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睡覺的時候我趕周遠去客廳。他有些不滿地小聲嘟囔，嘀咕著說我過河拆橋。我只是笑，不接他的話茬。
這些天來頭一次睡得這么安穩，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一翻身，竟然看見周遠的臉。他睜著眼，一眨也不眨地瞧著我，瞇縫著眼，眼眶里水波流轉，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這一剎那，好像有一根羽毛輕輕劃過我的心房，柔軟而又溫暖。我的全身好像被溫暖的湖水包圍，舒適輕松，連呼吸都變得慵懶。
“早上好，攸攸。”他說，聲音低沉，帶著晨起的微微沙啞，眼里盛著笑，平素凌厲的眉峰都變得溫柔起來。
我的心怦怦地跳著，一雙手不知道如何放，想了想，才喃喃回道：“早上好。”
在床上發了半天呆，回頭瞧見床頭柜上的鬧鐘，正點指向八的位置。我“啊——”地慘叫一聲，雙手顫抖地指著它，像只兔子一樣陡然跳起來。
“遲，遲到了。”真是該死！最近這段時間，工作表現實在不好。接二連三地請假不說，還動不動早退遲到，也虧得是在學校，換作是什么公司企業，早八百年就被開除了。
周遠笑盈盈地靠在床上，看著手忙腳亂地套衣服的我。等我慌慌張張地從洗手間換了衣服出來，他才忍俊不禁地笑道：“你這傻子，今天是周六啊。”
我這才猛然醒轉。這些天過得渾渾噩噩的，哪里還記得今夕何夕。如果不是他今兒在一旁提點，我只怕就要這樣衣冠不整地沖到學校去了。
一時間又呆住，手攏著頭發不知該干什么好。
他抱著被子坐起身，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我坐上去。我只不動。他眼睛那樣幽深，仿佛有種魔力要將我吸進他的漩渦，讓我沉淪。
他無奈地搖頭，赤著腳起床，上前牽我的手。額際一暖，他的唇柔柔劃過，有點癢。
“我們去老秦家吃飯，他家果園的橙子有這么大。”周遠笑盈盈地用手比劃了一下，夸張的表情讓我忍不住笑出聲來。雖然只見過老秦夫婦一次，不過，他們兩個那種悠閑自在的生活態度卻讓我印象深刻。那樣的生活，也是我一直夢想的。
我們換了衣服去街上吃油條豆漿，然后周遠開車徑直朝郊外老秦他們家駛去。本來我琢磨著要買點什么東西過去，可被他攔住了，說他們什么也不缺，我們胡亂地買些東西，不過是給他們造垃圾。硬是拽著我，兩手空空就去了人家府上。
兩個多月不見，王素欽似乎胖了許多，原本輪廓清晰的臉頰變得圓潤，白皙的皮膚更添了幾分紅暈。我還沒問，老秦就開心地大聲宣告道：“我老婆懷孕了。”
我和周遠又驚又喜。這些天來總是過得很壓抑，聽到的和看到的總是一些不如意的事，忽然聽到新生命的消息，真是讓人振奮。
這個時候周遠終于因為沒有帶禮物而表現得有些后悔了。畢竟，這么大的事兒，我們就這么兩手空空地過來，就算關系再好，也有些說不過去。不過老秦夫婦卻是不在意。老秦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老婆身上，連倒水這樣的事情也搶著做，整得都有些神經兮兮的了。
周遠忍不住笑話他，沒想到他把眼一瞪，大聲反駁道：“以后許攸懷孕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聞言頓時臉上發燒，不由自主地朝周遠偷瞄了一眼，卻見他也在看我。炙熱的目光，帶著幾乎躍出的期盼和熱情，讓我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
這些事情，我從來不敢想。不敢想能和他一起度過以后的人生，有自己的家，生一個可愛的孩子，平平順順地一直到老。現在他陪在我身邊，想見他的時候能見到，想聽他聲音的時候能聽到，我就已經覺得上天待我不薄。我甚至已經做好了準備，某天醒來的時候老天爺告訴我他的出現只是一個夢，所有的一切全是虛幻。我早就已經習慣了命運的捉弄。
午飯是我和周遠做的。素欽那個樣子，連走幾步路老秦都是心驚膽戰的表情，自然不可能下廚。好在他們廚房設備齊全，果蔬材料什么的極是新鮮，我們做起飯來也格外起勁。只不過，兩個人在廚房免不了小聲地討論，之前我們不在的時候，家里頭莫非是老秦掌廚。老秦那不食人間煙火的藝術家模樣，我還真不敢想象他在鍋碗瓢盆中戰斗的場景。
這一天在他們家玩得很盡興，臨走時，我們倆在果園里摘了滿滿兩大包水果，一股腦地全塞進汽車后備箱，格外地有成就感。
回去的路上周遠一直在放一首歌，forever love
我聽著Francesca Battistelli 反復吟唱著，
You are my forever love
You are my forever love
You are my forever love
You are my forever love
From the bottom of my heart I’ll sing to You
From the depths of who I am I love You
With everything inside I’ll run to You
Cause all that I’ve become I owe to You
From the bottom of my heart I’ll sing to You
From the depths of who I am I love You
With everything inside I’ll run to You
Cause all that I’ve become I owe to You
Nothing in this world could ever separate us
I will love You more than anyone on earth
Nothing I desire could ever satisfy me the way that You do
你可知道，你是我的forever l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