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的血腥四處彌漫,地下的尸體越來越多,有的是已被殺死的,有的是本沒有死卻因為無法站起來而被踩死,紛紛的落雪被染成紛亂的紅梅。
不出所料,伯姬的援兵已到,云丘埋伏在十丈開外由云宮炎煊指揮的伏兵按計劃從兩側攻出攔截住敵軍的援兵,一個戰場分劃兩個陣地,鮮血淋漓,似最美的紅梅,這注定是一場惡戰。
與此同時,天邊慢慢生出一抹淡黃,金黃……
云丘將士士氣大震,軍隊有條不紊,有士兵高呼火燒敵營,天邊已經變得通紅,戰場猶如浸在火海中。
南陵靖璽臉色微變,不過也只是瞬間,伯姬軍隊也開始混亂。
這一次戰役中云丘已是勝券在握,但出乎意料的是敵軍援軍遠比計劃中的多。
也許是持續了太久,青檬開始覺得開始無力了,覺得頭暈目眩。
忽然,只見凌厲的劍光一閃,慌亂之中持劍格擋,沒想到那人力氣太大,咣當一聲,她手中的劍輕而易舉被擊掉,眨眼間那人刀快如風一般朝青檬喉嚨襲來,本能地閉上眼睛,在劫難逃了。
突然又是哐當一聲,身子被人猛地往側扯開,剛睜開眼,只見和云宮宸淵攻得難解難分的敵軍將領恰恰收回手中的劍,是他格擋開刺向她的刀。
云宮宸淵從未放松她的手,青檬只覺得天旋地轉,兩人和南陵靖璽之間已經隔了數人,只見南陵靖璽渾身是傷,手起刀落,鮮血飛濺,下一刻已經淹沒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
朦朦朧朧中一陣嘈雜聲,她睡意未醒,翻身繼續睡。
“怎么?還睡?”清冷的聲音調侃道。
青檬頓時睡意全無,驀地坐起來,云宮宸淵清冷地看著她,唇邊是不易擦覺的笑意,因為平時他都是崩著臉,所以這一抹笑意很容易被青檬擦覺。
不對?不是在打仗嗎?不是做夢吧?青檬慌亂地望著四周。
云宮宸淵淡淡笑著坐到她旁邊:“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還沒醒?”
“我已經睡了一天一夜?”青檬不信地瞪著眼睛。
云宮宸淵淡定地點點頭。
青檬激動地爬起來緊緊抓住他的手臂:“那我們是不是勝利了?”
云宮宸淵眸子一沉,眼中閃過一絲后悔,一絲不忍,一絲心疼,還有一份歡喜。
不過還是點點頭:“嗯,勝利了,敵軍被擊退,我們把黎山收回,這次你功不可沒。”
青檬欣喜道:“哪里,都是眾將士們的功勞,憑我一個人怎么做得到。”
“不過我記得他們人很多,就算我們勝算很大也應該很困難吧?”她偏著腦袋問。
“所以說你功不可沒。”云宮宸淵賣關子道。
青檬不明白地望著他。
云宮宸淵道:“敵軍撤離了黎山,我們占據了優勢地勢,就滾雪球。”這也是青檬的注意之一,沒想到滾雪球這招沒有損失一兵一卒就把南陵靖璽最后的翻身機會消滅了。
“滾雪球?”青檬激動地爬過來,“你怎么不叫醒我?”
那場面得多激動,怎么自己就沒看到。
云宮宸淵拍拍她腦袋,寵溺道:“誰說要和我并肩作戰的,沒想到半途就暈過去了,還好意思?”
青檬撅起嘴巴:“我也沒想到啊!可能是持續時間太久了吧。”
他再次心疼,怎么讓她吃了那么多苦?
哎!不對,她不是還在戰場……青檬想起來本能地撫上臉頰,光滑如玉。
云宮宸淵卻已狡猾地笑起:“帝后還是本來的模樣好看些。”
衣服?青檬本能地揭開被子,衣服也換了,這軍營里的人全是男的……
看到她狡黠的面容上微微的潮紅,不由自主地想到她貼身小衣,好奇怪的模樣,喉結不由自主地下滑。
“啊……死色狼。”青檬以餓狼撲食之勢撲過來。
擔心她掉下來,驚慌中一把接過來,剎那,青檬已倒在他懷中。
“王上,發生了……”蒙源子熙和云宮炎煊愣在門邊,此情此景,情何以堪。
青檬臉色緋紅掙扎起來,云宮宸淵淡定自若強行將她按住,兩人暗中搏斗在蒙源子熙他們看來卻是曖·昧至極。
“哦,不打擾了,王上你們繼續,哈哈……”云宮炎煊先反應過來,使勁扯一把蒙源子熙,他才反應過來,兩人匆匆離開這是非之地。
“色狼,放開我。”青檬憋得小臉通紅。
這次云宮宸淵倒是順利放開她,青檬剛脫離魔抓,連忙起身。
“別動。”云宮宸淵一把抓住她的腳踝。
“干嘛?”青檬警惕地看著他。
下一刻,不知道他從哪里弄出黑乎乎的東西。
“喂,你要干嘛?”青檬看著他拿臟兮兮黑乎乎的東西朝自己走來,警惕地往后退。
“殺敵人都不怕還怕這個?”他戲謔道。
