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心內冷笑,仍舊坐在榻上,目光淡而幽遠,今天,可算是將事情做到極至了。
香墨看著我,小聲提醒道:“娘娘,這樣做怕是不太好,得罪這些嬪妃事小,何況還故意去請太后懿旨,狐假虎威,太后娘娘一時騎虎難下,只得說,甚好,她老人家嘴上雖不說,又豈會不氣,說您耍小聰明?”
我冷笑,狐假虎威,騎虎難下,這些都不錯,只是我假得不是虎威,而是——龍威!是皇上下旨給了我這個權利不是嗎?
我笑而不語,淡淡看了她一眼,“再過兩天就到十五了對罷。”
“是。”香墨小聲回道,知道我是問侍藥的事,于是安慰道:“娘娘進宮這么久,想必也適應了罷!”
“備水沐浴,今日晚膳準備皇上愛吃的菜。”我吩咐著,起身向內閣走去。
香墨站在那里,恍惚間竟聽不懂我話里意思。
我轉身,對她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得罪了這么多嬪妃,皇上自然也得來教訓本宮幾句。”
她恍然明白過來,驚訝的道:“原來娘娘這么做都是為了請皇上過來。”
我微笑著道:“其中之一罷。”說完便轉身進了內閣。
雖然,我不過是一個有名無實的皇后,但也不能讓人覺得皇上冷落了皇后,有這樣的名聲傳出,我在后宮的地位就會一落千丈。
他可以故意冷落我,但不能忽視我,我會時時在后宮各院拋頭露面讓他注意,讓他牢牢記住這第四個皇后,就像他當初讓我牢牢記住他的名字。
中宮殿后面有一方溫泉。
“據說,前朝昭德皇后十分喜歡沐浴,所以太宗皇帝就特地將中宮殿搬到了現在的位置,原來的中宮就是現在的鳳鳴宮。”香墨在旁道,一邊為我寬衣。
我端端站著,讓她為我更衣,然后將一裘抹胸的白紗裙穿在身上,我緩緩走向那泉池邊,由宮人摻扶著入水,坐定。
溫熱的泉水由四面祥獸口中汩汩吐出,氤氳著霧氣,水面上漂浮著玫瑰花瓣,宮人正將各色香料加于水中。
“娘娘,這是白檀香,丁香,芷蘭……”
我微微閉著眸,十分享受這份舒適,良久才緩緩吐出幾個字,軟語輕噥,似一聲嘆息,“鷲占鵲巢。”
香墨微微一笑,像是并不驚訝于我的回答,“娘娘,你與前三位皇后真是不同。”
我輕笑,緩緩睜開眸,“那……前三位皇上究竟是怎么死的?是被皇上賜死的,還是自己死的?”
我直言不諱,目光緊緊盯著她。
她躲避不過,只得低下頭訕笑,“娘娘……是奴婢該死,說錯話了。”
我收回目光,冷笑道:“即知說錯話,本宮現在給你將功補過的機會,說罷!”
我拈一片花瓣放到鼻下輕聞,那一縷幽香撲鼻,另我神魂俱寧。
她遲疑了良久,拗不過,只好說:“前三位皇后娘娘,其實都是太后娘娘處死的。”
我微一怔,轉眸看她,她臉上真誠可辨,不像是說謊。
我在水中擺擺手,稟退其他宮人,
只余香墨在身邊。
“太后娘娘是用什么方法將那些皇后處死的?”我再問,輕輕抬起她下巴,讓她不能躲避我的目光。
她為難的看著我,中肯的道:“娘娘,奴婢真的不能再說了,況且就算您知道了也只是會增加麻煩而已,幫不了您,您現在做的很正確,只要照這樣下去,扭轉乾坤不成問題,何必再給自己惹些不必要的麻煩呢?”
看她堅決的樣子,今天就算我再問下去,她也不會再說什么,于是我放開她,重新將手指浸于溫水中,輕輕撩動,“算你誠懇,今日就算了。”
細細回想她剛剛說的話,仿佛是有些玄機的。
還沒待細想,門外便傳來通稟聲。
“娘娘,碧月在外求見。”
“讓她進來。”我冷聲道,揮退香墨。
香墨躬身退到一旁,下去為我準備等會要穿的宮裝。
碧月匆匆忙忙進來,臉上帶著喜悅之色,跪在池邊道:“娘娘您果然神機妙算,各宮娘娘出了中宮殿后便直接去了鳳鳴宮,又同貴妃娘娘一起去了天胤宮,幾位娘娘跪在那里求皇上為她們做主,讓您收回《蘇莫遮》的旨意。”
“皇上怎么說。”我淡淡的問,重新閉上眸。
“皇上沒有說什么,只說知道了,讓她們各自回去,不過,娘娘們好像不甘心,又去了長生殿,看來,這次她們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娘娘您做對了,還搬出了太后娘娘。”
我輕笑,不是她們打定了主意要跟我做對,而是我不肯罷手放過她們。
我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后宮地位,豈容幾個小小妃嬪而毀于一旦,至于蕭貴妃,仗著一個皇子就想在后宮叱咤風云,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我冷笑,“不相干,晚膳備好了嗎?”
