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悅和醫生約會今天去復診,而辜懷芮一早上就接到電話要開緊急會議就離開了。
他吩咐著張阿姨陪著田悅過去,并且注意她的安全。
田悅從樓上下來,走進廚房就見張阿姨挽著身子在翻找著什么,辜懷芮站在水龍頭前,田悅走過去。
辜懷芮借著光線看著她的臉,她接過張阿姨遞過來的創可貼慢慢的給他貼上。
“都說不叫你做了。”田悅嘆口氣。
辜懷芮笑笑,張阿姨和田悅是打死也不讓他再動刀了,兩個人只能坐在一旁,看著張阿姨去弄,兩個人坐在桌子前,扒著豆子的皮。
“悅悅,一會兒讓司機送你去醫院,我等會有些事,要去公司開會。”辜懷芮淡淡的說著。
田悅點點頭。
吃過了飯,辜懷芮去了公司,他已經盡量減少在外的時間,每天下午才去公司一趟,今天梁無德來了電話,說公司那邊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簽,他沒辦法,只能讓張阿姨一會兒陪著田悅去。
張阿姨帶了一些吃的跟著田悅去了醫院,田悅下車的時候,張阿姨也跟著下了車,她的肚子已經大得看不到腳尖兒了,張阿姨趕緊從另一頭去攙扶她。
田悅喘口氣,做了母親才能體會到母親的辛苦,每走一步路似乎都是在和自己較量。
“阿姨,我想自己上去......”
張阿姨張了張嘴,最后什么也沒說,只是吩咐著:“你把電話帶好,要是有不舒服了馬上給我打電話......”
張阿姨其實真的很不放心,辜懷芮讓她陪田悅來,就是怕她有個萬一的,她也理解田悅要強的心,越是高的地方越喜歡自己走,而這個金瑞也恰好修在了山上,而且有一千多米的距離是不能用車的。必須人走過去,除了緊急的病人可以用電梯,其他的都得走上去,可能也是為了鍛煉孕婦的體力設計的。
田悅點點頭,張阿姨將手里的水瓶交給她。
田悅慢慢的走上臺階,山上的空氣比普通的城市的環境真的好很多,腳下走的是白色的青石板打磨的粗糙的路段,可能是為了防滑做的,她慢慢的踱著步子,平底的鞋子踩在地上上。呼吸著新鮮空氣。她最近和辜懷芮吵的時間真的少多了。有的時候即使再生氣也只是靜靜的看著,要不就是不說話,她不想讓自己的情緒起伏太大了,她知道這對孩子不好。對孩子不好的事,她也不會去做的。
手里提著包包,里面放著病歷,上了很多臺階,最后走到一處,看到了金瑞醫院的大門,然后阿姨正站在上面等著她,手里拿著一束白色的梔子花,笑著看著田悅。
田悅迎著陽光走了過去。接過梔子花,兩個人就相攜走了進去。
本來早已約好也時間,所以一去就安排了見面了。
“醫生,我的孩子好嗎?”田悅躺在床上,手撫著肚子。慢慢的開口,像是在閑聊,醫生吧機器在她的肚子上不停的移動,然后她看見有一個小小的黑影在閃動,然后隨著那機器的移動,那黑影那踢了田悅兩腳,田悅閉著眼睛感受著新的生命的驚奇:“寶寶,你好像很開心啊。”
那孩子似乎聽懂了她在說什么,又給力的踢了田悅兩腳。
田悅笑笑。
醫生笑著對田悅點了點頭。
“孩子真的很健康,是個女孩。”
田悅點了點頭,感謝了醫生,然后把衣服穿了上去。
她把東西收拾好了,就走了出去,看到了阿姨就站在外面,兩個人點了點頭,就出了醫院。
她看著外面的陽光,用手遮了遮,然后嘆了口氣,時間過的還真快,現在都五月份了。
“真快啊,我現在居然不恨了,辜懷芮對我很好,真的很好,其實也許我已經慢慢的在習慣他了......”
田悅有點惆悵,人的心其實真的很難去琢磨,她也認定了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甘心,可是因為這個孩子,她現在已經習慣了被愛,習慣了被他寵,習慣了......
總之習慣了他存在。
田悅慢慢走在醫院的路上,往路上看去,這里有很多病人,大部分都是那些很有錢的人在這里療養,這里的花園修的很漂亮,有很多綠色的樹木,倒影在地上形成了美麗的星光。
走的有些累了,田悅找了一塊椅子,扶著肚子慢慢的坐了下來。
張阿姨也有些擔心,這田悅也倔,身體不好,還硬是要走上來。
一個男人從醫院里面走了出來,他穿著條紋的t恤,下身灰色的休閑褲子,走進了花園,然后看到一個小男孩,兩個人就一起坐在草地上,躲在樹下面,聊天。
直到手機鈴聲打破了這幽靜的午后。
他接起。
“喂。”
對方說了什么,辜懷瑾站起身,一只手插在了褲兜里:“白塵,你在哪里?我現在要見你。”
他走下了臺階,四周有嘩啦啦的聲音響起,辜懷瑾把電話扣了起來,慢慢的踱著步子,而很久之后,他愣住了。
因為前面有個挺著肚子的孕婦明顯是在等他。
辜懷瑾仿佛在水塘中看見了綻開的蓮瓣,潔凈明晰。
“你怎么在這里?......”
