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流雲,薰風徐徐。
一陣陣歡笑聲裡,雪白的那父載著三個少年人輕快地躍上土坡。坐在那父身上的便是鬱姝、尹苴和烏曜。那父本不是和人親近的山獸,烏曜在山中無意救了他,這那父便與烏曜漸漸熟了,烏曜偷偷出村時它常常就在村邊等著。它長得像牛,身形更龐大強壯,性子卻溫順,跑起來也快得多,坐在上面很是穩當。
尹苴坐在中間,手中一直捧著鮮花,是一路出村時那些提著衣物木杵或揹著竹簍的女子與小孩兒送的,這兒的人愛花,雖葛衣粗布,或垂髫或綰髮,都是一臉笑意,燦若滿頭山花。尹苴看著手上的花,沾著露水霧氣,花香混著清晨草木的清香,眼前閃現那些樸實嬌俏的笑臉,由不得一笑。
鬱姝回頭道:“傷沒顛得疼吧?不是時間太緊,歇息幾日再出來玩就好了。”尹苴笑笑,道:“這點傷,不妨。”
其實鬱姝暗自有些奇怪,昨日先生還要尹苴好生休養幾日,哪知傍晚吃飯時卻請了族長來安排起尹苴回家的事,那尹苴明明說過想多在楚地遊歷一番,怎麼突然又改了主意想回去,莫不是被妖獸給嚇怕了?後來烏曜竭力建議,自己幫著說話,先生才允許今日兩人帶著尹苴到附近村寨轉轉。
她望望山野,村落隱隱,轉念一想,是了,先生沒有挽留尹苴,是因爲山鬼大人還在呢,雖然神與人並無阻隔,可是並不是可以隨意親近的。這位燁羅大人有些不拘行止,先生也怕照應不周吧?
這麼一想,就想起早上去見燁羅大人的情景。
當時開了門房內不見人,她心裡一慌,正欲去叫先生,忽聽後院有聲音喚她,忙出了後門尋找,院中也空空無人。
“鬱姝,我在這呢。”
一擡頭,那燁羅遠遠坐在另一側院角靠近村子的赤棠樹上朝著她笑。山風吹來,她的黑髮如雲卷舒,銀絲裙在空中翻舞,露出纖足,腳踝上的金玉鈴鐺隨風叮噹。
鬱姝一時看呆了。那燁羅大人很是得意,咯咯笑著,細腰纖柔一搖,輕盈地落在她身邊,玉手拈弄著摘下的赤棠果,嬌笑道:“我是不是很美?”
“是,大人真是……”鬱姝本欲說美如神女,纔想起燁羅本來就是山鬼。令她不安的是,那時燁羅大人還問她了一句:“鬱姝,在你心裡,是楚王重要還是你們先生重要?”
她當時毫不猶豫說道“當然是先生重要”,此時想來顯然不妥。
“鬱姝,你發什麼呆?”烏曜瞧她忽然半天不說話,問道。鬱姝搖搖頭,許是先生微笑送他們出門時眼中的隱憂讓她多想了,便道:“不知道先生現在在做什麼?他囑咐了我們不能跑得太遠,一會早些回去吧。”
烏曜哼了一聲,道:“就知道你出來要囉嗦個沒完,這還沒走幾步呢!先生要我們盡地主之誼,我們楚人最是豪爽熱情,你別丟這個臉。今天啊,就聽我的!”
尹苴笑了笑,道:“鬱姝,太遠我也去不了呢,只去去烏曜說的好地方便回。”鬱姝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不知如何解釋,“行了,我知道你是怕先生擔心,放心吧!”烏曜拍拍鬱姝的肩,表示明白她擔心什麼,道,“我們去後山玩玩,剛纔我把上次摘的最後幾顆林檎果留給師父了,一會去摘上一大袋子!那棵林檎樹的果子比別處的好吃多了!”
鬱姝釋然一笑,使勁點頭。
後院。
“占卜如何?”
靈均苦笑:“大人早就知道戰事不利吧?何必再問。”
“我不關心那個楚王,我只要你想得清楚,這天地生靈,並不一定要你那個楚王,也不怕少了一個楚國。”
“……可在正則心中,只有這個楚王,這個楚國!”
