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進這老鐵匠的院門才不過一點點的時間,跟老鐵匠也只是說了幾句話而已,紀挽歌還是敏銳的摸透到了老鐵匠的性情,嘴角一翹,說:“你老人家不會是做不出來吧。”
“你說什么?!”老鐵匠暴吼出聲。
紀挽歌掏掏耳朵,深度認為下次來的時候,應該讓白銀給她做個耳塞,這老鐵匠的調門兒也太高了吧。
小童急忙過來拉紀挽歌,紀挽歌今日穿著男裝前來,倒是利索,忙后退了幾步,老鐵匠已經殺氣騰騰的揮拳了,那可是打鐵的手,捏成拳頭看起來比沙包還大。
“官人,你膽子也太大了。”小童埋怨紀挽歌。
這老鐵匠平生最是自負于自己打鐵的手藝,說他做不出來東西,那不是比殺了他還讓她難受嗎?紀挽歌眉毛一挑,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做得出就做出來讓我瞧瞧。”紀挽歌站在安全的距離外,抬了抬下巴,傲嬌的小樣子。
老鐵匠一生閱人無數,紀挽歌的這點小心思,他怎么能看不破,大手在老臉上抹了抹,嘆聲說:“好吧,說說你給多少定金。”
“什么?!”紀挽歌不淡定了,“還要錢!”
老鐵匠一張老臉變的更黑,顫抖著手指指著紀挽歌,“你個丫頭是強盜不成,難道還想不花錢就得東西。”
這么說也對,紀挽歌之前只是想著師父讓她來,那么她就來,卻是沒有想過還有銀錢這事,老鐵匠名聲這么大,來求見的人絡繹不絕的,讓他免費給做,好像真的說不過去。
紀挽歌擺擺手,“那算了,我不做了。”
大不了還是用繡花針,雖然顯得不那么威風,但是總比花銀子好吧,國公府里的繡花針至少是敞開了供應的,只要白銀去領來就成了。
紀挽歌說話就要走,花錢的事,她可不干。
“嘖!”老鐵匠嘖了一聲,猛然出手向紀挽歌襲來,紀挽歌大驚之下,急忙躲開。
“你這是什么意思?”紀挽歌躲過老鐵匠的攻擊,瞪了過去。
老鐵匠滿意的點點頭,“就你這樣的武功,想要銀子還不容易,隨便去哪兒拿不到。”
紀挽歌鄙視的看著老鐵匠,“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是愛銀子,但偷,搶這樣的買賣我可不做!”
老鐵匠哈哈大笑,這真是神奇的三觀啊,偷,搶之事不做,但是卻殺人放火,這到底算是慈悲還是變態呢。
彈了彈手中的紙張,老鐵匠笑著說:“你做這個東西,難道是為了逗小孩?”
“我殺的人都是該死之人,絕不會濫殺無辜的,但是偷,搶,這樣的行為太卑鄙,我不做。”
似乎也有些道理,老鐵匠點點頭,“那這樣吧,我不受你銀錢,給你做。但是這銀子你得從旁的地方補給我。”
“什么地方?”不要錢就好啊,紀挽歌問。
老鐵匠還真從來沒見過哪個女孩子像是紀挽歌這般愛錢的,說不要銀子,那雙眼睛頓時就發了光,一個花季女子,穿著最樸素的粗步長袍,一張素面,眉毛特意化粗了,看起來不男不女的,有些奇怪。偏那一雙眼睛,閃閃發亮的,真是讓人忍俊不禁。
“你以后每隔十日來我老人家這里幫傭一日,讓你干什么,你干什么,這叫以勞抵債!”
紀挽歌心里一計較,這不錯啊,不用花銀子還能來這里幫忙,幫忙途中順便還可以偷師,有手藝就是錢啊。
紀挽歌瞪著星星眼猛點頭。
老鐵匠被她那樣子逗笑。
只有小童苦著一張臉,他師父脾氣古怪,從來都不讓外人進這院子的,以前來的那些人也都是讓他們在外院等著,今天為了這個怪里怪氣的人,竟然破了一貫的禁忌。
小童覺得很憋屈。
等紀挽歌告辭之后,小童拉著老鐵匠就哭上了,“師父,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要逐我出師門啊。”
老鐵匠一巴掌呼在小童的后腦上,打的半大的孩子眼前發黑,“胡說什么,還不趕快去燒火,誤了主子的差事,要了你的小命。”
小童傻兮兮的,“主子?主子在哪兒?”
