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立馬迎上去問道:“老爺,這是怎麼了?臉色這般的不好?”
大老爺甩袖的看著主母,惡狠狠的說道:“還不是你?今天一大早,大姑爺便和我說,他死活不娶小七,看看,你這都是辦的什麼事情?”
主母一聽,頓時有些提心吊膽的說道:“這,大姑爺見過小七了?”
“我怎麼知道?反正還有二姑娘和五姑娘,你自己看著辦。”
”二姑娘不行”主母咬牙道。
“你說不行就不行?人家指名要。”
說完便氣沖沖的離開了,臨走的時候,還看了眼三姨娘,看的主母一臉的怒火中燒。
想娶她的二姑娘,沒門。
“下作的東西。”
主母現在正吊著一口的怒火無處發泄了,便狠狠的甩了三姨娘一巴掌,而三姨娘頓時被打蒙掉了,渾身顫抖的跪在地上。
“求主母饒命。”
主母冷笑的看著楚楚可憐的三姨娘,吹著自己長長的指甲,冷笑道:“哼,看來你們這些賤人都忘記了我的手段了嗎?給我好好的侍候她。”
老婆子領命,便讓人把三姨娘帶下去了。
“老婆子,把她扔進浣洗坊。”
老婆子領命下去吩咐,再回來的時候,拍著主母的背部說道:“主母何必和那些個小賤蹄子置氣?實在不行,老奴便把他們……”
說著,她做了一個“殺”的動作,而主母淡淡的搖搖頭,看著鏡子上的自己,拿著梳子,細細的梳著自己的頭髮說道:“老婆子,你說,我這是不是老了?”
“主母你青春永駐,依舊美麗。”
老婆子拿過主母的梳子,恭敬的說道。
“是嗎?可是你看老爺,他已經五十多歲了,這小妾還不是一房一房的娶進門。”
主母把桌上的首飾全部掃落在地上,一臉憤恨的看著鏡子,而老婆子,則是一臉擔憂的看著主母。
隔天,一羣人便進了老太君的院子,說是這老太君近來休息不是很好。
門口的丫鬟打開簾子,跟來的冬月站在外面,減木蘭跨過門檻,就見屋裡除了三姨娘,四姨娘,減木凉,減木青,還有小姑奶奶,連著許久未露面的減木心也在。
所有人隨著減木蘭進來而看過來,唯有減木心是低著頭在喝茶,減木蘭淡笑著上前,乖巧道:“許久未給老太君來請安了,老太君可安好?”
然後又轉向一旁依次行禮,“姑姑,二姐,四姐,五姐。”
坐在上首的老太君穿著藕絲琵琶衿上裳,斜靠在檀木軟榻之上,除了屋子裡慣用的檀香外,她手裡還抱了一個手爐梅花格白銅手爐,裡面薰著凝眉香,有安神之效。
減木蘭垂下眸,看來老夫人睡眠不太好。
不等老太君開口說話,那邊減木涼先發了難,“也不嫌害臊,你以前就沒想過來請安,這時候學什麼豬鼻子插蔥裝象。”
減木蘭覺得減木凉現在就如同一條瘋狗似的,見到自己就開始咬,實在是蹬鼻子上臉,幼稚的緊,然而在老人家面前,她也不願咄咄逼人,和一條瘋狗計較,簡直是掉身價,更何況對掐的時候可不是看誰的嗓門高,說粗話多而得勝的。
她只是淡淡一笑,“還請老太君看在以前我年紀小不懂事的份上原諒了木蘭,以後我定會常常來陪您吃齋唸佛,求家宅平安,老太君健康長壽。”
減木涼狠狠的看著減木蘭,每次一看到減木蘭這般賣弄乖巧的樣子,她就想殺人。
老太君淡淡的掃了減木凉一眼,而後看著減木蘭說道:“小七這是越發的懂禮節了,這模樣也是越發的好看。”
“謝謝老太君誇獎。”
減木蘭俯下身子道。
說話間,主母和別的人也到了,主母掃了一眼這滿屋子的人,嘴角帶著一絲的冷淡,這老太君把所有人都叫過來,必然是有什麼事情要說,現在就看看,誰纔是這個出頭鳥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四姨娘跪在老太君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道:“求老太君給木心做主啊。”
主母冷眼看著四姨娘,冷笑一聲,好啊,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老太君的頭上。
“什麼?木心不是已經許配給了縣令的兒子嗎?”