燁羅一頓,緩緩走到他面前,一雙美目直視著他,悽然一笑,道:“在我心裡,也只有一個靈均!”
微風送來草藥的香氣,幽涼細薄,含著些冷意。
靈均微微轉開臉。他明知道她是這麼想,會這樣說,他偏偏逼她說出來,偏偏不能迴應。無情似多情,他不過是這樣的人。
燁羅看著他隱忍矛盾的表情,眸光閃動,脣角輕咬,復又笑了,走到桌邊,倒兩杯玉露酒,無事一般換了個話題:“那個鬱姝,很乖巧伶俐呢。”
“是。多謝大人。”靈均遲疑了一下,接過酒杯坐下。
“懂事又細心,烏曜就調皮多了。”
“我在這裡,幸虧有她照顧。”
“你不是將她留在都城麼?怎麼又帶過來了?”燁羅隨手擺弄桌上的花,花香馥郁,縈繞不絕。
“一年前她自己要來,依著她的意思也好,我更放心。”靈均見她不再逼問,略略釋然。燁羅敢愛敢恨,也許放下也容易,他寧可他無情,也不願欺騙她,誤了她。
“將來,靈均也會對鬱姝說那樣的話麼?”
“什麼?”
“在靈均心裡,只在乎一個楚王一個楚國!”
靈均手一抖,無語相對,端起酒來默默喝下,心裡如火燒一般疼痛起來。
燁羅看他久久不語,探身過來按住酒杯,抓起他的手,幽幽說道:“靈均,你要回都城我可以不攔你,只要你……留給我一句話。我,我還可以幫你完成你想做的事……”
靈均凝視著燁羅,她細膩柔嫩的手緊緊抓住他,指尖花香婉約,彷彿她那情切欲絕的眼神,催人柔腸百結。他猛然明白了她的苦心,掙出手站起來,退得遠一些。
“不,我不能連累大人。”他頓一頓,說得更絕情一些,“大人提醒靈均不要忘了巫師不能干預戰事的原則,請大人也不要忘了神靈不得干涉人事。這裡不適宜大人久留,請早早回去吧!正則與村人備好秋祭祠禮再來拜迎大人。”
說罷,舉起酒杯:“靈均無禮,就以此酒恭送大人了。”
燁羅聽他這一番話,臉色越來越難看,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冷冷端起酒。
靈均仰頭喝下,喉中心中苦澀無比。
放下酒杯,隱隱覺得不對,再看燁羅冷冷含笑,反手傾了杯中酒,那酒劃出一道金弧灑在地上,香氣甘冽,迎風揚起。
靈均大驚失色,道:“這酒是……怎麼會……”
燁羅冷笑一聲,道:“靈均也會有疏忽的時候?你料不到鬱姝送來的酒會有問題,卻該想到我山鬼燁羅不會善罷甘休!”
靈均知道大事不好,忙道:“不,不是……”然而目眩身軟,欲要扶桌已撐不住,一時栽在地上。
燁羅快步上前抱住他,凝視著他的臉,眼中恨愛交織,轉而蓄滿溫柔,她輕輕摘下他束髻的雲冠,丟在一邊,撫順他飛亂的長衣,將頭伏在他懷裡,低聲說道:“我不在乎你恨不恨我,即便你不是靈均了,我也要留住你。”
那父甩甩尾巴,身上汗涔涔,喘口粗氣,三人在半山歇息。這裡正是山腰的開闊處。天氣晴好,可以望得很遠,山谷蒼翠,極目處天空而云淡,耳邊聽得見風唱水流,很是愜意。鬱姝拿出水筒和椒餅,遞給尹苴;又遞了一塊椒餅給烏曜,烏曜吃著,撕下一半餵給那父。
尹苴問道:“那父不是妖獸對嗎?它叫什麼名字?”
“我還未給他起名呢。”
“昨日救我的守護獸不是有名字麼?烏曜說是狡和……”
“和駁。他們是先生收服的妖獸,他們的名字是用靈巫的血占卜賜予的,是神聖的約束。那父只是朋友,不過烏曜,還是給那父起個名字吧!”
“哎呀,叫什麼呢?”烏曜搔搔耳朵。
“……叫葦那怎麼樣?不是說烏曜你在一片蘆葦蕩裡救的它嗎?”
