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分意外,“人還在宮裡?”
“那就不知道了,”睿蓉此時的搖頭真心實意,“皇上很快要出宮南下些日子,太后的意思是怕皇上不在的時候宮裡出點什麼事,所以才急著想把人找出來?!?
“姐姐,我知道的,就只有這些?!?
我連連點頭,極動容的:“睿蓉,謝謝你?!?
我沒料到是這樣的原因,是太后的意思那倒還好些了,太后出面,至少不會如我所聽到的那樣,格殺勿論。
應該不會的吧。
況且,這麼大張旗鼓的搜,若是搜個小人物也就罷了,若是在找他,實在有點無謂,以他對皇宮的熟悉,難道還能束手就擒不成。而文朗更是不可能不明白,這樣的舉動到底有多大程度是爲了找人,還是一個問題。
我甚至大膽猜測,也許他早已不在宮裡,也許文朗是想大肆聲張的震懾一下,好在他離宮期間少出些亂子,又或者,就算他還在,文朗其實是想放他走,也許他就是想知道文朗的態度,他說,天塌下來,都不要我插手,就是這個意思麼。如果是那樣,倒是最好的結局。
又坐了一陣子,睿蓉堅持留我吃飯,我心已沒那麼沉重,也就應了。
回到景和宮時天都黑了,看到幾個丫頭守在宮門口,進去的那一剎那,我忽然想到,如果他還在宮裡,會在哪?喬靜雲那被封鎖了,太后看來也沒有打算藏起他的意思,那麼,哪裡纔是安全的?
電光石火的一個閃念,我決定到景和宮的後園看看,儘管知道這種想法太過天真,但還是縱容了自己的任性,左右不過幾步路而已,攔了丫頭們,獨自朝後園去。
月色還不錯,後園比我生辰那夜亮堂多了,簡單轉了一圈,忍不住的還是朝那小亭子望去,還有那石桌——自然是空無一人,當然也不會有什麼信,心裡忽然有點自嘲,他是連見我都不願意的,又怎麼可能藏在這兒。
當即作罷,轉身往回。
也許是心底裡還存著希望,當我清晰的聽到身後動靜時,我一點都不驚訝,反而瞬間歡喜。然而天底下的事總是料不到,往往充滿希望的時候出了意外,在妥協放棄的時候又有了變數。
在我面前的並不是他,這個人在迅速接近我以後,撲通跪在地上:“娘娘!”
我仔細一看,脫口而出:“小喜!”
當年文川身邊的小喜,後來一直跟著喬靜雲貼身照顧致凡,如今怎麼會出現在我的後園裡!
小喜看起來十分焦急,拼命的壓低了聲音:“娘娘,求你救奴才!”
我看著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少頃才忽然從頭涼到腳,一種最最不好的預感涌上來,也不知哪裡來的氣力,我一把扯起他:“宮裡在抓的人,是你?”
他沒有答,我卻已然愣在了當場,這才發覺原來一切我都猜錯了,被抓或者被搜捕的根本不是我以爲的那個人,而是小喜!
剎那間我開始迅速回憶這兩日的所有人和事,我想起二哥匆匆離去的模樣,想起喬靜雲離宮臨行被阻,想起睿蓉說是太后要抓人,想起二哥說的人、紫琦說的人都是被稱爲刺客。
刺客!
我忽然明白自己是在趟一灘什麼樣的渾水,一如二哥所說,我
當真是糊塗了!
緩緩鬆開抓住小喜的手,我的聲音冷下來:“小喜,你做了什麼?”
看得出小喜拼命忍住了不肯開口,我也不逼問,只是擠出一句話,表達著我的立場:“如果你是自己找死,那我救不了你?!?
我後退兩步,別開眼:“看在曾經的那些日子,我不會叫人抓你,你走吧,自求多福。”
就在我轉過身離去的剎那,小喜跪了下去,卻沒有再求我,只是帶了哭腔:“小喜對不起娘娘,娘娘保重?!?
儘管小喜不是我身邊的人,但畢竟是文川曾經最親近的下人,伺候了近十年,可以說我與文川的一點一滴他都是見證,我知道他若不是到了生死關頭,不會來找我,畢竟我的身份已經不同,自從入宮參選,他就從未與我有過聯繫。
生死關頭我不能幫他,心裡終是難受,我緊緊的咬了牙,強迫自己不準回頭。
還沒離開後園,就見環佩跑過來,見到我身後的小喜嚇了一大跳,寫了滿臉驚訝,瞬間又變成驚恐,急急道:“小姐,皇上來了!”
我一驚,下意識的朝身後看了一眼,本想叫環佩把小喜從後門送出去,一轉念又覺得不妥,文朗來了,說不準外頭就有侍衛,豈不是自投羅網。
“讓他躲起來!”我嘴上低聲吩咐環佩,連忙腳底下緊跑幾步,生怕文朗到這邊來。
然而怕什麼就來什麼,我拐過後園的拱門,差點一頭撞上文朗。
攔在他面前,我也顧不上行禮:“皇上來了?!?
文朗一挑眉:“幾個丫頭都在前頭,你一個人跑到後園子裡做什麼去了,看風景麼?”
