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暉似乎早能猜到我的決定:“馬車就在門外。”
“門外?”我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現在?”
看他不像是說笑,我忽生了些緊張,且不說他是如何這么早備好馬車,我們這樣說走就走會不會太草率了些。
“可是,我總要安排一下——”我迅速拉回自己的理智,一個擺在面前的問題,“成瑞呢?帶他走還是留在這?”
文暉儼然早已有了打算:“讓他先留在這吧。”
想一想也對,現在冀中這么多麻煩事,這位王爺貌似也不是太搞得定,他那個王府和王妃估計都是容不下這孩子,留下來,有陳雁羽帶著也算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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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冀中?現在?”甲子御不明白怎么會隔了一晚我就做了這么大的決定,“可是堂主不是說——”
“哪來那么多可是!大哥按兵不動,兩邊那樣僵持著,”我打斷他,“我不出面難道等著皇上去找他議和么?”
甲子御顯然明白這一點,沒有再多質疑:“那我馬上去叫人準備。”
“不用,”我搖頭,“你就留在這里,我自己去。”
甲子御一聽急了:“那怎么行!”
“那怎么不行!”我知道現在跟甲子御講道理是一時半會兒講不通的,干脆板下臉,“要不要解決問題一句話!”
“當然要!一百多個兄弟在那邊呢!”甲子御倒不拖沓,“但是我也不能讓你自己一個人去冀中啊!”
“我自己怎么了?我昨夜里還跑到皇宮里去轉了一圈回來,請問甲壇主你知道么?我又不是嬌弱閨秀,過來跟你交代一聲,你倒羅嗦起來。”
“你進宮了?”看著他驚訝的表情,我擺擺手表示不想多說,“再說,我也不是一個人走,京城的界面出不了事,進了冀中更不用你操心,好好待在京城待命。”
甲子御本就不善辯駁,見狀說不出什么有力的反駁理由,我側臉看看等在不遠處的文暉,還是那個似笑非笑的模樣,笑得我直有些尷尬。
甲子御則根本沒注意到多了這么個莫名其妙的人,想來如果他知道這個一邊看熱鬧的人就是恒安王文暉,冀中那邊糾紛的絕對核心人物,估計反應一定會相當的激烈。
想到此,我忽然笑了一下。
文暉愣一愣,也彎了嘴角,卻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這一笑,讓甲子御本就不安的心更加發毛,我趁著他還沒反悔,連忙轉身就走。
“
等等啊!”甲子御在后頭叫我,“總要帶些必備的東西,你的丫頭呢?”
說著,他匆忙朝另一個院子跑過去,我嘆口氣,知道攔不住他,也就和文暉一起慢慢朝門口走。
“小姐!小姐!”還沒到門口,環鈴已經追了上來,“你要出門么?”
“是,”我知道她要說什么,一把抓過她手里的青衫,堵了她下一句,“你好好的在這邊照顧環佩,聽見沒有?”
“哦,”環鈴沒有被我糊弄過去,“可是小姐——”
“里頭躺著的那個是你姐姐?”一邊的文暉突然開口問。
環鈴看看他,又看看我,點頭:“是啊。”
文暉的朝后頭看了一眼,并沒有旁人,下一句對著環鈴的問題是極其跳躍性的:“皇宮里頭走得熟么?”
環鈴一怔,謹慎的看看我,見我沒有異議才小聲應:“當然熟。”
“你拿這個進宮一趟,”文暉掏出從我這里搶走的那個金符,塞到環鈴手里,“見到皇上就說會面取消,讓他不要出宮了。”
“如果見不到他,”文暉溫和卻謹慎的對著環鈴吩咐,“告訴他身邊的常遠也可以,但絕不可透露給別人,記住了么?”