“誰怕啊?阿……”青檬只覺得腳下一陣冰冷,云宮宸淵握住她的左腳踝輕輕把藥膏敷上,她這才發現腳底已經磨破皮了,紅腫得厲害,剛才沒發現,現在疼得她齜牙咧嘴。
作戰前她覺得把干草塞在靴子里擱腳,干脆把干草扔掉,不知怎么的腳底被磨破了。
“靴子怎么就壞了?”他像是問她又像自言自語,有自責,有隱忍,不經意間盡是心疼。
王上親自給她敷藥?青檬簡直不敢相信。
看著他的冰冷而溫情,她感動,不忍,卻也欣喜,仿佛時間停止了。
“王上,你是怎么認出我的?”她疑惑地伸長脖子問。
“你一直抱著我,還喊著不要忘記你。”他不咸不淡道,不過心中隱隱有些怒氣,要不是她一直喊著勿忘我,要不是他發現了她,他不敢想象會發生什么,這女人,竟然敢混進軍營里,簡直該死。
“啊?”青檬不信,“一定是你聽錯了,勿忘我是一種花,哈哈。”
云宮宸淵一惱,他聽錯了?膽子不小,手上輕輕用力,青檬頓時痛得哇哇大叫:“輕點,輕點……”
老天突然開眼了似的,一道金燦燦的陽光透過云層的間隙,四散開來。
青檬看著校場上歡呼的士卒,心里也樂開了花,興奮得想要翻跟斗,一動,腳底痛得她齜牙咧嘴。
將士們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卻仍不忘警惕的防備,一撥一撥圍坐一起飲酒高歌慶祝。
青檬左腳痛得厲害,軍醫和云宮宸淵都囑咐她在營帳里休息,但她哪里礙得住,更何況還是難得一見的艷陽天,趁著云宮宸淵和將士們慶祝,她才能出來透透久違的清醒空氣。
還是那一副丑陋的模樣,她本來是為了瞞住云宮宸淵才在臉上貼上那紫紅的面皮,現在變成他堅持讓她繼續保持原貌,她倒也不在意,只是腳痛讓她想跳跳不了。
“我還以為你死了?”阿木看著她一痞一拐,卻是歡喜得很,作戰勝利,所有士兵都歡喜,但他的歡喜似乎有點不一樣。
“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青檬習慣性地瞪他一眼,倒也不生氣。
回頭,一道強烈的陽光忽然照射下來,青檬本能地抬手擋住眼眸,原來是擋住太陽的潔白的云層突然移開了。
阿木看著她,仿佛所有陽光都打在她身上,那丑陋的面容竟透著誘人的神秘,那一對眼眸,純潔如云,璀璨的笑容更勝日月。
戰后的雪山,寧靜致遠,白茫茫的雪在太陽底下晶瑩剔透,銀光閃耀,完全沒有作過戰的痕跡,想來敵軍戰敗后又下了一場大雪,覆蓋了一地血紅,除了難以掩去的血腥味仍然一陣陣穿透空氣,從各個毛孔進去脾臟。
“黎小蒙,阿木快過來喝酒呀!”胡金正和一撥士兵圍坐,看見他們兩便吆喝道。
青檬一瘸一拐地過去。
胡金連忙起身給她讓位置,感激而抱歉道:“黎小蒙,對不起,若不是我你的腳也不會受傷。”
青檬豪邁地一拍他的肩膀:“沒事。”話罷坐在他讓出來的位置,阿木也順勢坐在她旁邊的空位。
侍衛們一一來給青檬敬酒:“黎小蒙,你真是厲害,竟如此的神機妙算,一計讓敵人落花流水,太過癮了。”
“可不是嘛!伯姬的大將軍蘇廉以前多威風,足智多謀,驍勇善戰,可一遇到黎小蒙,就敗得落荒而逃了。”
“我親眼看見蒙將軍一劍刺穿蘇廉的胸膛,可惜被他手下的將士救走了,不過也可能活不成了。”
“特別是滾雪球那一仗,真是太過癮了,看著敵人一個個倒下毫無還手之力,真是大快人心啊!”
“星影將領帶領的部隊去火燒敵人糧草是何等的壯觀,天都被燒紅了,這是有生以來我見過的最為壯觀的場面了。”
將士們慷慨激昂,各自發表意見。
“黎小蒙,可惜你沒有看到滾雪球那一仗。”胡金遺憾地感嘆。
青檬一一回敬他們的酒,興奮地和他們周旋,忽然聽到胡金的感嘆覺得奇怪。
“你怎么知道我沒有看到?”
“怎么不知道?”胡金驚訝地看著她,像是有什么驚天動地的事。
胡金興奮道:“作戰時你累得暈倒,王上一路保護你被敵人砍了數刀,一直不肯放棄你,直到逼得敵人步步退去,贏回黎山有利地勢。”
青檬只覺得腦袋轟一聲,今天只記得自己的傷竟忘記了他是否受傷,只是他的耐力太強大,她竟然一點都沒有擦覺他身上的重傷。
“回到營地還死死抱住王上的胳膊,喊著什么勿忘我,”阿木嫌棄地吐槽她,“一個男人拉住另一個男人的胳膊亂喊,真是……”他直接無言以對。
勿忘我?原來他會認出是她,要不然給她換衣服的……青檬不敢想象。
青檬被他不分場合的吐槽搞得臉騰騰紅起來,幸好有假面皮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