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蕤放下手,輕輕的拉住減木蘭的手指問道。
“公主既然已經發了請柬,那麼便由不得我不去了。”
減木蘭淡淡的把請柬攤開,讓霖蕤看。
“嗯,那我在這裡等你回來。”
霖蕤揚起臉,蒼白的臉上透著一抹緋紅的看著減木蘭。
減木蘭點點頭,臨走的時候再三囑咐小廝一定要好好的照顧好霖蕤,這才領著意碎朝著永昌侯府走去。
“小公子,還是和小乖小姐說了吧。”
小廝捏著衣角,有些難過的看著霖蕤越來越蒼白的臉色。
“不許。”
霖蕤一臉陰翳的瞪著小廝,隨即冷聲道:“小廝,你要是敢胡說八道,你知道我的手段的。”
“可是,在這個樣子下去,,小公子你會沒命的……”
小廝第一次敢直面的朝著霖蕤大吼,他心疼自家的主子,不希望他一身痛苦,可是霖蕤一旦坐下的決定,是任何人都無法動搖的,這樣的霖蕤,真的讓小廝很是擔憂。
“我沒事,我的身體我知道。”
霖蕤大聲的乾咳著,咳著咳著脣邊,便染上了鮮紅的液體,小廝見狀,立馬手忙腳亂的拿著白色的錦帕,仔細的擦拭著霖蕤脣邊的鮮血,小廝跪在地上,滿臉淚痕的朝著霖蕤說道:“小公子,奴才求你了,回去吧,只有回到南凰,你的並病情纔可以得到控制。”
“住口,我好不容易纔慢慢的可以走進她的心,以後不許再說了。”
霖蕤瞪著小廝,把那個染血的錦帕扔到小廝的眼前,朝著他說道:“還不快點把這條帕子毀掉。”
小廝沒有辦法, 霖蕤的話他只能照辦,便擦拭著眼淚,拿著錦帕朝著外面走去。
剛已走出門,便撞到了減木成,減木蘭看著低著頭,拿著一塊染血的錦帕的小廝,不由得疑惑的問道:“小廝,怎麼?是不是你家公子又欺負了你?”
小廝一聽是減木成的聲音,立馬把錦帕藏在了自己的身後,然後朝著減木成搖搖頭,一臉尷尬的說道:“沒……沒……”
說完,就像是見鬼了一般,急匆匆的便跑走了,看著小廝奔跑的樣子,減木成一頭霧水的搖搖頭。
減木蘭把請柬給了守在侯府門外的家丁之後,便跟著管家進了大堂,一進去,裡面已經聚集了很多人,而最醒目的自然是蘭盛意,穿著一件孔雀藍的衣服,看起來妖嬈而風流。
蘭盛意自然也是看到了減木蘭,在看到了減木蘭選擇了一個離自己最遠的座位坐下的時候,蘭盛意的脣瓣頓時勾起一抹的笑意,拜別了那些和自己聊天的賓客,便直直的朝著減木蘭走去。
“七姑娘這麼早便來了?”
蘭盛意掀起衣袍,便坐在了減木蘭的身側,減木蘭睨了蘭盛意一眼,慵懶的說道:“蘭世子還更早,而且桃花運還真是不錯。”
順著減木蘭有些狡黠的目光,蘭盛意便看到那些帶來的女眷中,的確是有很多的人朝著蘭盛意暗送秋波,看的蘭盛意的臉色微微有些發愣。
“蘭世子的魅力果然是無人能及。”
減木蘭嘲諷的看著蘭盛意,這樣花哨的男人,說的好聽一點是風流倜儻,說的難聽點無非就是花蝴蝶一隻。
就愛招蜂引蝶。
“那,我可是有讓七姑娘傾倒?”