老太君皺著眉尖的看著滿臉淚痕的四姨娘。
“是,可是奴婢聽說,那個縣令的兒子,就是一個癱子,這個鑰匙讓我們家木心過去,這可怎麼活?”
四姨娘不斷的在地上叩頭,朝著老太君說道。
老太君看了看主母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主母攏了攏自己的髮絲,捏著錦帕說道:“老太君,你是不知道,這縣令的兒子可是看上了我們家的木心,才讓她嫁過去的,這樣不僅對我們家的生意有幫助,而且啊,這老爺在仕途也能謀得好一點的官職。”
聽主母這個樣子說,這老太君自然是以家族的利益爲重,她冷眼掃了四姨娘一眼,淡淡的說道:“既然這般好的親事,爲什麼要換掉?不要在無理取鬧了,下去。”
聽到老太君的呵斥,四姨娘不幹了,她大吵道:“不是,老太君,你是不知道主母打的主意,要是我們木心嫁過去,就真的毀了。”
老太君沒有理會,而主母則是走到四姨娘的面前,狠狠的一掌,血印子便出來了,她陰冷的看著四姨娘,冷笑道:“下作的東西,我這是爲了你們好,你以爲你們木心這個模樣,能嫁給什麼好人家?還不知足?”
“你就是想要毀了我們木心。”
仗著老太君在這裡,四姨娘梗著脖子朝著主母大叫。
而一邊的減木心則是一臉著急的看著四姨娘,五姨娘和減木凉則是在看戲,減木蘭則是微微垂下眸子,心道,這四姨娘,果然不是一般的愚蠢。小姑奶奶支著下巴,看著內宅鬥。
“毀了你們?真是不知死活的東西。”
主母看老太君一點攔著的意思也沒有,便再一揮手,四姨娘的臉頰頓時腫了起來,提起腳,狠狠的一踹,這四姨娘佝僂著身子,滿臉淚痕的瞪著主母。
“陳倩容,你竟然敢打我?我告訴你,老也不會放過你的。”
主母冷笑的看著四姨娘,吹著自己長長的指甲,再次揮手道:“真是下作的東西,你以爲老爺會理會你?”
主母打定了注意不會輕饒了四姨娘,也不管老太君同不同意,衝著老婆子使了個眼神,“四姨娘大鬧老太君的住處,按家規打二十板子,以示懲戒,拖下去!”
她還不忘敲打五姨娘,“說起來幾個姨娘中,還是五姨娘最讓人省心了,也是母親教的好。”
“不!不要!”四姨娘發瘋似的大吼,“陳倩容,老爺可是最疼我的,你打我,老爺不會放過你的!”
“你們倆,還不把人拉下去?”
主母看著站在一旁的婢女,冷冷的吩咐道。
那兩個婢女立馬扯著四姨娘便出去了,四姨娘不斷的叫囂道:“陳倩容,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木心,姨娘沒有用,幫不了你啊。”
減木心狠狠的看著被人拉出去的四姨娘,心底暗自流淚,姨娘……
衆人冷眼的看著四姨娘被拉出去,想來,這主母想要對付四姨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而且現在老爺又有了新寵,這就說明,這四姨娘,也已經是失寵的身份了,此時不除,更待何時?
