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chǎn)房內(nèi)自是有血腥味彌漫著的,兩個丫鬟見有陌生人進(jìn)來,只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計,站了起來行禮。劉七巧擺了擺手,上前瞧了那躺在床上的產(chǎn)婦一眼,見臉色白的嚇人,一截細(xì)瘦的胳膊漏在袖口外頭,五根手指都抓著身下的緞面床單。那床單上頭,都已經(jīng)有了幾處被指甲刮破的痕跡。再看那只手,手背上青筋突起,依舊只是蒼白!
劉七巧看著人并沒有反應(yīng),只轉(zhuǎn)身問那個手里端著瓷碗的人道:“都給你們奶奶喂了些什么?”
那丫鬟看了一眼自家少爺,見他點了點頭,才開口道:“熬了參湯想喂下去,只一口也咽不下去,這會兒已經(jīng)沒了知覺。”
正說著,方才去找穩(wěn)婆的兩個婆子中,忽然有一個撲通跪了下來,只一邊哭一邊道:“昨兒少奶奶胎位不正,穩(wěn)婆正給少奶奶揉胎位呢,可趙媽媽一個勁的讓少奶奶使力氣,還說什么不使力氣,怎么生孩子,今兒那兩個穩(wěn)婆都走了,也是因為趙媽媽罵她們,若是沒本事接生,就再換別人來好了!”
劉七巧聽這媽媽這么說話,心里越發(fā)了然了幾分,難產(chǎn)的人若是遇上這樣的奴才,那是半分的活路也沒有的。
“這位媽媽先起來,我只會接生,不會看病,可如今瞧這少奶奶的光景,只怕不太好,你一會兒還去我家船邊上守著,我男人今兒上岸去買東西了,若是見他回來,你只快把他請過來,他是宮里的太醫(yī),有他在我膽子也大一些。”
那老媽媽一邊抹淚一邊點頭,又問:“我不認(rèn)識那位太醫(yī),怎么找?”
劉七巧嘴角微微一笑道:“這個容易,你但凡看見一群人上船的,那里面最俊俏的一個就是他了。”
幾個小丫鬟哪里聽過有這樣認(rèn)人的,也只跟著忍不住輕笑了起來,又見自家少奶奶還躺著,便又笑不出來了。
劉七巧走上去,伸手在產(chǎn)婦的肚子上按了按,這會兒胎位已經(jīng)有些變化了,并不是方才那老媽媽說的蓮花胎,但是孩子卻還是橫埂在了腹中,只怕再揉下去話,時間也不等人。羊水破了太久,孩子不出來就容易缺氧,這會兒產(chǎn)婦又暈著,使不出半點力氣來,當(dāng)真是難辦的很。
劉七巧從藥箱里頭拿了羊皮手套出來,探入產(chǎn)婦的下體,測量了一下宮頸的軟化程度,發(fā)現(xiàn)產(chǎn)婦的宮頸也沒有完全成熟,并不適宜順產(chǎn)。一般這樣的情況,有寶善堂祖?zhèn)鞯哪莻€催產(chǎn)的方子,是可以解決的,可如今產(chǎn)婦已經(jīng)不醒人事,藥都灌不下去,且現(xiàn)在還是在船上,哪里來的方子!
“洪少爺,大人小孩只能留一個,你選吧!”以前劉七巧這么說的時候,多半有八成的把握是可以保得母子平安的,可今天她確實沒有什么把握,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兩者擇其一。保孩子,剖腹產(chǎn)子,產(chǎn)婦的身子這么弱,剖腹之后,能留住性命的可能性只怕不大。保大人,劉七巧直接用手,以野蠻暴力行為將胎兒從產(chǎn)婦的體內(nèi)扯出來,這樣的話,胎兒出來缺胳膊斷腿的,肯定也是活不成的。
“就……就沒有別的選擇了嗎?”洪少爺臉上的神色幾乎要崩潰了,只跪下來求劉七巧道:“京城里頭盛傳你是送子觀音,你手下就沒有救不過來的產(chǎn)婦和孩子,大少奶奶,你好歹救救我媳婦,她不能出事啊!”
