邊繞過,只聽見老漢問道:
“敢問這位少俠可是雁天朗雁少俠?”
雁天朗一抱拳說:
“晚輩正是,不知前輩有何指教?”
老漢又問:
“雁少俠是初次來到玉蘭山吧?”
雁天朗笑著說:
“沒錯,晚輩是第一次來。”
老漢看也不看雁天朗接著說道:
“玉蘭山有規矩,初次到訪的貴客必須得露上兩手功夫才能從此門走進去。”
雁天朗問:
“不知前輩想讓晚輩如何露兩手?”
老漢傲慢的說:
“從此門往裡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雁少俠只有打敗這一路上的守衛方能走進大廳,老頭子不才在這些守衛之中我的武功最弱,所以排到最前面的門口看守。”
雁天朗笑著問:
“敢問前輩,今日來了這麼多朋友都是逐一打上去的嗎?”
老漢哼了一聲說:
“雁少俠沒有看到他們走的是側門嗎?雁少俠要想從側門進府老頭子我也絕不阻攔。”
雁天朗的脾氣怎麼甘心從側門走進去?他哈哈大笑的說:
“前輩請出招吧!”
只見老漢狠狠的嘬了兩口菸袋嘴,菸袋鍋子裡頓時冒出火來,老漢將菸袋鍋子靠到嘴邊,用力一吹,一個二盆大的火球便朝雁天朗飛了過去,雁天朗心中明白:這老頭用的是磷火,這樣大的火球擋不住、躲不開!若是躲避這磷火定然會追著人走。雁天朗急中生智一運氣也從口中也吐出一口真氣,這口真氣和老漢的真氣對在一起,所有的力道都使在了這火球之上,只見這火球頃刻之間支離破碎四散而去;老漢微微一笑隨手抖動菸袋,左一個火球、右一個火球不斷的向雁天朗打來,雁天朗趕緊脫下外衣在自己面前不停地旋轉,只見那些火球都被這件衣服給攏在了一起,等老漢稍一停頓雁天朗把外衣向前一聳,一個大火球直奔老漢而去,那老漢也不含糊,他將坐在屁股底下的小椅子向前一扔,只聽得“怦”一聲,所有的火都落在了凳子之上,頃刻之間將凳子化爲灰燼,那火球也隨即滅了,老漢又拿著菸袋朝雁天朗殺了過來,只見老頭來回晃動手中菸袋,菸袋鍋中一道有頭無尾的火龍不斷地向外噴射,眼看著就要把雁天朗整個身體困在這條火龍之中,就在此時只見一道寒光劃過,一聲輕響過後老漢帶著菸袋鍋的那半截菸袋桿掉在地上,所有的火焰也隨之消失,此時雁天朗的絕鈞劍早已入鞘,老漢甚至都沒有看清楚這寶劍的模樣。
老漢見狀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大笑起來,只見此時從門裡迎出一個青年,他見到雁天朗笑著說:
“雁賢弟,好久不見了。”然後轉過頭又對老漢說:
“周爺爺,我就說你不是我雁兄弟的對手吧?”
雁天朗一看來者乃是韓耀庭,便抱拳問道:
“韓兄一向可好?”
韓耀庭還禮說:
“多謝雁賢弟掛念。我來爲你介紹:這位是周冠羣周爺爺。”一邊說一邊把雁天朗拉到周冠羣的跟前。
雁天朗一抱拳客氣的說:
“晚輩剛纔對周爺爺多有冒犯,還請周爺爺恕罪。”
周冠羣依舊哈哈大笑的說: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看來老頭子我是真的老了,雁少俠請上山。”說著拉起雁天朗就往山上走一路之上再也沒人敢出來阻攔。來到山上大廳只聽得周冠羣嚷道:
“別吵吵了,都靜一靜。”
混亂的大廳裡頃刻之間安靜了下來,周冠羣拉著雁天朗說:
“我給諸位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雁天朗雁大俠。”
周冠羣說完大廳裡又議論紛紛起來,只見幾個頗有身份的五六十歲的老者來到雁天朗的跟前說:
“雁大俠裡面請。”
雁天朗一抱拳說:
“不知幾位前輩如何稱呼?”