“已經備好了,都是皇上愛吃的菜。”她伏在地上回答。
嘩……一聲水響,珠飛玉濺,我從水中站起來,“更衣。”
她忙上來摻扶,我扶著她手腕上了岸,香墨將早已備好的寬大浴衣披在我肩上,房間被碳火熏得暖融融,并不覺得冷,我緩緩穿過幾道紫晶珠簾,走過波絲地毯來到寢室。
殿里,早有幾名宮人候在那里,手里摯著各式宮裝任我挑選。
我目光一一掠過,最后抬手一指,“這件。”
其余宮人即刻收了宮裝退下,執緋紅宮裝的宮人上前幫我更衣,我坐在妝鏡前,香墨用棉軟的干布將我長頭揩干,以角梳沾了玫瑰香油細細梳透,盤成精致的飛鸞髻,并未戴冠,鬢邊簪一支流蘇釵,再戴上與之相映的流蘇耳飾,并未傅粉施珠,就已顯得十分嬌嫩,在燈光下煜煜生輝。
香墨笑贊,“娘娘真是天生麗質。”
我笑而不語,看著鏡中的自己,國色天香,顧盼生輝,端的是風華絕代。
這樣一個女人,我就不信夏侯君曜會棄而不顧。
“皇上架到——”殿外長長一聲喧到聲起,香墨倉惶找著粉盒,擔憂的道:“娘娘,您還未傅粉,這可怎么辦?”
我輕輕抬了抬手,“不必了,就這樣罷。”
與其大肆妝扮,讓他覺得我有心迎合,倒不如這樣。
“這……是。”香墨猶豫著退到一旁,不敢多言。
夏侯君曜身子已經出現在門口,再見他時,我已沒有了之前的恐懼與慌亂,平靜的臉上帶著笑容,迎上去躬身行禮,“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目光上面打量著我,似笑非笑的道:“皇后娘娘想必已經適應了宮中的生活,近來氣色好了不少,越發——迷人了。”
他親自將我扶起,仍舊盯著我的臉不放。
我臉上微潮,垂眸笑道:“臣妾不才,在皇上與太后娘娘,還有各宮姐妹的悉心“教導”下,終于是適應了一些。”
我言外之音他顯然是懂了,仰天長笑道:“哈哈哈,皇后,你果然沒讓朕失望,相信有你在,后宮會更熱鬧。”他抬手,輕輕撫摸我的臉。
我不卑不亢,端端站定,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沒錯,這就是我要的效果。
他放開我,回身在椅子上坐下。“今日幾位嬪妃一起到朕那里告狀,說你言語不尊。”
我輕笑,隨侍到他身邊,“哦,原來皇上為這件事而來,這其中,可能有些誤會罷!”
“什么誤會?”他目光緊緊盯著我。
我輕輕抬眸,與他對視,“幾個六七品的后宮嬪妃,說本宮不尊,這豈不是笑話嗎?”
夏侯君曜看著我,目光漸漸變得深邃,“看來,你并不打算認帳。”
認帳?我冷笑,黯然垂下眸,“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那么,難道是朕冤枉好人了嗎?”他眸中笑意不減,有幾分諷刺的意味。
“臣妾怎么敢?今日的事是臣妾魯莽了,那幾位都是深得皇上寵愛的后宮嬪妃,臣妾讓她們跪了那么久,真是不應該,都是臣妾的錯,一心想著太后娘娘懿旨沒到,生怕辱沒了太后娘娘鳳威,知道的是我無心,不知道的還以為臣妾眼里不容人呢?”
我覷著他神色,只見他目光幽得冷了幾分。
“請皇上見諒。”我緊緊蹙著眉,自責的道。
他目光幽冷的覷著我,諷刺的笑道:“朕今日就索性聽你說完,說罷!看你還能說出大天去不成?你要真有把白貓說成黑貓的本事,今日的事,朕就不追究。”
我垂眸輕笑,簡言道:“皇上過獎了,臣妾又怎么會黑白不分,事非顛倒呢?臣妾說的全是實話。”
“那就把你的“實話”說出來讓朕聽聽。“他好整以暇,目光淡淡的看過來。
“皇上下旨讓臣妾代為籌辦太后娘娘五十生辰的宮宴,臣妾怎么敢馬虎,還準備在那天獻上新學的歌舞呢?貴妃娘娘帶領各姐妹,一向關系融洽,臣妾讓她們一起學一出《蘇莫遮》獻上,了表心意,這……也不為過呀?”
我咬著唇,委屈十足的看著他。
他沒有說話,只是盯著我,良久,才猝然笑出聲來,一把將我拉進懷里。
我驚呼一聲,坐在他腿上,感覺到他胸口咚咚有力的心跳,以及狂亂難平的欲*望,心里,卻十分得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