“嗯……葦那,這個名字不錯。葦那,你自己覺得呢?”
那父低鳴了一聲,白色的尾巴左右搖搖,像是應答。
尹苴忽到處張望,看看那父,看看四周。
“你在看什麼?”烏曜問道。
“你不是說守護獸在保護我們嗎?在哪?可惜那日救我時我沒看到它們的厲害。”
“他們隱著輕易不會出來,噯,最好別指望他們出來,一出來都沒有好事!”
鬱姝笑笑,還是問尹苴傷疼不疼,尹苴笑道:“我自己提出要出來,當然沒事,也沒那麼嬌貴。”烏曜拍拍他的肩,道:“昨日看你身手不錯,也算臨危不亂了,可惜一般的武器奈何不了妖獸。”
尹苴道:“我沒有你的天生靈力,不然倒是很想做個巫師。”
鬱姝道:“若是巫祝就不一定要有靈力,行巫法須天賦靈力,巫技卻是可以學到的。不過,先生說現在周王以下中原諸國遠鬼神輕五靈,只重人事武力,祭祀也只重人宗。你學了也用不上。”
“五靈?”
“就是獸、禽、草、木、流啊。”鬱姝答道。
烏曜幾步站到高處,望望遠山,長吸一口氣,道:“等我出師收服了妖獸,便想去哪裡就是哪裡。嘿嘿,到那時,尹苴你若再來,我帶你去遨遊山川!”
“真的?”尹苴問。
“別亂說。”鬱姝瞪烏曜一眼,烏曜道:“若是楚國要效仿那中原,我也就不如做個主司山祭的巫師,阿母就是這麼告訴我的,我覺得不錯。”
鬱姝無語,尹苴也不作聲,似乎在想些什麼。
“你們呢?你們以後想做什麼?”
尹苴笑笑,道:“我……我還不曾想過呢,我說想做巫師可惜又不行。”
“我就跟著先生,還有……先生說我可以成爲一名巫祝……”鬱姝猶猶豫豫。
烏曜手一揮,道:“好啦,不必想那麼多,葦那,出發吧!”
上了那父,三個人恢復了歡聲笑語,那父步伐輕捷,風一陣陣拂過,山路延綿,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平原上一條細線。
“那裡,就是我們回都城的路。”烏曜指指。
“嗯,要走好多天呢,穿過前面那座山容易迷路,很危險,多虧先生派守護獸過來救我。”鬱姝想起一年前的經歷,心有餘悸。
“你們坐上守護獸應該很快啊。”
“哈哈,守護獸怎麼可以隨意驅遣當坐騎,通常只有他的巫師才能駕馭。”
“難怪你這麼急著出師。”尹苴笑道。
突然眼前半空中出現一頭妖獸,尹苴嚇得一聲大叫,一把抱住鬱姝,快速向旁邊一倒,兩個人滾落在山崖旁。
“啊!”尹苴慘叫一聲,身下的石頭硌的骨頭生痛,傷口更是疼得厲害。鬱姝爬起來,看看空中守護獸,又忙問尹苴:“要不要緊?我看一看。”
烏曜跳下來,一邊安撫那父一邊道:“疊塗,你怎麼突然跳出來?你們沒事吧?”
疊塗落在山巖上,道:“你們快回去!靈均大人昏迷不醒,烏曜的靈力掩蓋不住,很快就會有妖獸被吸引過來!”
“師父昏迷?”
“先生怎麼了?”
烏曜鬱姝大驚,一起開口。
尹苴這才知道虛驚一場。他看看疊塗,比犬高大,威猛強壯,頭上牛角粗大,額上朱刺,身上有斑斕豹紋,正是烏曜之前描述的大狡的樣子。
“不要多說了,快跟我走!”
鬱姝上了那父,烏曜將尹苴扶上去,三人坐好,那父似乎也預感到了危險,跑得飛快,疊塗在前面飛馳。
風在耳邊呼嘯,天色渾然暗下來。
烏曜朝西邊望去,就見烏雲翻涌,一羣大鳥向這邊飛過來,不由暗道:“糟了!”看看前方,大喊道:“疊塗,不能回村子!我們回頭!”腳下一踢那父,令他轉向。
那父踢踢踏踏不肯挪步,烏曜抓出一個藥丸遞給鬱姝,道:“快,把芑服餵它吃下去!”鬱姝彎腰將藥塞入那父口中,烏曜和尹苴一起抓住它的角用力轉向,鬱姝口裡叫著:“好葦那,快回頭,不然妖獸要禍害村子了!”
