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歲生日這天,凌蘿同這世界告了別。
死因——現(xiàn)場事故!
她覺得,自己八成是吃飽了撐著才相信了那無聊的游戲開發(fā)商,報名才加了一個【回到大秦】的現(xiàn)場游戲體驗,在沒出事故之前,她甚至還覺得自己挺幸運的,成了僅有的幾個名額中的一個。
她本來也不喜歡玩游戲,之所以那么快被安利到,原因無他,只因那游戲開發(fā)商信誓旦旦的說可以在游戲里近距離接觸千古一帝秦始皇。
她活了二十多年,雖然沒追過星,卻十分仰慕這位已經(jīng)作古的大佬,能在游戲里近距離接觸滿足一下幻想,她自然就心動了。
不過那科技倒是高科技,就是質(zhì)量怕是沒合格吧?要不然能現(xiàn)場漏電給她電到靈魂出竅?
可是,既然都死了,為什么她還能聽到聲音?還是女人的低泣聲?
“綾羅,你醒一醒,不要嚇我?!?
朋友?不像!
親人?更不像!
那這哭的要死不活的人就只能是那現(xiàn)場的工作人員了?
好家伙,還有臉哭!她掙扎了許久,終于在那人哭到她有些煩躁的時候,眼前白茫茫的世界瞬間清明。
“綾……綾羅……”
身邊一直哭泣的女子穿著淺色齊腰襦裙,綰著雙螺髻,一雙大眼睛通紅,不知是不是看到她忽然醒來,此刻正睜大著眼睛看著她。
有些眼生。
凌蘿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問道:“你是誰?”
然而還未等那人回答,她便注意到自己此刻正在一間古樸的木屋內(nèi),里面的裝飾略顯簡陋,她動了動身子,發(fā)現(xiàn)自己正坐在一方硬邦邦的塌上,她突然意識到,不僅是那女子,她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奇怪的很。
好似……古人的衣服?
“綾羅?綾羅?”
那女子趁她發(fā)愣的功夫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掌,卻被凌蘿伸手抓住。
她嚇住了,瞪大眼看著她,問道:“綾羅,你……你怎么了?”
“我叫凌蘿?”
難道那游戲體驗沒出岔子,她真的來到了游戲里?只是……這無比真實的感覺,現(xiàn)在的游戲都能做到這種地步了?
“你……”那女子結(jié)結(jié)巴巴道:“綾……綾羅,你……你怎么了?你可不要嚇我,剛剛我去季姑娘那里,見你倒在里面,還以為你……”
女子說罷,眼眶不禁也紅了一圈。
看來八九不離十了!沒想這誤打誤撞的體驗還真成功了,可是這眼下這陌生的環(huán)境,理不清的氛圍……早知道就該先做足了功課再來。
她干咳了一身,問道:“那個……我現(xiàn)在腦子里很亂,許多事情突然都想不起來,我現(xiàn)在在何處?你說的季姑娘是誰?”
那女子瞪大了眼,許是還未反應(yīng)過來,好半晌,才試探著問道:“我們現(xiàn)在正在去秦國的路上,你……都不記得了嗎?”
凌蘿老老實實搖頭。
女子看了她一眼,道:“我們是跟隨季姑娘入秦的侍女,離開邯鄲也有小半月了,應(yīng)該下月初便能到達咸陽。你昨日不還好好的么,怎么說不記得就不記得了?”
邯鄲,咸陽,秦國……等等……
凌蘿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意識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咱們先不說那季姑娘,你可知如今的秦王可是秦始皇嬴政?”
那女子愣了愣,道:“秦始皇我未曾聽過,不過秦王確實是嬴姓,好似名中的確有個政字?!?
那就沒錯了!凌蘿一拍大腿。
看來那游戲也沒那么糟糕,不僅比3D效果還要真實,這剛過來就能作為侍女入宮,她也不是個貪心的人,等到了秦國,見到了嬴政,她就自動結(jié)束游戲,也算是不枉此行。
那女子也沒覺察到什么不對,問道:“綾羅,剛剛發(fā)生了何事,你不是去給季姑娘送東西嗎?為何你會倒在季姑娘房里?”
凌蘿回想了一番,發(fā)現(xiàn)自己竟沒有這身體主人的半分記憶,不禁搖頭,正要開口,門口處卻傳來一陣腳步聲,不一會,便有一紅衣女子進了門來,凌蘿轉(zhuǎn)頭看去,待看清她的臉時,不禁有些呆了。
柳葉細眉,杏眼朱唇,雙頰施了淺淺一層脂粉,襯著白凈如雪的皮膚,看上去如三月桃花般誘人。
她愣愣的看著這女子朝自己靠近,自己卻像個沒見過世面的人一般,連眼睛都忘記了眨。
“綾羅,你可好些了?”
她開口,聲音如甘泉般,聽得人心中發(fā)膩,凌蘿這才回神,道:“好……好些了?!?
