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神奇。”
景鈺也同意了她的這個觀點,但是并沒有準備就這么放過薛芷夏。
“芷夏,你也應(yīng)該清楚,一個設(shè)計師,她的工作和生活是不可能完全割裂開來的,這個你明白么?”
薛芷夏把項鏈放到了桌子上,嘆了一口氣。
“你說的這些我都懂,而且他們之前也都跟我說過這個,但是我沒有辦法控制我自己啊,只要我一想到這個事情,我就覺得有些緊張。”
“我早就告訴過外公,讓他不要給你這么多壓力。”
景鈺覺得很無奈。
“但是他老人家做出的決定,我完全沒有辦法可以改變,他是真的有心想要鍛煉一下你,不埋沒你的能力。”
“我知道,所以我并沒有怪他老人家。”
薛芷夏的眼睛還是暗淡了下來。
“但是我覺得我現(xiàn)在遇到了難題,這個題我沒有辦法解出來,并且我知道,我一定會在這個題里面掙扎。”
“你把你自己,限制得太死了,你不這么覺得么?”
景鈺一邊說話,一邊敲擊著桌子,“你追求的是這個東西為什么這么完美,但是你根本就不知道,這個東西到底適不適合你。”
“這個項鏈給人的感覺,是全世界范圍內(nèi)都可以引發(fā)共鳴的。”
薛芷夏不同意景鈺的說法。
“更何況,它只是由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設(shè)計出來的,我沒有辦法達到她的水平。”
“十六七歲的小女孩?”這下景鈺來了興趣,重新把那條項鏈拿了起來。
之前他因為關(guān)注薛芷夏的情緒所以沒有過多的看這個項鏈,雖然第一眼覺得驚艷,但是之后就轉(zhuǎn)移了注意。
現(xiàn)在看來,這個項鏈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圓片,但是它的線條流暢圓潤得不可思議,仿佛每一個角度都帶著光感,讓人無端地覺得這個東西極其閃耀,所以他問。
“你哪兒來的?”
“這是Aurora家的獨生女設(shè)計的東西,很出眾對不對?這是我沒有辦法做到的東西,換一種說法來講,那個女孩兒才是真正的天賦所在,我在她面前顯得渺小,根本不值一提。”
這就是她的弱點所在,不自信感。
本來的她可以表現(xiàn)得極為自信,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內(nèi)心的薄弱,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完全相信自己,完全相信自己可以應(yīng)付世界上發(fā)生的事情。
或許是因為上一世失去的太多,這樣的結(jié)果導(dǎo)致了她不再對一切都有十全十美的把握,
她甚至擔(dān)心起了一個事情的方方面面,否則她總是會覺得,這件事情會存在一些變數(shù)在其中。
不想景鈺聽了她的話,若有所思地說。
“如果是Aurora家的話,也不奇怪了。我倒是聽說了一些關(guān)于Aurora家的事情,他們重要的不是天賦,是與生俱來培養(yǎng)出來的環(huán)境啊。”
他把那杯茶遞到了薛芷夏的面前,對她一字一句地說。
“我之前就知道,Aurora家有一個獨特的訓(xùn)練方式,讓他們的繼承人從小就去練習(xí),如果在市井之內(nèi)獲得靈感,出售設(shè)計。”
“是的。”
薛芷夏不否認。
“我這次得到這個東西,就是因為我朋友把我?guī)У搅四莻€小女孩的攤位,我親眼見識過這個事情,憑著這條項鏈,也可以知道這個女孩兒有她的實力。”
“所以,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景鈺沉吟了一會兒,說出了自己的建議。
“雖然中國和韓國之間有一些不同的地方,但是坦白來說,你也可以去嘗試一下這種方式,不是么?”
“你的意思是?讓我出售一下自己的設(shè)計,用這種方式?”
薛芷夏顯然有一些被打動了,但還是冷靜地在想這個問題。
“可是我沒有那么多設(shè)計可以拿出去,我的作品大多都沒呈現(xiàn)。”
“沒關(guān)系,只要有三四件就足夠了,讓你感受一下為什么就行。”
景鈺已經(jīng)拿出電話,準備給她安排這方面的事情。
“你準備好作品,其他的東西我來安排,你去找一下你那邊。”
說著就要往辦公室外面走去,薛芷夏趕緊拉住了他,有些猶豫地開口。
“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這件事情能不能不告訴傅涼旭?一個字都不要透露給他,這樣行么?求求你。”
景鈺也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
傅涼旭本來就緊張她,讓她來上班已經(jīng)是很大的讓步了,況且她之前還因為旅行的事兒惹到了他,如果讓她知道她又去做這個,不知道得生多大的氣。
“行行行,你放手,我答應(yīng)你。”
景鈺拿回了自己的袖子。
“反正我也不太想告訴他,萬一他生起氣來把我的店都拆了,你說我應(yīng)該找誰賠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會說的。”
薛芷夏開心地放開了手,然后到自己辦公室的展柜里面找了起來。
打開展柜才知道,自己真正做出來的東西并不多,有很強的設(shè)計稿和生活氣息的也不是很多,最多只有五六個。
她一邊嘆氣一邊把這五六個首飾放進了自己的盒子里,然后開始在辦公室翻起了她的其他設(shè)計圖,萬一有一些還能夠現(xiàn)場呈現(xiàn)出來也不錯。
至少她可以有更多的時間來體驗氛圍。
景鈺果然繼承了孫老的傳統(tǒng),辦事效率極其高,讓薛芷夏下午就去嘗試一下這種感覺,并且把位置選在了晉城某個學(xué)校附近的商業(yè)街。
那里甚至并排羅列著很多相同性質(zhì)的攤位。
“這是我能找到的跟韓國街頭最像的地方了,你就湊合著體驗下。”
景鈺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就坐進了旁邊的咖啡廳,在一旁默默地看著薛芷夏的動向,正好可以幫她分析分析。
薛芷夏就站在這里,然后把自己的作品一件一件擺了出來,一旁有一個大學(xué)生模樣的攤主看著她的動作,等她完全擺放完之后,露出了非常羨慕的目光。
“姐姐,你在哪兒拿的貨?”
