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馬車便要進入東方堡的時候,身後便傳來一陣急促的馬叫聲,寧安年心頭一冽,以爲是烈火欒的人跟過來了,而東方柳則是掀開簾子,也不知道和那人說了什麼,等到東方柳再次扭頭的時候,便是一臉的喜色。
“寧世子,剛纔親信來報,說是霖家主和貴夫人已經平安的進了霖府,此次你可放心了?”
“那麼多謝東方堡主,不過有一事相求。”
聽到減木蘭平安無事,寧安年自然心中是無比的喜悅,恨不得現在便去看減木蘭。
“請說。”
“請給我兩匹快馬,我得儘快的去把我的妻子接過來。”
寧安年看著東方柳說道。
“行,我這便去吩咐。”
馬車穩穩的停下了之後,東方柳便命人給寧安年準備了兩匹快馬,寧安年和暗冰騎著快馬便離開了東方堡,朝著霖府走去。
東方堡的城樓上,一襲黑衣錦服的東方情,原本有些秀麗的臉上頓時帶著一絲的陰翳。
“此話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小的怎敢欺騙少堡主?”
回話之人,長的一臉的賊眉鼠目的樣子,三角形的上吊眼,黑炭般的肌膚,穿著粗布麻衣,臉上帶著一絲諂媚。
“好,如此,我們現在去霖府。”
東方情冷哼一聲,上次被霖彰給趕了出來,娘竟然不去霖府給她討公道,竟然還順著霖彰,把自己和霖蕤的婚事給解除了,想到這裡,她便怒不遏制。
肯定是那個女人,要不是那個女人,霖蕤怎麼這般對自己?不過就是伶人罷了,不過臉皮好看了一點,渾身上下哪裡有女人的風範?
“這次,真是多謝霖家主。”
減木蘭下車之後,便朝著霖彰點頭行禮,霖彰看了看減木蘭,便冷哼一聲,扭頭便進了霖府,而減木蘭一臉無語的看著霖彰的背影,她好像是不認識這位大嬸吧?爲何看著她像是她強姦了她兒子一般?
“小乖小姐,你可回來了,小公子等著你呢。”
原本便守在門口的小廝,在看到了站在霖府門前的減木蘭之後,立馬滿臉欣喜的朝著減木蘭跑過去。
減木蘭疑惑的看著穿著綠衣,長相清秀瘦小的如同女子一般的少年,左右看了看,隨即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你在叫我?”
小廝見減木蘭好似不認識自己一般,頓時便急了,他捏著手中的錦帕,眨巴下眸子,有些急切的說道:“小乖小姐,我是小廝啊,這幾天你離開了,小公子的身體越發的差,也不喝藥,如今小乖小姐回來了便好了。”
減木蘭總算是有些明白了,感情這個霖府的人認識她,可是,寧安年沒有和她說過啊?減木蘭想著寧安年總是遮遮掩掩的,便心中有些瞭然。
“小公子嗎?帶我去看看。”
減木蘭沒有聽小廝說的其他的廢話,便讓小廝帶著她去找那個什麼小公子。
小廝看減木蘭答應了,便立馬領著減木蘭便朝著霖蕤的芙蓉苑走去。
一進芙蓉苑,便看到了一個看似有些傻呆呆的粗壯女子守在那裡,在看到減木蘭之後,立馬一臉欣喜的行禮道:“小乖小姐,你回來便好了,趕快去勸勸公子吧。”
減木蘭蹙眉的看著木頭,看來她們幾個果真是相識,只不過爲何她的記憶中,根本沒有她們?
木頭自然是不知道減木蘭不是以前的那個小乖,她伸出手,拉著減木蘭的手,便往霖蕤的房間走去,還未靠近霖蕤的房間,便聽到裡面傳來瓷碗摔在地上的聲音,還有帶著一絲陰鬱和虛弱的嗓音。
“拿下去,我不需要。”
“可是,小公子,家主吩咐奴才,一定要看著你喝下去。”
一個嬌柔的嗓音立馬朝著少年說道。
“滾……都給我滾……”
“啪”
不知道什麼東西摔碎,只聽到裡面一陣的噼裡啪啦的聲音,一個瘦小的身子便從裡面的房間退出來,額頭還冒著鮮血,順著清秀的臉頰留下來,頓時看起來有些悽楚可憐。
“小兵,你沒事吧?”