環鈴訥訥的不敢點頭,我知道她是糊涂了,沖她笑一笑以示安慰。
“你姐姐,在冀中是我救了她,”文暉大言不慚的展開他那迷死人的笑容,語出驚人,“你要報答我。”
環鈴哪里見過這種陣勢,“啊”了一聲,眨眨眼看我,我撇了一眼文暉,無奈的點頭作證。
環鈴立刻一臉感激的朝文暉望過去,文暉則換了一副認真的表情:“所以你要好好的把這事去辦了,另外還有三件。”
也不管是什么,環鈴忙不迭的就是點頭,直讓我在心里感嘆這丫頭也太沒心機了。
“第一,不要那么多問題,你家小姐出去游山玩水,她是女俠,我也會保護她的。”
“哦。”猶豫了一下,環鈴點了頭,我無語別開眼。
“第二,沒事的時候,去陪陪后院那個孩子,他還小。”
這一條好說,環鈴肯定沒有意見。
“第三,”文暉頓一頓,指著環鈴手里的金符,“你出宮的時候,把這個還給皇上,就說用不著了。”
這一句之后,環鈴沒什么特別的反應,我卻直接愣在當場,看向文暉,他卻不看我,還盯著環鈴:“還不快收起來。”
看著環鈴把金符裝入懷中,我回過神,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已經被趕過來的甲子御和左大洪纏了個死,他們先是給了我一些銀兩細軟和四海
堂的信物,而后又開始嘮叨著要跟著一起去冀中,直惹得我差點發了脾氣。
最后甲子御見無望,只得道:“那我通知沿途分堂關照,你記得走官道啊!”
我應付著點點頭:“別光說我,你給我好好照顧環佩,我回來的時候她要還是這樣一副模樣,小心我找你算賬!”
“我知道,”甲子御有點心虛的瞄我一眼,隨即又想起了什么,“要是京城這邊有什么事可怎么辦?沒有分堂主事,卻有這么多人駐扎在這。”
我皺眉:“你這個壇主當假的啊,上萬人你不是也領過,這才幾個人!”
甲子御解釋:“你不知道,沒有分堂就不成體系,有什么事都很麻煩,京城這種地方,不少事會牽涉朝廷,堂主離得遠,你不在,我對京城不熟,不好判斷。”
“應該不會有什么事,外頭的事你自己看著辦,不行就把人還撤回海津去,若是涉及了朝廷,”我想了一下,道,“能避就避,避不開,去問后院那個女人。”
安排妥當,總算上了馬車出發,我知道甲子御很快就會傳信給冀中報告,并不在意,盡管不想他們跟著我,但知道必須告訴甲子御我的去向,不然一旦不告而別,四海堂找起人來可不是好玩的,會像上一回挖聶禾一樣大動干戈,不得安寧之下也是給大哥找麻煩。
“你剛才——”隨著馬車的晃動前進,我終于想起來剛才被岔過去的事,心頭一陣發堵,歪頭看那個正靠在車壁上假寐的人,“為什么替我做決定?”
“有么?”他眼睛都不睜,一副愜意又慵懶的模樣,“明明是你自己做了決定。”
“你!”我盯著他,發現自己其實沒什么立場與他爭辯,有點沮喪,只得把頭歪向一邊不再吭聲。
好一會兒,他忽然在背后叫我:“愉兒?”
我不理,甚至沒有計較他叫我叫得這么親近,只是眼睛呆呆的看著車外,已經出了城,天氣很好,走在官道上能看到很遠以外的山水村莊,盡顯初秋時節的風景怡人。
“生氣了?”他從車的后面挪過來,“小女孩脾氣這么大。”
“你才大我幾歲——”盡管有點昏昏欲睡的提不起精神,還是忍不住扭過頭白他一眼,還未多說什么,突然被一些涌上來的往事頓住了言語。
以前在宮外的時候,除了文川,好像就只有文暉會假裝老成的叫我小女孩,他才不過大我三歲而已,惹得我每次都要去與他拌幾句嘴,想起來倒也是歡樂時光,只可惜見面的次數實在太少,我都幾乎記不得了。
垂下眼睛,我道:“很久沒人這么叫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