劉七巧瞧了他一眼,看著倒還是有情有義的模樣,但還是搖了搖頭道:“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一尸兩命,你這會兒就可以給她們準(zhǔn)備后事了。”
洪少爺一聽,只覺五雷轟頂,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且說杜若一早就出去采買東西,到了晌午便和春生兩個人先趕了回來,留著其他的下人們把東西運上船。才還了馬車,正要往自己船上走的時候,便被一個老媽媽給攔住了道:“您是杜太醫(yī)嗎?杜家少奶奶讓我在這兒等你呢!”
杜若只被弄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正想多問兩句呢,那邊茯苓從船艙里頭跑了出來道:“大少爺,大少奶奶去給洪家少奶奶接生去了,紫蘇把你的藥箱給背了過去。我方才已經(jīng)回了老太太,老太太說,洪家是江南首富,跟寶善堂還有些私交的,請你回來也過去瞧瞧。”
杜若聽了茯苓的解釋,這才明白了過來,只對她道:“那你去回了老太太,說我先過去瞧瞧,一會兒在來向她請安。”
劉七巧坐在產(chǎn)婦的床邊上,看著產(chǎn)婦的肚皮一次次發(fā)緊變形,這樣的陣痛是常人所難忍受的,可饒是這樣,躺在床上的產(chǎn)婦也只是動了動眼皮,可見她已經(jīng)進(jìn)入了深度昏迷狀態(tài)。
劉七巧翻開她的眼皮看了看,站起來在床前來回踱了幾步,轉(zhuǎn)身對紫蘇道:“要是大少爺還不來,你在邊上幫我,我來為她剖腹取子,不然再耽誤下去,只怕孩子也要不好了。”
紫蘇還是第一回正式當(dāng)劉七巧的助手,只覺得額頭上的冷汗不住的往外冒,上回她跟著劉七巧一起剖腹,那剖的是死人肚子,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這回活人還躺在這邊若是剖了之后醒不過來,那可就真成了死人了。
“少奶奶,你……你有幾分把握?”
“沒有幾分,救一個是一個,救一雙是一雙,我不想孩子死,但也不想產(chǎn)婦死。”劉七巧說著,從杜若的針囊中拿了銀針出來,在產(chǎn)婦的人中上扎了下去,即便如此,她還是想問一問產(chǎn)婦自己的意思,若是兩者只能活一個,她會不會把存活的機會留給自己的孩子。
雖然答案看上去是很顯而易見的,但作為一個醫(yī)生,劉七巧要給自己的病人選擇的機會。
產(chǎn)婦輕哼了一聲,睜開布滿血絲的眸子,視線鎖在了洪少爺?shù)哪樕稀?
“相公……我對不住你。”洪少奶奶的聲音沙啞而干澀,可開口的第一句話卻還說這種話,實在讓劉七巧覺得她賢妻良母的可以。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說這種話。”洪少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跪在她的床前,握著她的手做懺悔狀。
劉七巧見她醒了過來,只招手讓方才那小丫鬟過來道:“快,快把參湯給你們奶奶灌下去,讓她留著一口力氣,我有話要問她。”
小丫鬟聞言,只急忙上前,要扶著產(chǎn)婦起來,洪少爺便當(dāng)仁不讓的坐了起來,將產(chǎn)婦半扶起來,讓那小丫鬟給她味下了參湯。
洪少奶奶半睜著眸子,只喝了兩口便道:“何必白費這力氣呢,我是過不了這一關(guān)的。只是不能死在家里了……”洪少奶奶的話才說完,眼神便又有些虛泛了下來,眼見著又要暈過去。劉七巧見了,只冷笑了一聲道:“說得這樣可憐,不過就是吃不了生孩子的苦罷了,天底下哪個女人不生孩子,你見過誰像你這樣的?”
這話一出口,果然產(chǎn)婦的眸子亮了一下,勉強抬起頭看了一眼劉七巧,劉七巧不等她發(fā)問,只開口道:“我叫劉七巧,是京城寶善堂的少奶奶,在京城還有一個別號,叫送子觀音,今天拼著我名聲掃地了,還要過來給你接生,你若是不想爭這一口氣,那你就這樣花這些力氣跟你男人溫存一會兒,交代交代后事,我一會兒等你咽了氣,就把你腹中這寶貝疙瘩給拿出來,保證他富富貴貴的長大。”劉七巧說著,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著洪少爺懷中的洪少奶奶,只接著道:“你若想爭一口氣,那就老老實實喝下這一碗?yún)粫郝犖业闹笓],沒準(zhǔn)這孩子,還能平平安安的生下來!”