蘭盛意微微的上前傾了傾,還不待減木蘭說話,意碎便立馬橫著一隻手,朝著蘭盛意齜牙咧嘴的說道:“蘭世子,你還是離我家姑娘遠一點,畢竟這男未婚女未嫁,可不要毀了我家姑娘的清譽。”
減木蘭頓時一笑,看著蘭盛意麪色鐵青的樣子,實在是快意的很吶。
“新人到。”
就在減木蘭還在偷著樂的時候,那邊,一身紅衣的寧安年和頭上蓋著紅蓋頭的南海柔,雙雙的進入了減木蘭的視線。
這樣的場景,就像是上輩子一般,不過,那個時候他們兩個人都是局外人,可是現在卻是她看著他的婚禮……
這個樣子想著,減木蘭的心底不由得有些惆悵。
“果然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啊……”
“對啊,十一公主是多麼溫柔的一個女子,能夠娶到她,寧世子好福氣。”
聽著一個個賓客溜鬚拍馬的樣子,減木蘭的嘴角滿是不屑,這些人,除了拍馬屁,別的什麼也想不到。
“七姑娘是不是覺得有些無聊?”
蘭盛意的眼角輕輕的瞥著減木蘭,瞧見她眼底的譏誚和惆悵的時候,心底微微的一抽,臉上卻還是帶著一抹笑意的問道。
“就算是無聊,也要看完。”
減木蘭睨了他一眼,她便知道,這蘭盛意就等著自己像是潑婦一般的上前扯著寧安年的手問,爲何會拋棄自己吧?可是真要讓他失望了,這樣的事情,她減木蘭不要說是上輩子做不出來,就算是這輩子,依舊是做不出來。
“難道七姑娘你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情人娶了別的女子?”
不知道什麼時候,蘭盛意竟然已經站在了減木蘭的身邊,他的身體高大而纖瘦,微微低垂著腦袋,脣瓣湊到了減木蘭的耳畔。
看著蘭盛意這樣,減木蘭眼底的笑意越發的深沉難辨了,她意有所指的問道:“難不成蘭世子有何高招?”
蘭盛意乘著賓客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寧安年他們身上的時候,便一把攔住了減木蘭的腰身,繼續的說道:“不知道上次說的那些事情,七姑娘考慮的如何了?”
“放開,我讓你離我家姑娘遠一點。”
後面擠開了賓客的意碎,看著蘭盛意竟然如此曖昧的攬住減木蘭的腰身,粗粗的眉頭頓時狠狠的一皺,她擼起袖子,一掌便拍開了蘭盛意不規矩的手。
揚眉的朝著蘭盛意呵斥道:“我說你離我家姑娘遠一點。”
現在的意碎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了,雖讓她家姑娘傷心難過,她便殺了那個人管那個人是誰。
“姑娘,這禮我們也看了,茶也喝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意碎癟著嘴角的看著蘭盛意,扯著減木蘭的手問道。
“好。”
原本已經不期待著減木蘭答應的意碎,在聽到了減木蘭的話的時候,眼睛頓時睜得圓圓的,嘴巴也張的大大的。
“怎麼?還不跟上?”
減木蘭在前面走著,看著意碎一臉見鬼的樣子,不由得蹙眉的輕斥道。
“奧,奧,奴婢這便過來。”
意碎撓著髮絲,立馬跟上了減木蘭,而蘭盛意則是眸子滿是幽深的看著減木蘭的背影,隨即看著寧安年一臉笑意的樣子,臉上滿是深沉。
即使是走了這般的遠,減木蘭還是聽到了身後那一聲聲高高的嗓音。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好呦……”
那些嬉鬧聲,那些銅鑼升,不斷的在減木蘭的腦海中一遍遍的回放,她一直在做夢,覺得寧安年這個樣子做,說不定就是賭氣,因爲不知道霖蕤是不是真的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就連他要和公主成親,她也這個樣子覺得,說不定只要自己出現了的話,他便告訴自己,一切只不過是在氣自己罷了……
可是,在今天到了宴會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一切都是真的……一切的一切……包括寧安年那已經變心的愛卿,也都是假的罷了……
自己究竟是在期待著什麼?
減木蘭有些茫然的睜開眸子,上一世的她爭了多久,鬥了多久,最終還不是這般的悽慘,可是現在……結局好像是又再次的回到了那個終點。
“姑娘,你沒事吧?”