“額,就是我們經(jīng)常去的那些地方,只不過你要挑時間過去,然后仔細找一找,只要你有耐心,就一定可以找到好東西的。”
薛芷夏聽說,晉城有小商品市場,是他們常去的地方。
“那行,今天晚上這個時間可以么?如果行的話,今天晚上我就去。”
女大學(xué)生喜不自勝,擺弄了一下自己攤位上面的東西,然后對她說,“你看我這些,跟你的比起來就不行了。”
薛芷夏禮貌地沖她笑了一笑,然后專心地等待著自己的顧客,女學(xué)生還想跟她聊聊天:
“那姐姐,你這些東西準備賣多少錢啊?”
她一看薛芷夏這些東西就覺得價格肯定不便宜。
所以她繼續(xù)提醒她。
“你知道么?在這邊賣的話,如果價格太高,人家反而會覺得你這個東西不真實。可能就會對你這個東西不怎么在意了,所以你這邊的價格也是非常重要的。”
薛芷夏覺得這樣的女生很可愛,一直還這么提醒自己的競爭對手,所以就對她感激地笑了笑,剛才一直有些緊張的臉?biāo)查g有些變了,女大學(xué)生突然覺得面前這個人好像十分眼熟。
她歪著頭想了一會兒,然后不可置信地指著薛芷夏的方向。
“你你你……你是!”
她幾乎就要說出她的名字了,然后薛芷夏飛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不管我是誰,都不要說出來。”
后者激動地點了點頭。一開始她還沒有認出來,現(xiàn)在她發(fā)現(xiàn)了。
這個女人不就是最近晉城的風(fēng)云人物么!她和傅涼旭之間的約會甚至已經(jīng)變成了各家媒體之中集中報道的對象。
但是女大學(xué)生不是因為這個事情才關(guān)注她的,她真正認識薛芷夏是在一場發(fā)布會上,這個女人被誣陷自己的設(shè)計是抄襲的,但是她從容不迫,有力地反擊了回來,讓她印象深刻。
這么說來,這些首飾就不是她從什么地方淘過來的了。
這真真切切就是她自己的設(shè)計。女學(xué)生在薛芷夏放下了自己的手之后,小心翼翼地對她說。
“您這是要出售這些么?”
“啊,我也想來體驗一下。”薛芷夏知道她已經(jīng)明白自己的身份了,只能偷偷地沖著她苦笑了一下,
“一直都很好奇這邊的一些操作流程,所以就過來看一看試一試。”
同時她也有些好奇,所有忍不住問女大學(xué)生:“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我今天明明還稍做了一下偽裝才出來的。”在店里的時候,她把自己平日的妝改了一下,怕被認出來。
“您的眼睛可騙不了人。”
女大學(xué)生也說出了自己的原因,“況且我是您的粉絲,從您的作品開始展出的時候,就已經(jīng)吸引到我了,能親眼在這里看到您,真的非常開心。”
“你也是學(xué)設(shè)計的么?”
薛芷夏看現(xiàn)在也沒有什么人過來,于是對女學(xué)生問道。
后者搖搖頭。
“我只是一個興趣愛好者,只有像您這樣的大師,才稱得上設(shè)計兩個字。”
她這話是真心的,因為薛芷夏的設(shè)計在她眼里是獨一無二的,有著自己獨特魅力。
可是這句話瞬間就讓薛芷夏緊張了起來,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夸贊,但是站在她的角度看時,就變成了無形的壓力,快讓她喘不過氣來,甚至她幾乎沒有辦法持續(xù)地呼吸。
她抬手把自己的頭發(fā)別到腦后,女大學(xué)生看到她的手腕眼前一亮:“您手上這個飾品也是您的最新設(shè)計么?
它看起來真的很不錯,甚至我覺得,這是您最成功的一個作品。”
薛芷夏的臉色變得煞白,但是一會兒之后又恢復(fù)了正常。
景鈺在咖啡廳旁邊,正好看到了她右手手腕上,帶著那個上午拿給他看的圓片項鏈,一瞬間臉色都有些變了。
但是很明顯,她盡力地克制住了自己臉上的失望,繼續(xù)跟女大學(xué)生一起友好交流。
薛芷夏的最大難題,已經(jīng)到了這里。她心里出現(xiàn)了一層壁壘,這層壁壘她無法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