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華帶著幾分無奈看我:“你每次出現(xiàn)都要這么驚天動地么?”
我則有點沮喪:“你以為我想么。”
那青衣人見我與恩華莫名的一句對話,更是迷惑,手里的刀并沒有放下,試探著去叫恩華:“壇主?”
“在京城,會有幾個年輕女子站在你面前說她姓慕?”恩華瞟了他們一眼,沒好氣的,“還不住手!”
青衣人眨眨眼,恍然大悟的樣子,刀劍連忙撤了:“難道是——”
恩華一皺眉:“謹(jǐn)慎!謹(jǐn)慎!留你們在京城的時候,總堂主怎么吩咐的!”
其實我心里是有些替青衣人叫屈,我這么貿(mào)然出現(xiàn),張嘴就揭穿了他們的身份,任誰恐怕也顧不上謹(jǐn)慎了。
青衣人卻是半句也不敢辯解,連忙朝著我一躬身,道:“屬下魯莽,險些傷了小姐!”
我剛要開口說不妨,恩華搶先一句:“糊涂!她這一身打扮你還看不出端倪?還有她的身手!虧得我剛好在京,又來得夠快,不然一會兒危險的恐怕就不是她了。”
被恩華這么一說,青衣人臉上都變了色,話也說不利落:“啊——難道——”
“放心,堂主他沒在京,”恩華嘴角帶一抹笑,斜眼睨了我一下,“不過,若是有什么差錯,會有另一個人把這里蕩平。”
對于恩華暗指文朗的揶揄,在場的那些人是不明白的,我則無意回應(yīng),甚至忽生了些煩悶,也顧不上去安撫青衣人,當(dāng)即把手中那把又重又笨的劍丟在地上,朝恩華走過去:“即是看到我這身打扮,你還有心思說笑!咱們在冀中有沒有分堂?我有急事!”
“冀中?”恩華聽我這么一問有點驚訝,表情很快肅謹(jǐn)下來,“進屋說。”
才一進屋,恩華便問我:“你是為了朝廷車隊在冀中被伏擊的事來的?”
“是!”我心里一陣沖動,“你知道?”
“當(dāng)然,”恩華一皺眉,“這回進京就是為了這件事。”
我十分驚訝,看恩華如臨大敵的樣子,完全想不清楚四海堂為何關(guān)注于此。
“昨個午間,四海堂在冀中的曲陽分堂突然被朝廷圍剿,”恩華語出驚人,“堂口里頭上下百余人,死傷了一些,大部分全被抓了。”
“朝廷?怎么會——”我呆在當(dāng)場,迅速的想著其中的厲害關(guān)系,“難道是說——”
“不錯,”恩華點頭,“便是因了伏擊的事。”
見我完全說不出話,恩華緊接著道:“四海堂與此事絕無干系,你知道的,自從堂主與上頭做了協(xié)定,便——”
“我知道,”我打斷她,“宮里是今兒個才得的信兒,所以,不會是他下令抓人的。”
恩華挑眉:“你
能確定?”
我想都沒想:“確定!”
恩華點頭表示接受,問:“那你出來是為了什么?”
“冀中那邊是什么情形?”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追問,“大哥怎么說?”
“我沒有去那邊,直接進京了,堂主與我一同出發(fā),去了冀中,”恩華明白我的擔(dān)憂,鄭重告訴我,“涉及到朝廷,堂主自會慎重。”
我咬著唇,想不到事情竟然如此復(fù)雜,信報說是昨日午后才知道世子一行出事,為何午間就派了兵圍剿,是信報有誤,還是——
電光石火,我嚇得一身冷汗,一把抓了恩華的手,急道:“這是個陰謀,將伏擊的事按到四海堂身上,抓了人,就是為了等咱們反應(yīng),知道四海堂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而一旦四海堂出手,就徹底說不清了!若是真有預(yù)謀,那邊絕對會有所準(zhǔn)備,到時候定是兩敗俱傷的局面,這會兒堂里在冀中聚了不少人吧?”
恩華面色也有些發(fā)白:“臨近幾省的堂口派出的已有幾千人了,那么多人被抓,消息傳開,現(xiàn)在各地都源源不斷有人趕過去。”
“你先別著急,”恩華隨即又安慰我道,“好在堂主第一時間趕去了,堂主在,分堂的兄弟不會貿(mào)然行動的。”
“你馬上派人,”我心里依舊是不得安寧,“不,你還是親自去一趟,要確保雙方不要起任何沖突,只要局面可控,后面的事我會想辦法,你叫大哥相信我!”