主母卻絲毫不在意外面的咒罵,側過頭來又換了一副賢良淑德的表情,道:“是媳婦的錯,沒教好這些奴婢,讓母親爲難了。”
“阿彌陀佛。”老太君轉了轉手腕上的佛珠,並不在意主母的狠手段。
主母看向默默哭泣的減木心,笑得越發陰冷,“木心你馬上就要做新娘子,大喜的日子哭什麼呢?哭傷了眼睛可不好,還是說你對著婚事也不滿意?”
“木心不敢。”減木心連忙跪下,膝行到主母面前,啜泣道:“母親,我一定聽您的話乖乖嫁人,做個好妻子,姨娘她不過是關心則亂,求您繞過她吧!”
“你這話聽起來很是心不甘情不願啊。”
“不不,木心絕無此心,母親求您繞過姨娘吧。”
“呵呵。”主母扶起減木心,“好了,家有家規,我不過是小懲大誡,二十下板子死不了人的,我自會請大夫來給她醫治,你就別憂心了,過幾日可要做新娘子呢,快去看看那老夫人給你準備了什麼禮物。”
至此,減木心不敢多說一句話,她知道再求情,主母只會更生氣。
另一旁的小姑奶奶哼了聲:“大嫂真是好手段。”
“妹妹就別笑話我了。”主母嘆了口氣,“你不知道做一家主母的難處啊,好在母親體諒兒媳。”
“哼嗯。”老太君轉著手中的佛珠,淡淡的說道。
主母掃了他們一眼,解決了四姨娘和減木心,現在就剩下五姨娘和減木凉,還有那個陽奉陰違的小七了。
她勾起脣角道:“前幾天老爺還誇讚我們木凉賢良淑德,說是要把木凉嫁給寧家做繼室呢。”
減木凉一聽主母這打算,臉上沒繃住,喜笑顏開道:“母親說的可當真?”
“你瞧母親我什麼時候說過謊話。”主母忽然又換了個語氣,來了句:“但是……”
她的目光緩緩移到始終置身事外的減木蘭身上,笑道:“老爺說寧家看上了小七,這可如何是好?”
減木蘭臉色一冷,哼,這主母倒是很會挑撥離間呢。
主母像是有些傷腦筋的說道:“木凉畢竟是姐姐,本來應該是她嫁過去,可是寧府的人看上的又是小七,這可怎麼辦?”
說著兩隻眼珠子還在減木蘭和減木凉身上游弋,而減木青冷笑一聲道:“這還不簡單嗎?兩個人一起嫁過去。”
聽到減木青的話,減木蘭差點不淡定了,這減木青的算盤她會不知道?無非就是還在嫉恨著自己和寧安年說過話,這女人的嫉妒心,真不是一般的可怕,尤其還是古代的女人。
“這主意不錯。”主母拍著手看著老太君說道:“不知道母親覺得如何?”
“不可,這兩個嫁過去,誰是妾?誰是妻。”
老太君淡淡的說道。
五姨娘立馬揚脣看著主母問道:“按理來說,自然是我們家的木凉爲妻?”
