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苑遠遠地看著薛芷夏慢慢地在原地蹲下。
她承認自己也很心疼這個姐姐了,但是她覺得,自己好像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過去,而是要留給她更多的緩沖時間。
讓她自己好好想一想,緩和一下心情。
可是薛芷夏真的就這么蹲在人群之中。
讓李苑覺得,這個蜷縮在一團的身子,看起來真的很悲傷了。
好像整個世界都已經(jīng)這么垮塌了下來,壓在了她的背上,可是她什么事情都不能夠做出來了。
只能把脊梁露出來,沉默的背對著天空。
她只能夠抱住自己的膝蓋,然后什么也不說,就繼續(xù)這樣默默地,在人群之中流著淚,哭泣。
薛芷夏以為,這邊的學(xué)生真的是找的群演,因為按照學(xué)校的慣例,這個時候,學(xué)生已經(jīng)放假。
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李苑給她的那個理由并不是隨便亂編的,今天真的是他們的特別補課時間,只不過被李苑一番溝通了之后,改成了老校區(qū)體驗日,所以才會有這么多形形色色地學(xué)生。
薛芷夏在這里哭泣的時候,有幾個學(xué)生已經(jīng)明顯注意到了,所以有的人選擇繞開她,還有一個人,走到薛芷夏面前,輕輕地抽出了她手里面一直緊緊攥著地手帕,然后語氣冷漠。
“如果是不需要留著的東西,這樣一直強迫地留著,好像也沒有什么意思了,不如丟掉最好?!?
她輕巧地把薛芷夏手里的東西扔到了一邊兒,薛芷夏好不容易抬起頭,看到了女孩子的正臉。
明顯,這是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女生,但是沒有一點兒公主病,而是一幅很豁達的樣子,就這么蹲下來,直視著薛芷夏的眼睛:“都已經(jīng)一把年紀了,還哭成這個樣子,你長得不丑,何必這樣?!?
她以為薛芷夏只是因為受了情傷,所以才會變成現(xiàn)在的這個狼狽的樣子,只能夠這樣安慰她。
薛芷夏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么,只是慢慢地等著臉上的眼淚風干。
女孩兒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
“你們怎么都這樣,男人就是你們生活的全部了么?你們有沒有想過,自己還有其他地生活?”
她直接就這么坐在了薛芷夏的旁邊,然后老成地跟她說,“不要像我媽一樣,后悔一輩子?!?
李苑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該怎么處理了。
原本她是想要過來趕走這個女孩子的,但是呢?
薛芷夏好像默同意這個女孩子的存在,讓她也不好意思再過去說什么了,只有看著吧。
薛芷夏不說話,只是繼續(xù)抱著自己的膝蓋,等著女孩兒的下一次發(fā)言。
女孩兒也知道她等著。“想我媽,最開始因為一個男人愛得死去活來的,結(jié)果把自己一輩子都搭在這個男人身上了?!?
女孩兒提了提旁邊的石頭:“我覺得何必呢,這個世界上又不是只有男人,這樣不值得吧?!?
“也不是我不懂愛情,可能真的是我自己沒有經(jīng)歷過,所以才有現(xiàn)在這樣的想法是不是?但是我真的覺得,每個人的愛情,都不一定要跟著那什么所謂的常理走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東西?!?
“所以,你剛才的那個男人,他一看就不怎么喜歡你,所以你何必跟他這么耗著呢,放手吧?!?
她指了指被自己丟到遠處地手帕:“就像那個東西,你留著也已經(jīng)沒有什么用處了,扔掉吧。”
薛芷夏順著她的手指看了看,發(fā)現(xiàn)自己的目光還是跟在那塊手帕上。
不舍得放開,所以沉默。
她自己也知道,這塊手帕,到底是一個什么樣子的存在。
是她永遠也不愿意放棄的東西啊。傅涼旭現(xiàn)在是已經(jīng)不愛她了,但是他現(xiàn)在的一切,又怎么可以否定他們兩個人之間發(fā)生的呢。
薛芷夏就是想要死死地抓住這最后的東西,不讓任何人來搶走,她應(yīng)該得到的這個東西,不讓任何人有所覬覦。
把原本屬于她的一切東西,轉(zhuǎn)交給另一個人,傅涼旭就是這樣的存在,她很清楚。
女孩也不知道到底要說什么了,只是覺得薛芷夏的情緒好像已經(jīng)平靜下來了,所以她不說話。
遠遠地看著一個人趕了過來,明顯是朝著薛芷夏來的。
女孩兒眼睛一亮,指著遠方的那個人。“你看你看,這個人明顯就很關(guān)心你嘛,比起剛才那個人好太多了,愛情嘛,本來就是這樣?!?
她拿出了自己的最后一點理論知識:“一定要找一個愛你的人,不要只顧著找一個你愛的人?!?
薛芷夏看過去,發(fā)現(xiàn)景鈺已經(jīng)趕過來了,想來是李苑覺得這里的事情已經(jīng)不太好解決了,所以她自己給景鈺打電話求助了,讓他馬上趕過來這里,以免發(fā)生什么事情,是她自己控制不了地。
薛芷夏的目光突然變得清明了。
她擦了擦自己的眼淚,然后轉(zhuǎn)過頭對女孩子說:“不是這樣。”
后者愣了一下,薛芷夏突然出現(xiàn)的這種亢奮的狀態(tài),讓她一下子覺得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了。
這個剛剛還在哭泣的女人,好像突然就換了一個人一樣,整個人都煥發(fā)出了不一樣的光彩來?!坝行┦虑?,并不是用眼睛就可以看到的?!?