木頭看著少年的額頭被打了一個窟窿,立馬擔憂的問道。
“沒……”
小兵搖搖頭,便扭頭離開了,減木蘭挑眉的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心中暗歎,看來這個小公子,真是一個很有脾氣的主。
“小乖小姐……”
小廝滿含期待的看著減木蘭,現在,只有小乖小姐,才能讓小公子停止這樣的暴怒。
減木蘭嘴角一抽,她還真是不是很習慣,一個男子朝著她做出這般的舉動。
不過減木蘭還是在小廝的期待下,朝著裡面走進去,剛進去,迎面便飛來一個硯臺,差點讓減木蘭再次的毀容了,減木蘭目光有些驚悚的看著那個硯臺飛到了門框便上,在掉落在地上,這才驚險的拍著自己的胸口。
“不想死的話,給我滾出去。”
陰沉而帶著一絲森冷的嗓音,讓減木蘭微微一怔,她擡眸,便看到一個穿著青衫的男子,他背對著自己,身體纖細,看模樣,倒像是一個孱弱的少年。
鼻翼抽動了一下,聞到了滿屋子的藥草味道,而最讓減木蘭注意的是,那個少年,竟然是坐在輪椅上的,這個樣子看著,減木蘭的眸子不由得一深。
“我讓你滾,你聽到……”
霖蕤聽到身後一直沒有傳來離去的腳步聲,俊美的臉上頓時帶著一絲的陰沉,不由得扭頭斥罵,誰知道,竟然會是……
“小乖?我不是做夢吧?”
霖蕤看著站在門口的減木蘭,激動的手推著輪椅,朝著減木蘭走過來,在走到減木蘭的身側的時候,他伸出手緊緊的握住,原本陰鬱的眸子,竟然沁著溫柔的光芒。
減木蘭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看著被少年握住的手,看這少年的反應,像是和自己很熟悉。
減木蘭不動聲色的抽走了自己的手,而霖蕤呆呆的看著異常冷漠的減木蘭,不對,這不是小乖,以前的小乖看到自己,便會撲過來,抱著自己的脖子吻自己,這不是自己的小乖。
想到自己的小乖,霖蕤的心頓時像是被人用刀子戳著一般,他心底一沉,朝著減木蘭冷聲的喝到:“你是誰?”
減木蘭眉尖一跳,看著這個厲聲的看著自己的少年,掀起脣瓣的問道:“這句話好像是我要問你的。”
霖蕤沉著臉,看著減木蘭淡淡的表情,是小乖,可是卻又不是小乖,他像是明白了什麼一般,眸子微微一沉的問道:“你……都想起來了。”
減木蘭沒有說話,只是徑直的走到一旁還算是沒有破壞的完全的木凳子上坐著,若有所思的說道:“可以這麼說。”
霖蕤的心再次的一沉,眸子漸漸的掀起風暴,不是的,這不是小乖,他的小乖,究竟是在哪裡?
霖蕤推著輪椅,朝著減木蘭慢慢的走過去,減木蘭眼角微微一瞥,沒有在意霖蕤的動作,而霖蕤在靠近了減木蘭之後,立馬抓著她的手,聲音低沉而乾啞的問道:“我的小乖呢,你把她藏在哪裡?”減木蘭冷眼的瞥了霖蕤的手一眼,就在她想要開口的時候,一道黑影閃過,霖蕤的手已然的離開了她,而她則是被那個黑影抱住了。
聞著來人身上好聞的味道,減木蘭的眸子沁著一抹笑意,她趴在寧安年的懷裡,似笑非笑的卷著寧安年垂在胸前的髮絲說道:“看來你瞞著我很多事情呢?”