那父掙扎了幾下,芑服藥力發作,它勉強掉頭,衝著回頭路狂奔,疊塗從他們頭上越過,趕在了前面。
一羣鳥已越來越近,翼如垂天之雲,赤爪利喙,黃瞳幽光,翅膀扇起一股腥惡之風,令人作嘔。
尹苴面色發白,鬱姝也擔憂恐懼地回頭對烏曜道:“怎麼辦?”烏曜緊繃著臉,沒有吭聲。
這條路再走就進入深山了,妖獸會越來越多,那父不可能堅持多久,最糟的是先生不知怎樣了,不能來救他們的話……
一隻多羅羅鳥飛在最前面,利齒畢露,欲要俯衝,“吼”的一聲,繼戢現身,一口咬住鳥的喉嚨,血在空中飛濺,亂羽紛揚。三人不敢再看,轉頭向前。沿途有妖獸閃現,身量較小,疊塗廝殺撲咬,速度不減,時時有血珠飄過眼前。
鬱姝忍不住喊道:“附滿!附滿!蓬嵐!還有速風,在哪裡?快出來啊!”
烏曜道:“沒有用,師父只叫了繼戢和疊塗專門保護我們,除非境況危急;現在師父有事,他們必須守在師父身邊!”
尹苴道:“那怎麼辦?必須想辦法啊!”
前方密林深處又闖出一個巨大黑影,不等他們看清模樣,疊塗一聲咆哮撲了上去,雙方廝殺起來。
“是彘!”那妖獸虎身牛尾,兇悍無比,看它撞倒樹幹衝出來的力量,疊塗必有一番苦戰。
那父拐進一條岔道,繼續向前跑,這裡灌木低矮枝條錯密,又沒有疊塗開路,速度慢下來。
鬱姝忽覺身後一晃,有人縱身下躍,她猛回頭,發現烏曜從那父身上跳下來,抓著樹枝穩住身子。
“烏曜,你幹什麼?”鬱姝驚叫,那父也停下來。
烏曜一笑,道:“再這麼跑下去就都完了,我可是巫師呢!”
鬱姝急得也要下來:“你別胡鬧,你出事了我怎麼向先生說!”
“尹苴拉住她!我不會有事的,說不定正好顯顯本事呢。”尹苴一頓,攔住鬱姝。鬱姝還要掙扎,烏曜收了笑臉,沉聲說:“鬱姝,你帶尹苴走,這裡和他無關!若是可以,我們都活下去!”鬱姝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淚珠滾落,嚥下了後面的話。
烏曜用力一拍那父,大聲喊道:“葦那好樣的!快跑啊!”
那父跑起來,鬱姝淚流滿面,不住回頭,尹苴咬牙立眉,死死將鬱姝摟在懷裡,任樹枝草刺肆意從臉上身上刮過去。
烏曜頂風而立,遠處的山頭上,望得到繼戢在攔截廝殺怪鳥猛獸,然而妖獸數量太大,有幾隻趁著繼戢被圍已衝過來;近處,聽得到疊塗的吼叫,廝鬥激烈。
烏曜笑一笑,自語道:“好!這樣的機會還真是難得吶,烏曜!”他將鬆散的髮帶扯下來,解下脖上帶的瓔脰,纏在左腕上,用髮帶繫緊。這瓔脰約拇指粗細,呈五彩光華,陰暗中微光跳動,應和他激烈的心跳一般。
深呼吸幾下,烏曜閉上眼睛,讓自己平靜下來。
天色越來越暗,那父狂奔力盡,大口喘氣。鬱姝擡頭,發現來到叢林邊緣,忙要葦那調轉方向,繞過土丘右轉。尹苴看向林中,發現竟有黑影跳動,漸漸過來,隱隱聽得見“磁磁”的聲音,尖細刺耳。“那是什麼?”
鬱姝定定神,道:“孟溪。”
“是妖獸麼?”
