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少楓生病這麼長時間, 只怕大家早已知曉。如今這溧陽縣令有事稟報,恐怕是危急的事情。
實在不想讓他生病還去處理這些事,更期望他能儘快好起來, 我笑著道:“王爺剛剛服藥, 已睡下了, 有什麼事情就帶本宮去吧”。
中年男子只是點點頭, “是, 王妃請隨草民來。”
一路上,隨處可聞見藥草味,空氣中摻雜著雨後的泥巴氣味, 各種酸臭氣味混合著,院子裡的空氣不禁稀薄起來。突然間只覺得眼前一黑, 眼冒金花, 停駐一會, 又恢復如常,又急忙朝正廳走去。
一位身著官服的三十歲左右的男子, 國字臉型,眉宇間一股正氣,跪下行禮道:“下官溧陽縣令孟成祥,拜見御親王妃?!?
“免禮了,”說罷, 趕緊在位置上坐下, 全身痠軟, 卻不得不堅持著, 臉上的微笑不減, 聲音顯得有些疲憊,“這裡沒有其他人, 孟大人有何事先坐下來再說?!?
他眼睛打量四周,才疑惑道:“下官在此謝過王妃,只是情況緊急,王爺……”他剛纔的打量,怕是在尋找司馬少楓的吧?
我笑著道:“王爺身子不適,剛服藥睡下,有什麼事情本宮代爲轉答?!?
他支吾一會:“這……”停頓一會才道:“情況緊急,恕下官斗膽,如今藥物短缺,連吃的糧食也所剩不多,如不及時補給,恐怕情況不樂觀?!?
如果我記得沒有錯,在離開京城時,草藥、糧食也一併補給來災區,照日子算算,這兩日應該會到一批,“孟大人這樣盡心盡力爲民,乃我建和王朝百姓之福,大人不必擔心,本宮離開京城時,草藥、糧食一併補給了,想必就這兩日定會抵達?!?
“如此甚好,下官也好提前做足準備。下官惶恐萬分,發生此次災情,至今也未能做點什麼?!闭f罷,眼中約有泄氣、愧疚之意。
細細打量他,一身正氣,言語謙虛恭和,不拍馬吹噓,不邀功,是位難得的好官,若是爲官清廉倒真是百姓之福。
我笑著道:“孟大人過謙了,俗話說,只要心中想著百姓,哪怕只盡微薄之力,也是百姓之福,百姓自然會記在心?!?
“王妃說的是,下官銘記於心。”
想著疫情的事情,一一去調查難免浪費太多的時間,此刻有個父母官在一旁,不正好可以利用來問問情況如何,“孟大人身爲一方父母官,可同本宮講講此次疫情控制的如何?”
又補充道:“本宮曾學醫數載,對醫術略有研究。”
“回王妃,皇宮派了數名太醫診治,只是一部分人治療好,又有一部分人病倒,太醫們實在是忙不過來。”
聽了如此說法,心中甚是奇怪,爲何不斷的有人病倒?莫不是沒有控制水源?沒有親眼所見,也不敢做任何猜測,看來得去瞧瞧纔是,“嗯,不知孟大人可帶本宮四處瞧瞧?!?
走進一個村子,正好看到一個七八歲摸樣大小的孩子,身上的衣服破舊,正用水瓢舀著水,咕咚咕咚的喝下去。
我問身旁孟大人說:“百姓都是如此喝水嗎?水,沒有做任何處理?”
“回王妃,河水退去,所剩的乾材不多,只供燒火做飯可用。”
我忍不住的大聲怒道:“糊塗,如此下去只怕染上疫情的百姓會越來越多?!庇只謴统B的語氣道:“孟大人,煩你派人,把所有的御醫、郎中給本宮叫過來。”
孟縣令被我這一大聲所下愣了一刻,纔對身旁的家丁道:“去叫皇上所派來的御醫,也把所有的郎中叫上?!?
連續探查了許多,卻我震驚不己,難怪疫情越來越嚴重,百姓喝的飲用水全是被污染的井水,且未作任何消毒處理。這也怪不得這些御醫,只怕是他們也不知曉,什麼是污染?看來得教會大家怎麼把水消毒了,才能喝。
“王妃,下官有事,不知當不當講?”
我看看孟縣令,疑惑問道:“孟大人,有事還請直說。”
“那下官直言,太醫院周耀太醫,收受賄賂,誰先給錢就給誰先看病。”
受賄?貪污?
我細細打量孟縣令一眼,看他那神情不似的說謊,再者他是一九品官,無任何理由有必要捏造,“孟大人,此事可屬實情?有何證據?”
他語氣誠懇,句句肺腑,“王妃可派人去查查,定知曉下官說的是否屬實?”