寧安年的眉頭一跳,心中暗歎,不好,看來木木是要發飆了。
寧安年立馬討好似的蹭著減木蘭的脖子,一臉委屈的說道:“冤枉啊,木木,我可什麼也沒有騙你,我是想著反正我們也是要離開南凰,知不知道都無所謂。”
“是嗎?”
減木蘭睨了寧安年一眼,那笑意,頓時讓寧安年渾身發毛,寧安年僵硬著俊臉,哭哈著臉說道:“木木,疼……”
減木蘭瞧見寧安年這沒出息的樣子,不由得一陣的好笑,便拿開了自己擰著寧安年腰間的手,懶懶的趴在那裡,絲毫不介意被霖蕤這般的看著。
而寧安年看減木蘭這個樣子,自然是很樂意的,他屁顛屁顛的把減木蘭抱在自己的懷裡,乾咳了一聲,狀似很威嚴的說道:“霖公子,你救了拙荊,在下真的是感激不盡,爲表達謝意,只要在下可以辦的,一定給你辦。”
霖蕤放在輪椅上的手頓時緊緊的縮進了,此刻他才體會了那種心,被人狠狠挖開的感覺,很疼……
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沒有辦法了,這樣的疼……
“我不要你什麼,我只要你把小乖還給我。”
霖蕤一臉倔強的看著寧安年,聲音透著一股的悲涼和陰翳。
寧安年臉色微冷,淡漠的說道:“恐怕這個不行,希望小公子可以找到意中人,在下和拙荊,不日便啓程回南陵。”
“你以爲你們可以離開?”
霖蕤的聲音突然拔高,眼神也變得有些尖利。
減木蘭睜開眸子,便望進了霖蕤帶著詭異的眸子,心底不由得一沉,一種不好的預感纏繞心頭。
“小公子,我敬你,救了木木,如此,再會。”
寧安年看霖蕤看著減木蘭的目光,那般的大膽而火辣,心底頓時一陣的不舒服,他抱著減木蘭,從凳子上做起來,而減木蘭也沒有攔著他,只是眸子卻還是時不時的看向霖蕤。
“如果此次不是我要求娘去救小乖,現在的小乖,早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他的這句話,說著的時候,帶著一股的陰寒之氣,讓寧安年的眉頭頓時狠狠的擰在了一起,他扭頭,咬牙的問道:“你如何得知長公主是衝著木木的。”
霖蕤沉沉的一笑,這個樣子的他,就像是浸染在地獄的惡鬼一般,透著一半的陰森,一半的詭異。
“這個你便不需要知道了,而且,你們走不掉的,不止烈火欒不會放你們這般輕易的離開,就連我,也不能。”
寧安年渾身散發著寒氣,剛想要出手的時候,卻被減木蘭給攔住了,減木蘭看了看氣的頭頂冒煙的寧安年,掀脣的問道:“小公子有何權利,認爲可以阻止我們?就憑現在的你嗎?”
霖蕤狠狠的瞪著減木蘭,仰起頭,眼角帶著一絲的譏誚的說道:“這便是恢復了心智的你嗎?以往的小乖,都是抱著我,親著我,怎麼?恢復了理智之後,就連你毀了我的清白的事情,都可以一筆抹消嗎?”
他說一句,寧安年的臉色便沉了一分,在霖蕤全部說完了之後,寧安年再也忍不住了,便想要教訓他的時候,卻被減木蘭給攔住了。
“毀你清白?我何時毀你清白?”
減木蘭按住寧安年的手,聲音清冷而淺薄的問道。
“哈哈哈……你不承認,你竟然不承認……”
“咳咳……咳咳……”
霖蕤仰頭大笑,說道激動的時候,竟然便嘔出一口鮮血,原本在外面守著的小廝,聽到霖蕤如此尖銳的笑聲,立馬便從外面走進來,朝著減木蘭跪在地上說道:“小乖小姐,你不要在氣小公子了,他這麼的愛你,爲何你要這般的傷害他。”
“滾……滾……咳咳,我不要任何人的可憐……”
霖蕤一點也不領情,他從桌上拿起一個完好的杯子,朝著小廝的頭上便是一砸,小廝的額頭頓時便血流永駐,減木蘭這個樣子看著,卻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如此偏執的霖蕤。
“你說你沒有辱沒我的清白,那麼,這裡是什麼?”