說著就要朝後面去:“朕也去看看。”
我站在他面前不肯動,心裡在賭他此行的意圖,眼看著他要繞過我去,我暗暗的做了一個決定,既沒有放他過去,也沒有拼命掩飾,只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朗哥哥,愉兒有話對你說?!?
文朗就那麼毫無波瀾的看著我,隱約間似乎嘆了一口氣:“好?!?
說罷,他也不再堅持要去後園,而是牽了我的手,慢慢的走進屋裡,叫跟過來的環鈴關了門出去,然後平靜的等著我開口。
“朗哥哥,”想好了,我也不再猶豫,“外頭出事了,無論是宮裡還是宮外,是麼?”
文朗沒有答,算是默認,我有些難過:“爲什麼就只瞞著我?”
“如果你是朕,你會怎麼做?”他用手撫了我的肩膀來安慰我,溫言道,“你那麼聰明,又何必問?!?
“是,”我笑了一下,知道文朗是待我好,我從來都不懷疑,“一個與雙方都有關係的人,要麼逼她做一個選擇,要麼就乾脆讓她置身事外。”
“愉兒,朕永遠都不會逼你,況且,也沒有到需要你選擇的時候。”
“朗哥哥,如果——”淚涌上來,我知道我勢必要辜負他待我的好,因爲他捨不得逼我,我卻非要逼他給我一個答案不可。
深吸了好幾口氣,我纔將下面的話完整的說出來:“如果川哥哥回來了,他問你要你所擁有的這些,你會怎麼辦?”
文朗深深的看我,許久不語,我以爲已經得到了結果:“你們是兄弟呀,非要到這個地步麼?當年——”
“當年是他的,如今依然是他的,”他打斷了我,迅速的給了我答案,眼裡有著驚訝和不捨,很快轉爲了傷痛,“可是愉兒,爲什麼要這麼問?”
“朗哥哥,我……”
尚沒說出什麼,文朗卻擺擺手:“愉兒,當年是二哥把江山和你託付到朕手上,如今,如果他要,江山還是他的,但你不是了?!?
“你是想問這個麼?”他把我擁入懷中,輕聲卻堅定的在我耳邊道,“愉兒,那不是他,真的不是,你要相信朗哥哥?!?
“我信,我信,朗哥哥——”我把臉埋在他胸前,淚溼衣衫,聲音悶悶的,“可是,我看見他了,他還跟我說了話,你又躲著不理我,所以愉兒糊塗了。”
文朗的身子一僵,扶起我的身子:“你說什麼?你看到他了?”
我淚眼婆娑的點頭:“朗哥哥,愉兒很害怕?!?
“別怕,”他輕輕的幫我擦著淚,“他跟你說什麼了麼?”
我正在猶豫要不要全盤托出,忽然聽到外面有些吵鬧,像是有許多人,緊接著是環鈴推門進來:“小姐!外面來了好多侍衛,在後面抓了環佩和——”
她看了一眼文朗,還是說出口:“小喜?!?
所有要說的話都哽在喉頭,我猛的回頭看文朗,不敢置信他竟然這樣對我,如此軟言相慰就只爲了出其不意的抓人麼!
文朗卻也是一副驚奇模樣,他幾步衝到門口,皺眉看了看外面的人。
誰都知道宮中侍衛只有文朗一人能動用得了,其他任何人都沒有權限,一羣侍衛衝進來,在景和宮裡抓了文川身邊的小喜,還有我身邊的環佩,衆目睽睽的得手!若不是他的指派,此時怎麼會是這樣的局面!
我滿含失望的盯著他,也不想多說什麼,擡步就朝外頭去。
“愉兒!”文朗拉住我的手,“你這樣出去也攔不住他們,況且你也知道抓的是什麼人,你這一出去,就說不清了!”
“我從來就沒有說得清過!”我用力抽回我的手,“是,沒錯,我知道小喜在那裡,可是我也是剛剛纔知道你要抓的是他,才知道他藏在景和宮,現在我算什麼,環佩算什麼,同黨麼?出去還是躲起來有什麼分別!”
我當即也不再理文朗要說什麼,幾步趕到了院子裡,看環佩和小喜已經被圍在侍衛中間,再無可逃。我想也不想,直接衝了進去,我知道這次又是我害了環佩,無論如何,我要救她出來。
侍衛們終究是不敢與我爲難,紛紛讓了開,直到我到了環佩身邊,那抓住環佩的兩個侍衛卻怎麼都不肯鬆手,只是一味的躲避:“娘娘!娘娘!”
“放開她!”
我知道這是救環佩唯一的機會,小喜是什麼罪名我清楚,環佩一旦作爲同黨被他們抓走,絕不會再給我一次衝進暴室救人的機會。當即也不與他們廢話,作勢就要動手搶人。
這時終於有了文朗的聲音:“都住手!”
侍衛們連忙跪了滿地,我趁機將環佩拉出人羣,文朗不發話,也沒人敢攔我。
“怎麼回事,誰派你們來的!”文朗的聲音極不悅,厲聲責問那領頭的侍衛。
那侍衛還未答,便有聲音自門口那邊傳來:“哀家派的,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