周冠羣指著這幾人挨個介紹給雁天朗:
“這位是毒王霍俊啓,這位是妙手呂顯傑,這位是蛇王侯應祥。”
每介紹一人,雁天朗都抱拳說道:
“久仰久仰。”
幾人也都紛紛還禮,周冠羣又說:
“都不用端詳了,這位就是如假包換的雁天朗,就是他剛剛一劍砍斷了我的菸袋桿。”
幾人本想要和雁天朗切磋幾招,聽周冠羣這般說誰都沒敢言語,此時韓景浩從門外走進來問道:
“我聽說天朗來了,這小子跑哪去了?”
雁天朗轉頭回身下拜說道:
“小侄雁天朗拜見韓叔父,祝韓叔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韓景浩躬身扶起雁天朗說道:
“幾年不見你小子都長大成人了。”
雁天朗擡頭端詳韓景浩,只見韓景浩的髮髻和鬍鬚都有些花白,便笑著說:
“韓叔父可是見老了!”
韓景浩笑著說:
“都六十歲了還能不老?你師父還好吧?”
雁天朗答道:
“他老人家好著呢!整天只顧著四處閒遊,一點閒事都不管。”
韓景浩說:
“本來就不是什麼靠譜的人!”然後趕緊調整了一下語氣說:
“咱們先入席,有話待會再說。”
周冠羣附和道:
“對對對,咱們先入席。”說著拉起雁天朗就坐在大廳中心的桌子旁。
雁天朗見他和周冠羣、韓景浩三人坐下之後再沒人往椅子上坐便驚異的看著衆人,只聽此時周冠羣又說道:
“俊啓、顯傑、應祥,今日有貴客,你們也都坐下陪陪客人啊?”
三人答應一聲這才入座,周冠羣又喊道:
“耀庭、耀威你們也坐這陪天朗喝酒。”
韓耀庭和韓耀威都走上前來站在桌子左右,韓景浩說:
“既然你們周爺爺都叫你們坐下了,你們今日就坐下來陪天朗一起飲酒吧!”
二人剛剛坐下只見周冠羣舉起酒杯對雁天朗說:
“來,天朗,我和你先乾一杯。”
雁天朗見韓家乃禮義之家,趕緊雙手端起酒杯,杯子比周冠羣的杯子低上半截輕輕的用杯口去碰周冠羣的杯子,碰完之後喝了一大口,剩下些許一點酒放在桌子上,接著桌上的人紛紛來敬酒,雁天朗都以禮相待。
本桌的人敬完酒旁邊桌子上的人也紛紛敬酒,就這樣一直喝了兩個多時辰,周冠羣今日也喝樂呵了,看著韓景浩說:
“我歷來就說你的眼光不會錯,你看這孩子多好啊!可惜了!”
韓景浩聞言心中感觸頗深,他拉住雁天朗的手說:
“孩子,我和你師父相交四十餘年,你師父可是有負於我啊!”
雁天朗當然知道韓景浩所說乃是悔婚之事,他只好舉起杯子說道:
“韓叔父,師父與您之間的事小侄並不知曉,你們老哥倆都這把年紀了,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斤斤計較了。”
“好小子,你說得對,咱們爺倆再乾一杯。”又喝完了這杯酒韓景浩說:
“天朗啊!你韓叔叔不是斤斤計較之人,只是看到了你我心疼啊!白白便宜了人家……唉!不說了,咱們喝酒。”……
酒席散後,雁天朗就要告辭,韓景浩非要強留他多住幾日,雁天朗本想住下,可是又一想萇萬禮之死若是被韓景浩得知自己的處境將分外難看?想到這雁天朗只好推託有急事趕著回去,韓景浩遂命韓耀庭給雁天朗裝上幾十罈陳年老酒。雁天朗見韓景浩如此真心實意對待自己想起昨晚之事更是覺得過意不去。韓景浩和周冠羣等人則是將一路將雁天朗送到江邊,雁天朗登船之時韓景浩拉著他的手說:
“叔父老了,也覺得孤單了,你若有閒暇少找幾個女人常來陪世叔喝杯酒。”
雁天朗紅著臉答應一聲拜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