跟著減木蘭身後的意碎,看著減木蘭的臉色越發的蒼白,身子也有些搖搖晃晃的樣子,頓時滿是擔憂的問道。
“沒事……我能有什麼事情?如今的我,好著呢。”
減木蘭朝著意碎淡淡的笑道。’
是啊,她能夠有些什麼事情,她好著呢,沒有那個男人,她依舊還是那個運籌帷幄的減木蘭。
天色漸漸的暗下來,永昌侯府卻依舊是人聲鼎沸,後院的喜房裡面,頭上蓋著紅蓋頭的南海柔,有些緊張的死死的捏著自己的手指,心底就像是揣了一隻小兔子一般,又是緊張,又是期待的。
“公主,別擔心,駙馬爺很快就到了。”
粉衣看南海柔一直*著自己的衣襬,立馬好笑的說道。
“我不緊張,你們去給本宮看看,駙馬來了沒有?”
南海柔柔柔的嗓音從錦帕下傳出來,粉衣和綠衣對視了一眼,便打開房門朝著外面看,就見一大幫人朝著這邊過來,立馬朝著南海柔歡喜的說道:“公主,好像是駙馬爺他們來了。”
被粉衣這個樣子一說,南海柔的眼底頓時盛滿了羞澀之意,暗自的瞪著寧安年拿著秤桿給她掀開蓋頭呢。
“怎麼是你們?駙馬爺呢?”
綠衣出門去迎接,卻看到的是宮裡的那些太監婢女,不由得有些生氣的問道。
“這……”
那些人對視了一眼,立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綠衣的話。
“公主還瞪著駙馬爺呢,不是讓你們好生的敢在駙馬爺的身邊的嗎?怎麼駙馬爺沒有過來?還在陪著賓客嗎?”
綠衣的問題一個個的接著來,那些太監宮女立馬低垂著腦袋,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綠衣看自己說了這麼久,這一個個的反而像是一個悶葫蘆一般,頓時便來氣了。
立馬插著腰身,朝著他們橫眉豎眼道:“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還是你們想要讓公主過來診治你們?”
“別,綠衣姐姐……”
一個年紀稍微有些小的宮女,立馬有些膽怯的說道。
“既然不想讓公主知道,那麼你們便老實和我說,駙馬究竟是哪裡去了?”
那個小宮女被綠衣這個樣子一瞪,身子頓時微微一抖的說道:“綠衣姐姐,我們也不知道這駙馬究竟是怎麼回事,剛纔一大幫人便要陪著駙馬往新房的方向過來,可是這還沒有到,駙馬便不知道發什麼酒瘋,便推開了所有人,朝著外面跑了。”
“什麼?”
綠衣一聽,頓時嚇得面無人色,這大喜的日子,駙馬這是要扔下公主一人嗎?
綠衣匆忙的打發了那些宮女太監,便朝著新房走去。
“怎麼?綠衣,駙馬來了嗎?”
南海柔的嗓音帶著一絲期待和喜悅,聽到南海柔的話,綠衣立馬跪在地上,支支吾吾的說道:“公主……這……”
“什麼?快說,是不是駙馬出了什麼事情?”
南海柔有些著急的問道。
“駙馬……跑了……”
“什麼?”
南海柔氣急的掀開蓋子,粉白而精緻的臉龐,滿是陰翳的看著顫顫巍巍的綠衣。
南海柔氣的渾身顫抖,哪裡還有以往的一絲溫婉?
“你剛纔說什麼?給本宮再說一遍。”
南海柔捏著自己的手指,冷冷的瞪著渾身輕顫的綠衣,眼底閃過一絲的厭惡之色。
“這……公主,他們說駙馬爺耍酒瘋,就……跑了出去,駙馬爺有輕功,他們也追不上……”
綠衣小心的看著南海柔的陰沉的面色,不敢在說話了。
“公主,這……”
一旁的粉衣頓時有些擔憂的看著南海柔。
南海柔拿著手中的紅蓋頭,朝著粉衣和綠衣說道:“今個的事情,誰也不許說出去,明白了嗎?”