看老鐵匠的大手又朝他招呼過來,小童很識時務的跑去燒火了。
高溫讓小童汗流浹背,這時候才想起來,只要師父還用他,哪怕是燒火他也是愿意的,故而又傻呵呵的笑了。
燒火燒的干勁十足。
解決了武器的問題,紀挽歌難得悠閑,一個人走在京城的街道上,走累了就做到路邊的小攤子上要一碗餛飩吃。
小本買賣為了節約成本,餛飩里幾乎是沒有肉的,好在一張餛飩皮桿得到筋道,湯也是拿老雞吊出來的濃郁香氣,配上青蔥,辣椒,味道也是不錯。
“噯,告訴你個事啊。”
紀挽歌隔壁桌的幾位車夫在嘀嘀咕咕,憑著紀挽歌的耳力自然聽的一清二楚。
“什么事啊?神神秘密的。”
“我告訴你,你可不許往外說啊,這可是大秘密。”
“行行行,你還不知道我,快點說。”
紀挽歌咽下一口濃湯,有些好笑,一般這樣開頭的話,定是會傳的滿天下都知道的。
“勛國公府知道吧?”
差點嗆到,真是沒想到,街邊聽八卦都能聽到自家的事。
“當然知道啊,本朝可就那一位國公爺啊。”
大夜朝真正的世襲往替的國公之位只有一個,那便是勛國公,這是大夜開朝始皇帝御封的,后代子孫無人可更改,也正因為此,就算是夜宸再怎么不喜歡紀霆,也只能冷著,不能有什么具體的處罰。
“哎呦呦,現在出名的可是勛國公府的千金。”
“我知道,就是那個紈绔嘛,這有什么稀奇的,值當你這般神神叨叨的。”
“那紈绔眾人都知曉,我有什么好跟你說的,我說的是紀家的兩位小姐,前兒不是都搬進東宮了嗎?”
“是啊,我親眼見的。”
“告訴你啊,那根本就不是去游玩,而是。”那人指指天,“給太子尋的側妃呢。”
“姐妹嫁一夫?”
“可不就是。”
兩人同時搖頭嘆息,這兩女一夫,說出來似乎還是什么佳話,其實心底里沒人認為這是好事,姐妹禍起蕭墻,這是要讓紀家窩里斗啊。
紀挽歌吃完了一碗餛飩,連湯都沒有剩下,站起身來又去買了幾個肉包子帶走,打算拿回去讓黃金白銀她們吃。
回到挽院,果然看到黃金她們哭喪著臉。
紀挽歌覺得看吧,說什么千萬不要傳出去,現在連她身邊的小丫頭都知道了,這滿京城大概沒有不知道的人了,“吶,給你們買了肉包子吃。”
黃金這時候心情低落,哪里還有閑心吃包子,看紀挽歌一幅‘你不吃,我就吃了’的臉,更是憤憤難平,“小姐,二小姐她們搶了你的夫君!”
太子,明明是賜婚給她們家小姐的,憑什么現在被紀名婕她們搶了去。
黃金都不敢想象,要是那姐妹倆嫁入太子東宮,將來會怎么樣欺負她家小姐。
白銀顯然跟黃金想到一處去了,要是兩位庶出小姐嫁入高門,將來她家小姐可怎么辦啊,兩個丫頭已經對紀挽歌嫁人不報什么希望了,只求能安穩的偏居在這挽院就行,可是現在看起來,連這樣的愿望都是達不到的啊。
紀挽歌看著她們愁容遍布的臉,在看看慢慢冷卻的包子,嘆口氣,“側妃有什么好當的。”
說是側妃,其實還不就是個妾室,國公府里的女孩子,就算是庶出也沒有給人去當妾的道理。
黃金白銀都看向紀挽歌,等著她往下說,紀挽歌一時也覺得不用瞞著她們,這世上除了她的母親,也就黃金白銀跟她一條心。
“太子心系丞相府的小姐,遲早是要迎娶她為正妃的。紀明婕在咱們這府里長大,以為妾室就能撐起半邊天了,可是她也不想想,丞相府的嫡小姐,是她們能捏圓捏扁的。”
黃金白銀這才長吐了一口氣,手腳麻利兒的接過紀挽歌手中的包子,啃了起來。
嘴里吃著還不算,黃金含含糊糊的問,“小姐,你怎么知道這么多啊?”
“你當我天天在外面跑什么啊。”
黃金白銀相識一笑,其實紀挽歌現在這般忙忙碌碌,她們倒是覺得好,總比自暴自棄強啊。要是別人家的小姐,庶出的姐妹搶了自己的夫君,還不一定怎么鬧呢,上了吊的都不在少。
不得不說,這抗擊打能力是可以后天訓練的,紀挽歌不把紀明婕她們進了太子府的事放在心上,連帶的,兩個丫頭也只等的看好戲。
但是天不遂人怨吶,不出兩天,就傳出皇上欲將丞相之嫡女指給恭王世子的話來,還沒等黃金白銀驚惶失措,就聽到丞相府嫡女上了吊的消息。
竟是寧死都不嫁恭王世子。
黃金白銀對看一眼,瞬間就明白了對方的心思。
她們可都記得恭王世子是如何的殺人不眨眼,讓文臣之首的丞相之女嫁給這么個人,確實是強人所難。
兩個丫頭唏噓感嘆的時候,紀挽歌已經拿到了老鐵匠給她制作好的雪花飛鏢,準備殺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