霖蕤的脣角滿是鮮血,這個樣子看著,倒是有幾分的詭異,他朝著減木蘭,掀開了自己的手臂,露出上面白皙的肌膚,而手臂上中央,則是隱隱的透著幾分的紫色。
減木蘭和寧安年對視了一眼,心底不由得低嘆,感情這霖蕤是得了失心瘋嗎?
“怎麼?你不敢看嗎?”
霖蕤譏諷的看著減木蘭,尖削的下巴帶著一絲的僵硬的緊繃。
減木蘭不由得惱了,她爲何不敢看?不就是手臂上的肌膚,又不是沒有看過。
看著霖蕤,她也沒有覺得有何不同之處啊?
“畜生,你竟然還是不承認嗎?”
一聲虎虎生威的嗓音,頓時從減木蘭他們的身後響起,霖彰看減木蘭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是不承認,怒不可止的她,立馬揮起手,便要一掌揮到減木蘭的臉上的時候,卻被寧安年給攔住了。
“霖家主,你這是何意?”
寧安年冷眼的看著氣的滿臉通紅的霖彰,眼底閃過一絲的冰冷。
“何意?你的妻子奪了我兒子的清白,你們問我何意?真當我們霖府是好欺負的嗎?”
霖彰氣的渾身顫抖,伸出手惡狠狠的指著減木蘭。
“你這話說的是好笑了,你兒子的清白與我何干?”
減木蘭推開擋在她前面的寧安年,滿臉冰霜的直直的看著霖彰,真是夠了,爲何她一覺醒過來,便會發生這樣狗血的事情?
“你……你敢做不敢當,你是女人嗎?”
霖彰被減木蘭氣的語無倫次了。
減木蘭嘴角一瞥的說道:“我是不是女人,要不然你來驗證?”
“夠了……”
就在減木蘭和霖彰還要說什麼的時候,坐在輪椅上的霖蕤,頓時大吼的說道。
霖彰滿臉擔憂的看著霖蕤,“蕤兒……”
“娘,我沒事,孩子我一個人便可以養活,沒有她,我一個人也可以……”
霖蕤倔強的仰起頭,眸子帶著一抹恨意的看著減木蘭。
減木蘭渾身僵硬,孩子?等等?他們剛纔是在說孩子嗎?
而寧安年則是更震驚,他不可置信的看著霖蕤,手緊握成拳,捏著拳頭的朝著他們說道:“這謊,扯得未免也太假了,南陵國的女子,怎麼可能會讓你們南凰國的男子懷孕?簡直是可笑至極。”
霖蕤已經心灰意冷了,也沒有說話,他死死的捏住自己的椅子,朝著寧安年他們大聲的叫道:“滾……都給我滾……”
寧安年一臉不屑的看著霖蕤,隨即拉著減木蘭便朝著外面走去,而霖彰朝著那些隱藏在暗處的人點點頭。
減木蘭覺得她還是在雲裡霧裡的,直到他們剛走出芙蓉苑沒有多遠的時候,空中一個人影飛過來,朝著他們不知道撒了什麼東西,他們便渾身麻木的跪在了地上。
寧安年俊美的五官頓時有些扭曲,可惡,怎麼也想不到,這霖府竟然這般的陰險。
“世子……”
就在寧安年和減木蘭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一個人影朝著他們飛過來,是暗冰。
暗冰看減木蘭和寧安年的情況不對,立馬抽出劍,架在霖彰的脖子上。
“你給世子和世子妃下了什麼?”
霖彰毫不畏懼的看著暗冰,黝黑的臉龐閃著一抹冷笑道:“下了什麼?這是他們應得的懲罰。”
“信不信我現在便割下你的腦袋?”
暗冰冷冷的看著霖彰,可是霖彰卻毫不畏懼,在她看來,她連自己的兒子都保護不了,已經什麼也無所謂了。
“歌兒,你們放開我,歌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