劉七巧知道,大多數(shù)的產(chǎn)婦,再沒有開始陣痛之前,都對自己有著相當(dāng)大的信心,而很多產(chǎn)婦之所以后繼無力,就是因為在得知自己胎位不正或者將要難產(chǎn)之后,瞬間就喪失了斗志,覺得自己必死無疑。其實在現(xiàn)代,導(dǎo)致孕婦死亡率高的因素,并不是難產(chǎn),而是產(chǎn)后大出血。換言之,只要保證洪家少奶奶在產(chǎn)后沒有大出血之類的后遺癥,拼著一股力氣,把孩子生出來,能留下性命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我……我還能成嗎?”產(chǎn)婦靠在洪少爺?shù)膽阎校樕蠋е鴰追制v的疑惑,開口問道。
“怎么不能成,你若是覺得你自己能成,我現(xiàn)在便幫你揉一揉胎位。”
正說著,忽然間就一陣陣痛襲來,洪少奶奶頓時要緊了牙關(guān),翻起了白眼,眼見著又要疼暈過去。劉七巧只伸手,按住她的肚皮道:“忍住了,不要用力,你現(xiàn)在沒什么力氣,這會兒用力就白費力了。”
洪少奶奶頓時就有些懵了,只擰眉道:“趙媽媽說……不……不用力怎么能生出孩子來……”
“她是穩(wěn)婆還我是穩(wěn)婆,你聽她還是聽我的?”劉七巧按住洪少奶奶的肚皮,順著胎位正的方向輕輕的挪了一挪,忽然見腹中的胎兒胎位似乎是有些松動了,將將挪了一下下,可隨著陣痛的消失,孩子卻又恢復(fù)了原位,死死的橫在里頭。
劉七巧松開手指,額際上就溢出了細(xì)密的汗珠子了,想來之前來的幾個穩(wěn)婆,定然也是遇上了這樣的情況,最后才都推脫走了,這樣下去,就算不疼死也得耗死。劉七巧豁一下的從產(chǎn)婦床前的杌子上站起來,只向外張望了一下道:“不行,胎位卡的很死,只能剖了,紫蘇你去外頭瞧瞧,大少爺回來了沒有?”
紫蘇應(yīng)了一聲,正要轉(zhuǎn)身出去,外頭便傳來方才那老媽子的聲音道:“來了來了,杜太醫(yī)來了,少奶奶有救了。”
這時候天氣已經(jīng)有些冷了,船停在海邊上就越發(fā)覺得冷,船艙里頭都已經(jīng)籠上了火盆,杜若從外頭進(jìn)來,便呵出一口白氣,配著臉頰上的一絲微紅,越發(fā)俊逸逼人。惹得船艙里頭的小丫鬟們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心道原來這杜太醫(yī)是長的這等好看的人,怪不得方才杜家少奶奶敢那樣說話,當(dāng)真是一點兒沒說大話來著。
杜若進(jìn)來,還來不及跟洪少爺過禮,只先問劉七巧道:“產(chǎn)婦怎么樣了?”
劉七巧只搖了搖頭道:“我瞧著不太好,可你不在,我不敢貿(mào)然給她剖腹,好歹等你來了,給她把過脈搏,知道了她的身體狀況,我才能定下來。”
杜若點了點頭,這時候才多走了兩步上前,便看見洪少爺站在一旁,只行禮道:“在下寶善堂杜若,見過洪少爺。”
洪浩宇俯身還禮,只開口道:“我和杜家二郎算是老相識了,他已經(jīng)是個蘭芝玉樹的人物,沒想到杜太醫(yī)更勝一籌。”
杜若謙遜一笑,隨即便冷了神色,坐在床前的杌子上給洪少奶奶把脈。這時候陣痛又開始了,洪少奶奶的手指便拽成了拳頭,只顫抖著揮舞著,嘴里忍不住輕哼出身。
杜若垂眸,淡淡閉上眼睛,稍稍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這一胎是早產(chǎn)的吧?”