“另外,”事情的變化已經(jīng)超出了我的預(yù)料,對于環(huán)佩的生死,我更加的沒了底,“我身邊有個丫頭,叫環(huán)佩,也在這回的朝廷車隊里面,你跟大哥說,他就知道的。”
“她對我來說很重要,無論如何幫我找到她,無論什么代價,”我攥緊恩華的手,深吸一口氣,防止眼淚掉下來,“無論生死。”
恩華見了我的樣子,微微蹙了眉,穩(wěn)穩(wěn)地點頭:“好,我去。”
天色漸晚,恩華很快已經(jīng)叫人備好了細(xì)軟,說著就是要走了,正這時候,外頭突然又亂了起來,刀劍聲重又有了出鞘的聲音。
院子里一時倒還沒有打斗聲,看來那管事的青衣人是學(xué)了乖,不敢輕舉妄動。恩華聽了動靜忙躥出去查看,我緊跟其后。
恩華跟在大哥身邊行走江湖,功夫很好,又剛好站在門口,待我跟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聽見了恩華涼涼的聲音:“今兒個咱們這可算是熱鬧了。”
又是這種場面,我很不喜歡這種場面。
何其相似的,又是這樣一個小小的院落,我站在門口,他站在院里,兩人相視無言。
“行了,都收了吧,小心戒備,”恩華看看我們二人,對著那些劍拔弩張的幫眾隨意的揮了揮手,“這就是我說的另一個人
,會蕩平這里的那個,來得真夠快的。”
文朗沖著恩華溫潤的點頭一笑:“多謝。”
“不敢不敢,”恩華連忙擺擺手,意味深長,“是我該敬佩才是。”
接著朝著我道:“我走了。”
“辛苦,”我點頭,“路上小心。”
“對了!”恩華還沒出大門,又停下來,也不知是說給我聽,還是故意說給文朗聽,“雖說咱們在京城已經(jīng)沒有分堂,但還是有幾個人在的,堂主說,如果你出現(xiàn),這些人就都?xì)w你調(diào)配了,包括周邊幾省的人,都是使喚的動的。”
“那個是左大鴻,”恩華伸手一指那個管事的青衣人,“有事吩咐他就成了。”
左大鴻隨即朝我一躬身,我有點意外,又有點尷尬,不知道該有什么反應(yīng)。
“這處地方應(yīng)該是安全的,你要住的話可以隨意住下來,有足夠的人保護你,”恩華瞄一眼文朗,又補了一句,“如果沒人來圍剿的話。”
說罷,恩華轉(zhuǎn)身離去,留下一院子的人和一個張口結(jié)舌的我。
文朗則一直淡淡的,一襲青衫佇立,仿佛全沒有聽見看見一般。
“你們——”無論如何,總不能讓這些人就這樣看著我和文朗,“不必守在這了。”
四海堂的等級風(fēng)格不亞于皇宮大內(nèi),沒有一句異議的,左大鴻那些人應(yīng)聲而退,極快的就不見了蹤影。
“你——”我看著文朗,又看看門外,“沒有帶人?”
文朗搖頭:“沒有。”
“天還沒黑透,你就敢出宮來,還一個人都不帶,就敢朝這種地方來!”
“你!”我有點氣結(jié),似乎完全忘了出宮之前與文朗之間的那些控訴,只是下意識的,“瘋了么?”
心里有些懊惱自己的在意,哪怕有無數(shù)個埋怨和懷疑,哪怕環(huán)佩命懸一線,面對文朗的孤身犯險,我依舊是在意的。
該死的!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也許他一早就知道四海堂在京城的這一處據(jù)點,但知道歸知道,大半年的相安無事,這樣突然出現(xiàn)拆穿又置雙方于何處?特別是在這樣敏感的時期,朝廷抓了四海堂上百人,沖突一觸即發(fā),他一個人都不帶的送上門,如果我沒在這里,如果恩華沒在京城,如果大哥已經(jīng)下令抵抗,他功夫再好,能好得過一群整日打殺的魯勇之徒?能全身而退?
好歹像上次突然出現(xiàn)在四海堂地盤上一樣,帶一隊侍衛(wèi),帶幾個高手貼身,也是好的。
竟然就一個人,連恩華都敬佩他的英勇,他以為他是神吶!
一堆亂七八糟的感情橫沖直撞的飛躥著,最后全被我胡亂一撇,化作一腔冰冷:“皇上這會兒過來,有什么事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