那父走得越來越慢,鬱姝觀察著環境,安慰道:“應該不是跟著我們,也許是……烏曜……“她忽然說不下去,忍淚低下頭,頓時一驚,尹苴手臂的血滲出來,還在往下滴。
“你的傷!”
尹苴這才覺得疼,之前被石塊撞裂傷口,加上奔跑顛簸;他一手執角,一手護著鬱姝,衣袖和紗布都被樹枝刮破了,看來傷重了。
昨日他受傷,換了烏曜的衣服,今天出門方便行動,沒配劍,只學烏曜草草束了發,當時鬱姝贊他英氣爽籟,此時卻多少有些狼狽。
那“磁磁”聲逼近,鬱姝明白是血的氣味吸引妖獸跟了過來,她俯身從掛在那父身上的皮囊裡找出西穹膏,不由分說扯下尹苴的外衣,尹苴吃驚地看她動作。鬱姝將香膏塗在他傷口上,連帶整個手臂衣上都塗上,解釋道:“這藥膏能蓋住血的氣味,也還能止痛,囊裡有水和吃的,你記得騎著葦那從這條路回去,萬一迷路,也一定不要離開它。”說完抓起沾血的外衣跳下那父。
尹苴忙抓住她的衣袖,怒道:“你幹什麼!我再無用,難道還要一個女人來保護麼?”說了也要下來,鬱姝制止他,急道:“你下來也沒有用,我和你不同,我並不是人!”
尹苴怔住了,定睛看她。鬱姝低眉,笑了笑,道:“我不會有事的。烏曜說得對,不能害了你。記得我說的話。”一轉身,尹苴沒抓住,鬱姝已向另一個方向跑去。尹苴直直看著她的背影,嬌小纖弱,消失在灌木叢中。樹林裡黑影停了停,也轉了方向,“磁磁”聲漸漸沒了。手臂上藥膏的氣味刺鼻,刺得尹苴眼眶發熱,他閉了閉眼睛,抓穩牛角,踢踢那父,發狠說道:“走!”
一道赤紅光芒從手腕上發出,掀起一股大風,近前的兩隻邾囂被掀翻旋了幾旋,待要穩住,早被趕來的繼戢一爪拍成兩截,轉頭咬中另一隻的翅膀,一下撕扯,那邾囂生生被扯斷翅膀,快速墜下山谷去了。
烏曜抓住機會,意念轉動,更強烈的光芒從他全身迸發上升匯成一束聚集於他擡起的左臂,他大喝一聲,光束猛烈衝向前方,在空中劃出一道半圓,被擊中的怪鳥受到重創,急速下落,後面的幾隻勉強逃了。
“這次做得不錯!”繼戢落在巖石上,點頭道。
“我練習的時候力量更強,剛纔那幾次是沒適應。”烏曜喘口氣,得意。身後傳來慘叫,烏曜回頭,一隻孟溪被咬掉了腦袋,猶在抽搐,赤豪抖動伸縮,蛇尾扭曲。疊塗甩掉一身血污,躍到他右邊,道:“你使用靈力時妖獸還敢襲擊你,看來你的感應力和威懾力都不夠強。”
烏曜氣哼哼。
“這裡血氣太重,會引來更多強大的妖獸,要真正驅散它們,你必須安撫死靈消弭殺氣。”繼戢也站到一邊,氣息凝成白煙。
天色將晚,氣溫降下來了。
烏曜心裡清楚,妖獸感到了靈巫的氣息,暫時停止進攻,這種狀況不會維持太久;而且師父不知怎樣了,必須快點回去;鬱姝帶著尹苴,不知道有沒有危險。
只好試一試了,他略一提氣,肚子咕咕叫起來。烏曜尷尬地看看兩隻守護獸。跑了近半天,只啃過兩口椒餅,剛纔凝聚靈力又費了許多精神體力,筋疲力盡。
若是能吃些什麼就好了,烏曜想。把瓔脰戴回項上,無奈地搖搖頭,他閉上眼睛努力聚精會神。
作者有話要說: 楚地自古就有鮮花送美人((不限性別)的習俗,後世還加上水果,想想那位潘安,估計他家從來不用買水果,出門轉一圈,小心不要被西瓜之類砸死就行了,羨慕啊!
瓔脰(音同豆):一種玉,戴在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