方才杜若進(jìn)來,尚且還沒有人跟他說起這事情,可杜若卻一下子說中的癥結(jié),只讓洪少爺佩服的五體投地,開口道:“正是早產(chǎn),按著日子還有一個多月,我想著帶她回?fù)P州過年,誰曾想居然就在路上出了意外。”
劉七巧見杜若測好了脈搏,便只開口道:“我方才試著給她揉胎位,可惜揉不過來,你瞧著她現(xiàn)在的身子,還能經(jīng)得起剖腹嗎?”
杜若沉著臉想了半刻,只抬起頭看著劉七巧點了點頭道:“可以一試。”
當(dāng)下,劉七巧便命人趕緊動手,在甲板上圈起了一間沒有頂棚的房子,讓四周都籠上火盆,又吩咐了老婆子們?nèi)裏崴?
自從杜若認(rèn)識劉七巧之后,他的藥箱里頭就多了幾樣?xùn)|西。剖腹產(chǎn)所用的手術(shù)刀、鑷子、止血鉗等一整套家伙,還有杜若親自去秀衣坊定做的蠶絲縫線。
洪少爺見了他們這陣仗,未免也覺得心跳了起來,可又不敢問什么,眾人只是按部就班的準(zhǔn)備這物品。只有洪少奶奶,躺在床上,還時不時的輕哼幾聲,可眼見著精神已經(jīng)越來越不濟(jì)了。
方才一陣陣痛過來,老媽媽跑上去看了一眼,只驚叫道:“不得了了,少奶奶又下了好大的一灘羊水,怎么辦呀這……”
劉七巧走上去瞧了一眼,只搖了搖頭道:“不是羊水,是尿。”老媽媽哦了一聲,不過也許是劉七巧說話的聲音太大了,結(jié)果被產(chǎn)床上的洪少奶奶聽見了,方才沒被疼暈了的她,一下子就給羞暈過去了。
劉七巧急忙喊了杜若過來,杜若測了測脈搏,對劉七巧道:“動手把,這會兒剖她還能少受些疼。”
于是大家伙把洪少奶奶搬到了船外頭,這時候岸邊有好些人看熱鬧的人。洪少爺不虧是首富之子,闊氣的很,每人打賞了一兩銀子,讓他們背對著船,把外面圍觀的人群全隔絕在了岸上。
幾個丫鬟婆子扯著圍擋,劉七巧脫下了外袍,那細(xì)繩子扎緊了袖口,帶上鹿皮手套,拿著手術(shù)刀磨刀霍霍的就朝著洪少奶奶去了。
說起來自從去年給王妃接生之后,劉七巧有一整年沒動刀子。一般剖腹產(chǎn)的時候,都到了死馬當(dāng)成活馬醫(yī)的時候,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劉七巧不會用這種辦法。
劉七巧一刀下去,便露出了產(chǎn)婦腹中白花花的肚腸,緊接著傷口滲出來的血液迅速蔓延開。先開始兩個膽大的丫鬟站在跟前要看,見了這場景,頓時哎喲了一聲嚇的攤到在地上。
碼頭上的人聽見尖叫聲,便越發(fā)忍不住就伸著頭看,洪少爺只喊了下人去賞銀子,千萬不能讓他們擠到船上來。沒過多久,靠近的幾艘船上,昨兒聽了洪少奶奶折騰了大半晚上的人,都圍了過來。
劉七巧只覺得耳朵邊上人聲鼎沸,這種站在大庭廣眾之下做手術(shù)的感覺倒是讓她一下子興奮了起來,動作也越發(fā)麻利了起來。
“紫蘇,過來,把刀接過去,相公,你來把子宮掰開,我抱孩子出來。”劉七巧遞開手上的手術(shù)刀,杜若便上前幫他把產(chǎn)婦的子宮給掰開,劉七巧深吸一口氣,伸手進(jìn)去,抱住產(chǎn)婦腹中的胎兒,忽的一股子血氣涌上來,她只覺得胸口惡心的難受,又不能丟下手里的孩子,只將那孩子一把從產(chǎn)婦的腹中拖了出來,一扭頭便吐了起來。
這時候饒是后知后覺的杜若,也知道大抵是怎么回事兒了,只急忙接過了孩子,讓紫蘇扶著劉七巧去一旁休息。劉七巧卻急忙推開了紫蘇,深吸一口,咽了咽口水道:“沒關(guān)系,你們處理胎兒,我給產(chǎn)婦縫針。”
劉七巧伸手揉了揉胸口,確認(rèn)自己好些了,這才上前,拿了剪刀給胎兒斷了臍帶,用紗布將子宮內(nèi)的羊水吸干,便開始埋頭縫針。這會兒杜若卻已經(jīng)懸著一顆心了,見了劉七巧蒼白的臉色,才想起她這個月似乎并沒有來癸水。之前幾天她在船上吐得死去活來的,原來并不是因為暈船,而是……杜若想到這里,又是欣喜又是心疼,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自己平常也算是一個細(xì)心的人,緣何這次大意到了這樣的地步。
紫蘇從杜若手中接過了孩子,學(xué)著以前劉七巧的樣子,倒提著嬰兒的雙腿,在小孩子的腳心拍了兩下。瘦小的孩子一下子張開薄薄的嘴唇,在海風(fēng)中發(fā)出第一聲的啼哭。看熱鬧的人群都沸騰了起來,就聽見有人在船上喊了起來道:“孩子出來了!孩子出來了!是個小子!”