“季姑娘,這是我們下人住的地方,你怎地還親自過來了?”
“什么下人不下人的。”女子瞪了她一眼,道:“沐雪,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話要同綾羅說。”
這便是那傳說中的季姑娘?果然是個絕頂?shù)拿廊恕?
凌蘿心中思忖:這女子生的如此絕色,將來在秦宮之中必然受寵,如今她還未一步登天,可得同她搞好了關(guān)系才行。
那女子轉(zhuǎn)過頭來,方才的笑意已然消失不見,只不知為何眼睛中帶著淚光,看上去像是被雨水浸濕的海棠。
這什么情況?
凌蘿手足無措,問道:“季姑娘,你別哭啊,可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妥?”
女子搖頭,哽咽道:“不……是我不好,剛剛?cè)舨皇俏覜_動和你起了沖突,你也不會暈倒,應(yīng)是我慚愧才是。”
啊?凌蘿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
那季姑娘似是想到了什么事一般,臉色變得有些慘白:“我……我不該同你說那些事的,秦王再不好,我以后也是要跟著他的,只是委屈了你,還要跟我一起去受那份苦?!?
“不委屈不委屈?!?
凌蘿忙道,她來這里就是為了見秦始皇的,如今心愿就要達成,高興都來不及,哪里還未覺得委屈?
只是她高興的忘了形,卻沒想面前這女子卻并不開心,見她錯愕而又震驚的表情,凌蘿不禁訕笑道:“季姑娘,你這般說秦王不好,可是聽說過什么事?”
女子被她這么一問,臉上的表情僵了僵,說道:“他不是不好,只是……我不愿在他身邊做個供他消遣的玩物。”
她排斥的表情如此明顯,倒像是對那秦宮恐懼不已,萬一她想不開了,那入秦的事不就泡湯了?好歹也要撐到她見了嬴政一面再說吧?
思及此,凌蘿忙安慰道:“季姑娘怎么會這般說,你這般好看,秦王又怎么舍得將你視作玩物?”
沒想那季姑娘似乎不吃這一套,臉色變了變,壓根也沒理她,一聲不吭的就出去了。
凌蘿傻眼,心想自己也夠小心翼翼了,也不知究竟是哪句話讓她不爽,這廂見沐雪隨后進來,八卦的心思不禁強烈了起來,拉著人便問道:“剛剛我見季姑娘,好似極不愿去秦國?”
沐雪的表情倒是淡定,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
“季姑娘當(dāng)然不愿意去,但是這是大王的旨意,誰敢不從?”
她道:“聽說秦王用兩座城池換季姑娘入秦去,大王立馬便應(yīng)下了?!?
凌蘿只覺聽到了大八卦一般,好奇問道:“秦王用兩座城池換那個季姑娘?這季姑娘是什么人,竟讓秦王如此?”
沐雪道:“季姑娘名喚季綰綰,原是宮中御醫(yī)季時荌之女,十幾年前季時荌因誤診被大王處斬,其家眷也被發(fā)配至趙國邊陲之地為奴,好似聽說秦王先前在趙國為質(zhì)子時,季姑娘曾救過她,所以才要用兩座城池同大王要人……”
原來如此!
凌蘿感嘆道:“想不到秦王還是如此長情的一個人?!?
“長情什么,秦王若是真喜歡季姑娘,又怎會不在乎她的意愿,只可惜了季姑娘了,這么好看的一個人,以后就要守著一個自己不愛的人?!?
聽她這語氣,似是對季綰綰的事十分清楚,凌蘿被她聊到了興頭上,賊兮兮的湊過去,問道:“聽你這般說,好似季姑娘心中是有了自己喜歡的人,你可知是誰?”
“我……我可沒說!”沐雪擺手道:“這……這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快些歇下吧,明日一早還要趕路?!?
她說罷,快速和衣躺在一旁的塌上,如此明顯的回避,凌蘿又怎會看不出來?
只是她覺得奇怪,這又不是不能說的事,怎么她如此忌諱這個話題?
怪異!實在是怪異!
次日,天邊才剛剛開始泛白,凌蘿便被沐雪從塌上拉起來,匆匆收拾了一番,又將她帶到季綰綰房前。
兩人敲了敲門,里面半晌沒人回應(yīng),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便輕輕推了門進去。
這一看,兩人皆是一愣。
季綰綰坐在塌上,滿臉血跡,一雙眼失神的不知看在哪里。她手中拿著一根帶了血的玉簪,上面的血跡正一滴滴落在塌上,暈出一點點鮮紅血跡,好似印在褥上鮮紅的花朵。
她竟然真的要自殺!
凌蘿傻眼,她還從未見過這樣的情形,一時也覺得有些無措,只想著是不是自己昨日說錯了話讓她想不開,畢竟她從她房間離開的時候臉色看著就不太好。
她慌慌張張的跑了過去,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在確定她無事之后,這才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