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姑娘救命之恩,”雁塵躺在地上,偏著腦袋對銀髮女子說道。
那銀髮女子聽得雁塵謝意,倒也微微地搖了搖腦袋,開口問道:“你知道,我爲何救你嗎?”
“爲何?”雁塵疑惑。
“衆所周知,遠古深林乃是大兇之地;你一個毫無修爲之人,竟敢闖入,讓我好生詫異?”
雁塵聽得此話,突然又是一陣恍惚。曾經在同輩人中,雁塵絕對算得上是佼佼者,但已成過往雲煙,不提也罷!現在雁塵就是一個普通人,所有的修爲,全部喪盡.......
隨後,雁塵咧開嘴無奈的笑了笑。
“我只是迷了路,無意間闖入了遠古深林邊境。”
“原來是這樣,那你真是夠倒黴的,無意間又被那大爆炸所傷及;不過,你這平凡人的體質,竟也能醒過來,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銀髮女子說道。
雁塵深知,那大爆炸,指的就是驚天手所釋放出的第一道力量。
“對了,我昏迷了多久?”雁塵忽然想起現在還在比試。
“七天。”
聽聞此話,雁塵微微皺起眉頭;七天,加上本來的兩天,比試已經過了九天,還僅僅剩下六天的時間。
‘可是......就算能過得了第一場比試,那第二場修爲比試我該怎麼過了?我已經毫無修爲了,本以爲武境院的名額已是囊中之物,可誰知竟發生此事,難道一切都是定數嗎?’雁塵顯得有些不甘。
或者說,煉魂師的名額,終究不屬於雁塵嗎?
緩了一會兒,雁塵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她嘴邊的弧度輕輕揚起,從她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情緒,她雙脣輕啓,冷冷道:“納蘭若冰。”
若冰,的確是人如其名,她整個人就恰似一塊千年寒冰,冷冰冰的,讓人難以接近絲毫。
“我叫雁塵,”不知爲何,雁塵對這女子,倒是頗有好感。
納蘭若冰微微的點了點腦袋,冷若冰霜似的雙眼,茫然的盯著那柴火,不知在思考著什麼。
整個索大的山洞,頓時就安靜了下來;搖曳著的火光,伴隨著燒得正旺的柴火發出一陣陣‘噼裡啪啦’。
身上的疼痛已經令雁塵難以再開口了,血肉模糊的傷口,唯有些許草藥的止著鮮血。雁塵望著那被柴火照得火紅的山頂,不由的想去了昏迷前的景象。
“我...我最好的兄弟都死了,我這麼窩囊的出去,我會看不起我自己的;我本想與你一起組隊,卻瞧見這些內門弟子竟然想要殺你;我的命反正也是你救的,什麼都不重要了,我去陪我兄弟了。”
王衝臨死前的那句話衝擊著雁塵的腦海,雁塵想著想著,心莫名的有些難受;這感覺,就跟當初在荒境,瞧見族人們慘死時的感覺有那麼些許的相似。
王衝被一劍刺穿胸膛,倒在地上,而那兩名外門弟子卻抱著死的態度衝了上去。
本以爲,世俗之人各個貪生怕死,皆是孬種;可是那日王衝等人的行爲,的確令雁塵頗爲感觸。或許....或許是王衝兄弟的死,令他實在是難以接受吧! 世俗之人,也有重情重義的。
“納蘭若冰,原來你在這裡呀!”就在雁塵回憶之際,一道妖邪的聲音傳了進來,迴盪在山洞裡。
雁塵偏側腦袋看向洞門,一道黑色的身影緩緩地朝著洞內走了進來,納蘭若冰聞聲,緩緩站起,身上隨之散發出一陣白色的玄氣。
是一位十六七歲的男子,與納蘭若冰一般,身穿著黑色的緊身衣;他手裡拿著一把正在滴著鮮血的長劍。
男子的臉上,帶著一抹妖邪的笑容;他掃了一眼山洞,看到躺在地上的雁塵後,便將目光落在了納蘭若冰的身上,略帶嘲諷的說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山洞,納蘭若冰,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呀!”
納蘭若冰冷哼一聲,語氣毫無波瀾的說道:“我的事,需要你管嗎?”
“那倒也是,你的事,我的確管不了;可是,你若阻礙了我的事,那我可真不懂什麼叫作憐香惜玉,”這男子盯著納蘭若冰緩緩開口,一股殺氣瞬間升起。
納蘭若冰不以爲然的冷笑一聲,瞧見他劍上滴著的鮮血,開口問道:“現在,還有多少人活著?”
“除了你我之外,還有十人,”那男子舉起手中的長劍,指著納蘭若冰,帶著妖邪的笑容說道:“武境院的名額,我拿定了。”
納蘭若冰眼裡閃過一絲寒冰之氣,接著,雙手張開。
“冰魄神劍,出鞘!”