“減家的女兒怎麼可以爲妾?大嫂,你這是故意爲難兩個姑娘嗎”小姑奶奶橫了她一眼道。
主母眼睛一瞇,冷笑道:“母親您瞧瞧,您讓我對木凉的婚事多上心,我才特意把這寧家緊著木凉,我如此費心費力,結果還落了一身不是,真是好人難做。”
小姑奶奶嗤了一聲,老太君暗暗瞪了她一眼,對面的減木蘭終於開口,不卑不亢道:“自古倫常,長幼有序,如今四姐成婚在即,該是五姐談婚論嫁,等到五姐的婚事定下來,母親再爲女兒定奪吧,女兒瞧著五姐心屬大姐夫,讓她嫁過去最是圓滿,女兒斷然不會和姐姐搶夫婿,也自覺配不上寧家的門第。”
減木蘭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訴大家,她絕對不會嫁去寧家的。
減木涼被戳穿了心思,扭捏道:“誰說我中意大姐夫了,你可別胡說。”
“既然不是,那你就和母親說讓她給你另相一門親事。”
減木凉被噎得差點背過氣去,“你……”
減木蘭冷笑一聲,明明就是喜歡,還死鴨子嘴硬。
老太君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說道:“既然木凉心底對大姑爺有意思,那就嫁過去,給七姑娘另外尋一門親事,免得兩姐妹爲了這個事情傷了和氣。”
聽到老太君這個樣子說,主母瞇著眸子說道:“兒媳自然是知道,只不過這要是寧家死活要小七怎麼辦?所以兒媳想著過幾日把木凉帶過去給寧家瞧瞧。”
聽主母都這個樣子說了,減木凉的心底自然是高興不已,這就說明她嫁進寧府還是有希望的,心底怎麼不高興?可是想到主母后面的話,她的臉色頓時有些陰冷。
這件事情解決了,衆人便退出了老太君的屋子,減木蘭領著老婆子和意碎正要往南廂走去的時候,卻被一道嬌斥給停住了腳步。
“減木蘭,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和我爭,我不會放過你的。”
減木凉跑到減木蘭的面前,攔住她的去路,一臉惡狠狠的瞪著減木蘭說道。
而減木蘭壓根連眼皮都沒有抖一下,減木凉看到這個減木蘭竟然敢如此無視自己,她頓時大叫著朝著減木蘭撲過來。
“你這個小賤蹄子,看我今天不撕了你。”
減木蘭沒有動,倒是她旁邊的意碎動了,她攔在減木蘭的身邊,擡腳踩在一個木樁上,頓時那個木樁一陣的粉碎,減木凉看這個丫鬟力大無窮,頓時嚇得臉色發白,連連後退。
“五姐姐,可是還要找我算賬?”
減木蘭掀起眼皮,涼薄的問道。
“不……不……”
減木凉哪裡敢,她身邊的那個丫鬟這般的兇悍,說不定一個提手,便把她扔到了門外面了,於是便只能灰溜溜的離開了。
“意碎,做得好。”
減木蘭含笑的拍著身材厚實的意碎說道。
意碎抖了抖身上的肉腱子說道:“意碎能夠從燒火丫頭變成了二等丫鬟,都是七姑娘給的,意碎自然要護著姑娘的安全。”
減木蘭含笑的看著老實憨厚的意碎。
四姨娘的住處,一臉哭腔的減木心死死的抱住四姨娘的腰身,眼淚止不住的流出來。
“姨娘,我不要嫁給那個癱子,我不要。”
聲音嘶啞,眼睛紅腫,減木心不甘心,原本想到了自己可以嫁給縣令的兒子,還一陣的高興,卻不想,竟然是一個癱子,她如何能夠甘心?
“我的兒啊,姨娘對不住你啊。”
四姨娘抱住自己的孩子,她也被主母教訓了一番,此刻他們母女兩個人可以說是同病相憐了。
減木心伏在四姨娘的懷裡,狠狠的咬住錦帕,雙眸看著四姨娘說道:“姨娘,我不甘心,我不會嫁的。”
四姨娘扶著減木心的臉蛋說道:“姨娘不會讓你嫁給那個癱子的,你放心。”
說著,兩個人的眼中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眸子頓時陰狠的瞇起,嘴角帶著一絲的毒辣。
減木蘭,你別怪我們,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南廂,吃過飯之後,減木蘭酒足飯飽,便躺在椅子上曬太陽,看著站在身邊的老婆子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睜開眼睛問道:“孫婆婆,可是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姑娘,你可真的要當別人家的小妾?”
孫婆婆看著減木蘭,這麼好的一個姑娘,當了別人的小妾,那可是一輩子都完了。
減木蘭支起身子說道:“孫婆婆,你想多了,那天,只不過就是說說而已,我是寧死也不會嫁進寧家的,你放心。”
聽減木蘭這個樣子說,孫婆婆當然有些安慰,可是想到這主母的手段,那天聽主母那個話,恐怕是打定了主意也要讓七姑娘進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