“是,奴婢們遵命。”
綠衣和粉衣立馬福身的說道。
“好了,你們出去吧,本宮要歇息了。”
南海柔有些煩躁的把蓋頭一扔,淡漠的躺在了牀上,就連衣服都沒有讓兩個婢女換。
粉衣和綠衣對視了一眼,便上前把登吹滅了之後,便出去了。
寧安年穿著一身紅袍,身子有些搖搖晃晃的,他醉眼朦朧的不斷的走著,抓起街上的一個女子便問道:“木木,木木……”
“啊……你是誰啊?”
頓時惹來那個女子的尖叫,寧安年定睛一看,立馬朝著那個女子抱歉的道歉,人家這才放了他,跟在寧安年身後的暗冰和石頭,真是覺得要無語了,這世子,明明這麼愛七姑娘,爲何卻又……
“世子,你別走了,還是停下來吧。”
暗冰看寧安年又再次的扭頭想要離開,便立馬伸手攔住了寧安年。
“放開。”
寧安年擡起有些醉醺醺的眸子,朝著暗冰冷冷的呵斥道。
“世子,請和屬下回去。”
暗冰直挺挺的站在寧安年的面前,面容冷峻的說道。
“我讓你讓開。”
寧安年陰翳的瞪著暗冰,脣瓣透著一股的猩紅。
“請隨屬下回去。”
暗冰執拗的看著寧安年,一點也沒有想要退讓的意思。
寧安年伸出手掌,便一掌打在了暗冰的身上,等到暗冰再回首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寧安年的身影,暗冰剛想要追過去的時候,卻被一直沉默不語的石頭給攔住了。
“幹什麼?我要去追世子。”
暗冰沉著臉,看著面癱臉的石頭著急的說道。
“難道你還不懂嗎?”
石頭幽幽的看著暗冰,隨即在暗冰的疑惑中繼續的說道:“世子他啊,去看姑娘了。”
暗冰的臉色微微一怔,便默然的站著,沒有追上去。
寧安年跌跌撞撞的好不容易找到了劉氏,看著已經熄燈的店鋪,他不由得腳步有些踉蹌。
然後撫著額頭,上前不斷的拍打著門,一臉醉意的大喊道:“開門,木木,開門……”
寂靜的街道上,點點的燈光,只能看到寧安年一身的紅,站在門前不斷的敲打著門扉,看起來有些清冷和詭異。
寧安年看沒有人理他,頓時有些急了的使命的拍著門扉,嘶吼道:“木木,你開開門好不好?我想你,我真的很想你……”
可是回答他的依舊是呼呼的風聲,寧安年叫了大半天,愣是沒有人理他,他的身子慢慢的滑下來,他坐在門口,俊美的臉龐帶著一絲的頹廢,髮絲有些散亂。
“木木,我真的好想你,想的骨頭都疼了……”
“木木,你說爲什麼我們會變成這般的樣子?”
“木木,木木……我的木木,你究竟是在哪裡?爲什麼不理我?對了,你要理那個癱子,他說有了你的孩子,他就是一個腦子有毛病的人,一個男子漢如何會懷孕?”
“我也有病,我也病的不清,當初我爲何要這個樣子答應了他?我也是有病……”
他的聲音慢慢的小了下來,寧安年佝僂著背,像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一般,蜷縮成一團,把臉埋在了自己的雙腿上,輕輕的嗚咽著,風,輕輕的吹動著男子的青絲,他孤寂的背影,看起來無比的蕭瑟。
“姑娘……”
意碎她們自然也是聽到了樓下的聲響,意碎輕輕的打開窗戶,朝著下面看過去,看著有些慘兮兮的寧安年,原本對他有些憤恨的意碎,頓時覺得此刻的寧安年還是有些可憐的。
她輕輕的放下窗戶,看著靜坐在那裡,面色沉靜的減木蘭,嘴脣微微的抖了抖,卻還是沒有在說下去了。
“吹燈,歇息了吧。”
減木蘭撫了撫衣袖,便脫掉了外衣,意碎立馬上前服侍著減木蘭,把外面的衣服脫掉了之後,便服侍著減木蘭上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