薛芷夏像是在喃喃自語,“需要用心來發(fā)現(xiàn)的?!?
以前她總是說,傅涼旭老是只相信他自己眼睛看到的,完全不相信真相。
但其實,薛芷夏自己也是這樣的人,她沒有辦法做到,跳脫出眼睛所看到的一切事情,包括愛情,包括傅涼旭這人。
可是自己只要一旦想通了,就能夠明白,這里的一切,都是不能夠被否定的東西。
曾經(jīng)的愛,曾經(jīng)的一切,只是被覆蓋了,但是并不是被完全毀滅了,薛芷夏早就應(yīng)該想到這一點的啊。
她看著景鈺,然后目光變得柔和了,對著女孩兒說:“這個人,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啊?!?
可是薛芷夏知道,一個人好像只能夠用盡心意。
去愛另一個人,不然的話,這就不是純粹的愛情。她已經(jīng)付出過了真心,也已經(jīng)知道,那個人,他已經(jīng)接收了自己全部地心臟,在他的心臟。
薛芷夏站起身來,把那個手帕重新?lián)炝嘶貋恚骸白屇銈牡臇|西,不一定是什么不好的東西。”
總有一天,她會明白的,愛情這種東西,一定是親身體驗才能夠明白地東西啊,任何都一樣。
女孩兒還愣在原地,薛芷夏就已經(jīng)向著景鈺走過去了。
景鈺看到她的時候,明顯是一臉擔心。
李苑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把現(xiàn)場的情況簡單地跟他說了一下,他馬上就火了:“你們又瞞著我干什么幺蛾子了?還用不用給我點兒信息了?每次都出了事兒才來找我,早干嘛去了?說話!”
李苑也不是一個沒有脾氣的人:“你們這些大男人懂什么?什么都不懂好么?跟你說也沒用”她本來是不指望著景鈺過來的。
但是沒想到景鈺還是馬上就放下了自己手頭地工作趕過來了。
一來才發(fā)現(xiàn)情況挺平靜的,比之前的無數(shù)次好太多了,所以他立刻嘲笑了一下李苑的沒能力。
薛芷夏明顯就在和一個女孩兒交談甚歡,一般在這種情況下,就說明薛芷夏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了,因為她已經(jīng)愿意從自己的情緒里面走出來,跟別人簡單說一說話了,只是沒有想到會這么迅速吧。
“剛才明明還不是這樣的?!?
李苑有些目瞪口呆,“她之前還一直在哪兒哭,我都不知道了?!?
“行了行了,辛苦你了?!?
景鈺摸了摸李苑的頭發(fā),“你已經(jīng)做得夠多了,辛苦了你李苑。”
李苑臉一紅,躲開了景鈺的肢體接觸。
然后看著已經(jīng)朝著他們走過來地薛芷夏,不知所措。她用眼神傳遞了一下消息,詢問景鈺他們到底應(yīng)該怎么做,但是后者根本就沒有理她的眼神。
兩個人就這么一個心虛慌亂,一個氣定神閑地站著。
直到薛芷夏已經(jīng)走到了他們面前,然后平靜地說了一聲:“回去吧,我們一起。”
像是剛才做出那些事情的,根本就不是她自己一樣吧。
李苑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說什么了,只是匆忙的點了點頭,就去收拾后續(xù)的一些事情去了。
景鈺倒是看了看薛芷夏手里面地手帕,饒有興趣地發(fā)問了:“這個東西是傅涼旭給你的么?”
“不知道。”
薛芷夏低下頭認真的看了一下,然后回答,“可能是我剛才搶的吧,不算是送。”
“行了行了,你什么時候也變得和李苑那丫頭一樣嘴貧了?!?
景鈺伸了一下懶腰,“原本以為她搞不定這邊的,但是沒有想到,你居然已經(jīng)自己就解決好了,害得我完全是白跑一趟了是么。”
薛芷夏走著走著,嘴角突然勾起了一個微笑,她也不回頭看景鈺:“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
景鈺不明所以,但還是很快就吐槽了,“你是不是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變得越來越帥?!?
薛芷夏搖了搖頭:“我發(fā)現(xiàn)了,你好像已經(jīng)開始擔心李苑這個丫頭了,開始為她著想了一下?!?
她原本以為,景鈺會突然臉紅,然后遮遮掩掩過去,但是沒想到后者就這么坦然地承認了:“這個丫頭,接觸了這么久,才發(fā)現(xiàn),好像是挺好的,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呢,覺得好像還不錯?!?
薛芷夏稍微有些驚訝,但是馬上又變得坦然了,景鈺就是這樣,敢愛敢恨,拿的起放的下。
“需不需要我給你助攻?”
薛芷夏總算是聽到了一些好消息。所以馬上就站了出來,想幫忙。
“我自己來。”
景鈺的嘴臉含笑,“那個丫頭,好像沒怎么意識到,怪不得她這么笨了,嘖?!?
所有的事情,都好像朝著更好的方向發(fā)展,但是對于薛芷夏來說,好像自己有一點倒退了。
她也只能夠無奈地笑一笑,然后自己重新向前走著,好像這才是她應(yīng)該走的路,任何人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