田悅著面前的人,她之前已經猜到了是他,不知道為什么,只小一眼,她就可以看得出來他,雖然現在的他已經很瘦了,穿衣服的風格也從之前的嚴謹變得現在的閑適,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她的手慢慢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
辜懷瑾看過去,看著她的肚子,時間過的真快,他的悅悅卻又要當媽媽了。
辜懷瑾曾經幻想過多少次,自己可以陪伴在她的身邊,看著她生兒育女,那個周而復始的夢已經離他太遙遠,他疼痛的次數已經越來越多,他知道自己挺不過去了。
他不想讓田悅知道他離開,其實辜懷瑾心底渴望田悅多恨他一點,這樣他就能在她心里多待幾秒鐘。
一種鳥,沒有腳不能停,只能一直在飛呀飛呀,飛累了就在風里睡覺,這種鳥一輩子只能下地一次,那就是它的死亡,所以它沒辦法停,其實它不能停也沒有地方去,一開始便已死了。
很多年前,她趴在自己的后背上,笑著說快走,那樣的回憶最近似乎太過于頻繁的出現在自己的幻覺中。
“謝謝你。”田悅淡淡的說著。
辜懷瑾到底是了解田悅,看著她的手擱在腹部,很輕很柔,但是拇指微微勾起,說明她很緊張很激動。
“名字取了嗎?”他雙眼飽含著溫暖。
天邊吹過一陣風,很暖,暖入人心,沁人心扉。
田悅安撫著肚子里的寶貝。
“還沒有,醫生說她有點小,懷芮給起了個小名,男孩叫寶寶女孩叫貝貝。”
辜懷瑾笑笑,只是那笑卻怎么也遮掩不住苦澀。
兩個人下了山,張阿姨老遠就迎了上來,攙扶過田悅。
田悅低著頭,看著腳尖兒。
“再見。”
張阿姨給辜懷瑾打了一個招呼,然后扶著田悅上了車,還說著:“懷芮剛剛才打電話過來,我沒敢說我沒和你在一起,你現在馬上都要生了,什么都要當心。”
張阿姨好奇的看了辜懷瑾一眼,然后扶著易素上了車,還說著:“侃侃才打電話問我呢,我都沒敢說我沒和你在一起,馬上就要生了可得小心......”
田悅坐進后面,張阿姨正準備關門的時候,辜懷瑾喊了一聲。
“悅悅......”
田悅順著聲音看過去。
多少年了,她曾經的玫瑰夢也無非就是和他齊頭站在一起夢里的他也是這樣喊著她,可是夢終究是夢,他們還是相隔千里了,相戀不如懷戀。
田悅壓抑著,不讓自己哭。
“保重......”
車門被關上,車子慢慢啟動起來,田悅從后視鏡中看著辜懷瑾的影子慢慢的變淡,心里被悲傷席卷,也沒有想為什么他那么瘦了,為什么他會出現在這里。
張阿姨慢慢的將臉看出去,田悅低著頭,眼淚順著臉龐滑下來,打在腿上。
很久之后,她明白了,其實她并沒有愛過任何人,之所以對辜懷瑾那樣的執著,是因為辜懷瑾當年在那樣的地方給了她溫暖,異國他鄉,她只是追逐了一個影子,然后一直的追著,而現在那個夢醒了。
辜懷瑾看著越來越走遠的車子,捂著胸口,突然一陣酸澀涌上心上,幾乎吞沒了他的心。
他干嘔著。
很久之后有輛黑色的車子慢慢的靠近他,車上下來一個男子,他看到了辜懷瑾,就把他被安置在副駕駛,男子坐回位置,將一瓶水交給他。
他從懷里掏出一瓶藥,就著水咽下。
“楊雪云的事怎么樣了,她還在做什么嗎?”辜懷瑾揉著頭,將臉轉向窗外。
白塵眸子閃爍著如星光澤:“這事你就別管了,交給我放心。”
辜懷瑾點點頭,他的臉色蒼白,又線條俊美的臉頰有些消瘦,愈發顯得疲倦,慢慢閉上眼睛。
“白塵,我知道你也很忙,可是我快死了,我唯一相信的也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幫我看好她......”
終究還是落淚了,辜懷瑾慢慢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