洪浩宇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半刻之后才清醒了過來,只招收對身邊的管事道:“賞……賞銀子!見者有份,人人有份!”
一時間下人們從船艙里面抬出幾箱銀子,洪浩宇親自走過去打開箱子,白花花的雪花銀磊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模劬φR膊徽R幌拢テ鹆算y子,朝著案上的人群灑了出去!一眾人便驚呼著去搶銀子去了。
劉七巧這會兒還忙的熱火朝天的,只低著頭,一層一層的縫著產(chǎn)婦的傷口,縫到最后一層的時候,只覺得兩眼昏花,連針頭都快找不到了。杜若見她臉色一陣白一陣青的,急忙上前扶著她道:“怎么樣,要先休息一會兒嗎?”
劉七巧點了點頭,喊了紫蘇過來道:“去幫少奶奶把最后一層縫上。”
紫蘇嚇了一跳,長著嘴不知道說什么好,那邊春生見了,只開口道:“奶奶讓你去縫你快去縫!”
紫蘇顫聲道:“這這這洪少奶奶還活著呢,萬一她疼怎么辦呢?”
劉七巧只搖了搖頭,一本正經(jīng)對她道:“她活不活,還要看你縫的夠不夠快,再耽誤時間可就來不及了!”
紫蘇一聽,頓時就起了干勁,急忙走上前去,拿起針線便縫了起來。她原本就精于女紅,那針腳細(xì)致到連王府的繡娘都夸贊的地步,這幾針下去,頓時就縫了起來。紫蘇想了想,這洪少奶奶日后若是見自己肚子上有這么一個碗口大的疤,定然也是很難過的,便用了一些針法,將線頭藏在皮肉里面,縫起了暗針,從表面上來看,竟然連一根線頭都看不見。
紫蘇縫好,杜若上前為傷口上金瘡藥的時候,也被她的針法多驚呆了!同時也暗暗確認(rèn)了,劉七巧確實沒有做女紅的天賦啊,去年那給林少奶奶縫的,那叫一個蜈蚣腿啊!
杜若為洪少奶奶上好了藥之后,便又開始為她把起脈來。
萬幸的是,昨晚雖然洪家少奶奶折騰的大半夜,可終究沒有出現(xiàn)大出血之類的危險事情,頂多就是消磨掉了一些力氣,如今雖然脈搏細(xì)微,但應(yīng)當(dāng)是性命無憂了。
杜若松開了脈搏,起身去房中開藥方,洪少爺便命下人們把洪少奶奶小心抬入房中。劉七巧休息了一會兒,臉上已經(jīng)恢復(fù)了血色,只點了兩個服侍洪少奶奶的人到跟前,又把方才看著對洪少奶奶特別關(guān)心的老媽媽留下來道:“你們一刻也不能離得守著少奶奶,只等聽見了少奶奶出虛恭的聲音,才能給她喂藥喂食。”
杜若這會兒已經(jīng)開好了藥方,又留了一顆天王保命丹下來道:“到時候先用溫水服下這藥,然后再吃一些米湯類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