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恕被吼得一愣,一陣輕笑從詭異的氣氛傳出去,大步離開的程嬌月還能聽得見他得意的笑聲,氣得臉都黑了。
……
程嬌月揉著疲倦的穴位陷入圈椅中,心中的思緒仿佛夜空飄飄灑灑的冷雨,絲絲涼涼。
今夜的雨夜剛落,韓恕帶著人出門不知去向。
她沒有過問,也沒有精力去過問。
重點在莫海的身上,后面的事和人都交由他去處理,以韓恕的能力還怕擺不平那些人。
雨夜無法入眠,她來到了周玥的門前,苗兒剛好從里邊出來閉門,回頭見程嬌月站在風雨之中,驚了下,“娘娘!”
程嬌月撐著傘走到屋下,“玥兒睡了。”
“小姐玩了一天,大人都經不起折騰,更何況是孩子。”
程嬌月點了點頭,似乎只是過來看一眼而已。
苗兒見程嬌月穿得整齊,仍舊是一身利落的男性打扮,不由疑惑道:“娘娘這是要出門?”
“天氣冰寒,有種東西正適合出來游動,想出去走走。”程嬌月轉身凝視著冰冷的雨幕。
“苗兒陪娘娘一起。”
“你留下來看著玥兒,別讓她出事,梁國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娘娘一個人,苗兒不放心。不如讓王將軍一起出門,苗兒等也好放心。”
程嬌月微微一笑道:“王文杰還須得留下來照看那人,我一人足矣。”
見程嬌月堅持,苗兒擰了擰眉。
“啪!”
雨幕中有什么突兀的聲音響過,程嬌月正欲抬步離開的步伐一滯,臉色驀然一沉一慌。
抬腿就朝著那個方向奔去,苗兒也是一驚,趕緊跟著后頭奔入幕。
王文杰幾人的武功不低,可此時守在門外的人皆沉睡倒地,雷打不動。
程嬌月摸了摸王文杰的經脈,發現他們還有氣,只是不知受到了什么攻擊昏迷不醒。
“娘娘!”
苗兒臉色變得更加的難看。
程嬌月氣息沉郁,轉身奔進雨幕,出了宅子一種追著那道黑影去。
高手,從未見識過的高手!
程嬌月沒想到梁國之內有此等卓絕的高手在,竟然能在她的地方迷暈王文杰這幾個高手。
看不到對方,也聞不到氣息,更沒有莫海的味道。
糟了!
程嬌月慌得差點從墻邊跌下去。
是掉虎離山!
該死,她竟然上當了,愚蠢!
程嬌月飛快的折回大宅子,苗兒見程嬌月又折回,也是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對方根本就不是一個人來的,一個高手根本就不可能在他們的眼皮底下溜進來,然后帶走棺材中的人。
雨天沖洗了他們的腳步,借著雨聲掩蓋了他們的痕跡,真是高明。
程嬌月看到自己的人暈倒在門前,并沒有多想,只想著棺材的人一定是被帶走了,慌亂之下一下子沒有想到掉虎離山這計。
“娘娘,人不見了。”
滿身泥土的回到屋子,看到的卻是空蕩蕩的棺材,哪里有什么隱匿者。
“混蛋!”
程嬌月一腳踢翻了一邊的火爐,翻出層層的火星和灰塵。
苗兒繃緊了身子,一副生怕程嬌月受不了刺激會做出什么事來。
但程嬌月并沒有,反而冷靜分析了起來,“他們走不了多遠,將他們弄醒。”
那話的意思顯然是知道誰動的手腳,卻也不像是。
苗兒接過程嬌月拋過來的藥瓶子走出去,程嬌月這邊已經轉身在窗邊尋著痕跡。
小峰山是一個隱密卻又明亮的地方,誰都知道這是皇家宗室的地方,很多人都只想到小峰山的美景,很少會有人想到它背后的黑暗。
程嬌月追著被雨水沖淡的味道一路追了進來,今日韓恕帶著大部分的人去應付了別人。
這個別人是誰,程嬌月心里邊也清楚。
雨點砸下來的趨勢越來越大了,前面的氣味完全消失,再也聞不到一絲絲的蹤跡。
停在雨中,程嬌月盯著四面通向的路,最后鎖定了小峰山的位置。
直覺。
那是一種很可怕的直覺。
“娘娘,小峰山一直都是梁國皇室子弟最喜常避暑的大園,看似并沒有什么特別的。”
當然,除了風景漂亮點以外。
程嬌月像是沒有聽到身邊的聲音,直入小峰山。
里邊的景確實是美,可惜,現下沒有人有心情去欣賞這些美景。
……
蒙蒙雨幕下,一輛馬車緩緩向著梁國南方向行駛出去。
兩旁是斗笠蓑衣的黑衣人,整個場景猶顯得蕭索而肅殺,雨夜下的壓抑,像是一口黑洞將所有的生靈吞噬。
靜,死一般的靜。
嘎吱一聲響,只見有一數條黑影從一處大宅院的內堂里緩緩開門而出。
馬車吱地一下停止轉動。
同一時,另一個面也突鉆出了另一輛華麗的馬車。
在那黑色馬車里的人沒出來前,華麗馬車里的人就先一步下了馬車。
一身明黃的太子服飾,不用猜也知道來人是誰。
梁國之內,也只有梁國的太子一個人會穿這樣的衣飾。
有人打起了傘,撐著他走到黑色馬車前:“束月國皇上果然準時,也很有膽識。”
里邊的人沒有出聲,身邊的一名黑衣人掀開了簾角,露出了里邊絕色男子白色衣袍,在這樣的蒙蒙雨夜里,干凈得發出了圣潔的光明。
梁國太子下意識地閉了閉眼,被他光明的光芒耀得眼睛一疼。
一只繡了寒梅的袖口伸出,黑衣人將手中早就打開的同色油傘交到那只修長白皙的手中。
那人連鞋子都干凈得發光,踏在這樣臟亂的雨水里,不沾一點一滴的水漬。
就像是走在鋪好的毯子上,一步步的走下來。
梁國太子黑眸瞇得更緊,看向韓恕的眼神也變了幾變。
韓恕對比之前在霧月國所見的樣子,相差甚遠。
精神,圣潔,溫雅……復雜多變,與之前的韓恕相差太遠了。
從韓恕來梁國到現在,梁國太子也是距離上次在霧月國所見之后第一次真正的再見到這個樣子的韓恕。
今夜的他,比任何一個時候都要鼎盛!
隱隱的,內心里邊,總覺得有些不太一樣,卻找不到什么地方的改變。
“太子殿下與他們謀合,并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韓恕溫潤的眼神掃過來,只在梁國太子的身上停留半分,邁步走進了敞開的大宅門。
里邊的人早已經候著多時,正堂大屋里擺設空蕩蕩的,只有數把椅子擺在里邊,余留的空間甚寬,而椅子上,坐著數名斗篷男女。
看地面的濕漬,可見他們也是剛剛踏進此地不久。
韓恕站在門前,看著梁國太子自行先入屋,他則是站著不動,后方傘緣處不斷的滴下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