話音剛落,納蘭若冰背上揹著的劍帶著一股白色的玄氣瞬間出鞘;納蘭若冰縱身一躍,右手緊緊的握住冰魄神劍。
頓時間,一劍掀起洞內霜寒;洞內升起一股陰寒之氣,接著,石壁上竟結出了冰霜,洞內的空氣都似乎凝結了;突然,那燃得正旺的柴火瞬間凍結,整個山洞陷入一片漆黑。
“冰魄神劍,想不到啊,教主居然將此物都給了你;那這次的名額,恐怕教主早已認定是你了吧。”男子瞧見那如寒冰似的長劍,短暫的驚愕後,有些不甘的說道。
“你知道就好!”納蘭若冰冷聲一出,揮舞著冰魄神劍朝著那男子攻去。
那男子冷哼一聲,說道:“那我就殺了你。”
男子提起手中的長劍與納蘭若冰擊打在了一起。納蘭若冰的修爲似乎沒有男子強,一直被男子壓得有些喘不過氣。
“教主看走了眼呀!這名額,是屬於我的,”男子揮動著手中的長劍,自信的說道。
納蘭若冰身子猛地朝身後躍去。
“玄級上星術法,萬里冰封,冰魄!”
隨著納蘭若冰話音一落,整個山洞內的溫度急劇下降。納蘭若冰手中的冰魄神劍,一下子懸浮在山洞之中;納蘭若冰雙手結印,一道道白色的玄氣釋放而出。
“嗡!”
霎那間,就如下起了大雪一般,這山洞內飄飄灑起白色的光芒,將這大地凍得結出了寒冰。
“冰魄!”
納蘭若冰再次開口,接著雙掌一揮;那懸浮在洞中的冰魄神劍,瞬間化爲了千萬只冰魄,帶著一股陰寒之氣,朝著那男子襲去。
男子瞧見這般,不由的大驚失色。
“教主真是偏心,居然將此等術法也教給了你。”那男子不甘的吼了一聲,隨即舉起手中的長劍正準備反擊。
納蘭若冰冷笑一聲,隨即開口大喊一聲:“冰封!”
“嗡!”
霎那之間,一股無形的寒氣襲去,直接將那男子凍成了白色的冰塊,令他動彈不得;萬千冰魄襲去,撞擊在他的身上,他的身子直接被撞得粉碎,灑落在地。
“冰魄神劍,入鞘!”
“嗖!”
那冰魄神劍瞬間入鞘,頓時間,洞內的溫度開始慢慢的迴轉,山壁上的冰霜開始化爲滴滴水滴。
雁塵躺在洞內深處,身上早已結滿了冰霜,凍得他蜷縮著身子,不斷地顫抖著,看起來甚是可憐;沒有了修爲的雁塵,本就是普通人,完全不能抵擋住這寒冷之氣。
納蘭若冰將洞內再次燃起了柴火,倒是令空氣暖和了些許。接著,納蘭若冰朝著蜷縮在地上的雁塵走去,看著雁塵如此模樣。
對著雁塵說道:“日後,找個安穩的地方過平凡的日子,可別再踏入這充滿危機的地方了。”
雖然這話是在好心提醒雁塵,但對於雁塵而言,卻是**裸的打擊。光復荒人,光復荒境,復興王朝,報仇雪恨,這些都是雁塵這輩子要去完成的,讓雁塵過上平凡的日子,怎麼可能?
“你好生在這裡躺著,我去給你找些草藥,”納蘭若冰淡淡的扔出一句話,隨即轉身離開山洞。
洞內的火燒得越來越旺,洞內的溫度也開始慢慢的回溫;雁塵躺著,身上的寒冷之感,也漸漸的消失殆盡,那傷口的疼痛,也稍稍的緩解了些許。
雁塵靠著石壁,撐著地緩緩的坐了起來。
鮮血早已凝固的右手緩緩伸出,雁塵迷茫的盯著,一時大腦空白,竟不知該想些什麼。
“浮屠驚天手,一生只能揮出三道力量,第一道,修爲喪盡;第二道,五臟六腑盡毀;第三道,形神俱滅。”雁塵盯著右手,有些悲涼的自語起來。“未覺醒的遠古天脈,只能揮出一道力量。”
十幾年的修爲全部毀於一旦,接受這個事實,是需要多大的勇氣。
雁塵揚起腦袋,靠在冰涼涼的石壁上。
“我還要去救族人。”
“我還要光復荒人。”
“我還要誅殺天神爲父報仇......”
“我必須要振作起來,必須要振作起來,必須.......”
“終使我現在修爲盡失,我也不缺乏重頭再來的勇氣;我還要報仇,我還要攪得中州風起雲涌......”
十幾年的修煉,倒是令雁塵有了許許多多的經驗;倘若此次重新來過,靠著經驗,靠著過人的天賦,修爲的速度一定會更加的快。
不知道又過了許久,納蘭若冰回來了,她手裡拿著一把草藥,用石頭捏碎之後,倒也細心的敷在雁塵的傷口上。
藉著洞內的火光,照在萬千縷銀髮上,照在拿膚光如雪的臉上,好生美麗,雁塵竟一時看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