“這個本宮自然會派人去查清,”停止片刻問道,“這事王爺知曉麼?”
“下官正想向王爺稟報。”
“嗯,若他周耀的確如此,本宮自會交給王爺處理?!?
一屋子的太醫、郎中,紛紛聚集在一起,個人臉上的表情不一,有恭敬的、也有不滿的,只是各人的情緒也不好外露罷了。看到那些不滿的臉色,只怕是看在我是皇上親賜的御親王妃,這纔給了三分薄面,姍姍來遲。
遵照禮數,各人一一行禮,而我也懶得與他們計較起來,畢竟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也沒得時間去計較了。我能理解他們的心情,這裡的環境如此惡劣,且要每日醫治這麼多的病人,忙碌的恐怕連吃飯睡覺也不夠時間,又生怕自己也感染上這些疫情,當然心情也好不到哪兒去。
更何況,這些人封建思想如此強,皆認爲,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屬品罷了,就算是王妃也不過如此,真是大男子主義。
見到衆人我也擺出打官腔的架勢,聲音不失威嚴,卻又柔和笑著道:“本宮實在愧疚,勞煩各位大人百忙之中,走一趟?;噬弦灿洅熘魑淮笕嗽诖诵量?,盡心盡力。”一邊小心的說著,一邊仔細觀察,衆人的臉色不再那麼不善,漸漸的柔和幾分。想必定是聽我如此說,皇上也在記掛著衆人的好,這才臉色略好幾分吧?
廢話,好聽誇獎的話,說的八□□九,接下來也該正入正題,聲音如同往日,柔和,笑著道:“各位大人,可知爲何得病的百姓越來越多?”
衆人相似一看,小聲議論著,這纔有人理直氣壯的說,正是於太醫的門生弟子周耀光,他看著我的眼神有點輕蔑,“災後出現疫病,這是正常不過的事?!?
此人對我如此態度,只怕是因我得那次得罪於太醫的緣由吧。於太醫雖說不及曹爺爺在太醫院的地位之高,但是也是頗有名氣的,而此人正是於太醫的門生弟子,此時對我自然是抱有不滿。
對於他這樣的表情,我也不想去計較,只是這樣的人著實讓人討厭,恨不得給他一頓教訓。真當我是軟柿子不成?
這白臉還沒有唱出來,我怎麼會在衆人面前唱黑臉了,忍住心中的怒氣,一臉平靜的,笑笑說:“哦,卻是如此麼?本宮曾學醫數載,可本宮怎麼聽說,防病治病的說法?”又故意問衆人道:“莫不是亂說?”
衆人見我如此問道,也不語,只是畢恭畢敬的站在那兒。想必是個聰明的人,誰都不會爲一個太醫而得罪一位王妃,更何況這王妃的性子如何還不知知曉。
臉上的笑容不減,平靜了怒火的心,像是無意的問道:“周太醫乃太醫院太醫,不會連這個都不知曉吧?”哼,當我軟柿子,我看你怎麼回答?怎麼下臺階?
看著他那憋屈的樣子,心中越發的痛快,要讓我難堪麼?這會到底誰給誰難堪?
賀治本與我有幾分交情,又是曹爺爺的得意弟子,平日在太醫院與周耀不太相和,此時站出來道:“王妃醫術自是了得,曾治癒皇后娘娘的肺癆,又治療十一皇子的天花,想出種痘的法子,這才使天花不在蔓延,下官著實佩服。不知此次疫情,王妃有何妙招?”
衆人見賀治如此道,眼中盡是驚歎之色。如今的京都城,無人不知,御親王妃,醫術精湛,治癒皇后的肺癆,又治癒天花,早已把我譽爲什麼神醫下凡轉世、神仙仙女等等名。
一位年過半百,身著普通長青衫,瘦弱的修長身子的大伯,疑惑的語氣問道:“恕草民斗膽問一句,王妃真是治癒肺癆、解救天花的那位御親王妃?鎮國將軍府的林二小姐?”
我笑著道:“本宮正是鎮國將軍府的林二小姐,如今的御親王妃。”
大伯,忽然激動,急切的語氣道:“草民苗正新今日如此有幸,能親眼見過名動天下醫者的御親王妃,實屬三生有幸。”
與周耀這種人去做無意的計較,不如收買人心纔是上上之策,等人心穩固了,再處置他也不遲,我笑笑道,“苗大夫,您過譽了?!辈唤岣呗曇?,柔笑著說:“各位太醫都是皇上彼爲看重的太醫,此次疫情危急,皇上委以重任,可見各位定是醫術高超。各位盡心盡力醫治百姓,皇上看在眼中,記在心中,百姓也看在眼中,本宮在此替皇上、替百姓謝過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