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壺小巧精緻,通體雕刻著似花般的紋路。一般的青銅器紋路大多粗糙不堪,但此壺的紋路卻纖細流暢,沒有一絲的不妥,顯然當初制器者對它費盡心思,精心雕琢。
壺的一側用古篆文刻著“混沌”二字,字面略微有些發黑,似乎存世已久。壺身另一側的中心處,則鑲著一個刻有陰陽兩級圖案的小圓盤,圓盤可以轉動,進行陰陽兩面的轉換。
這個銅壺是葉凡的貼身之物,自他記事起,便一直在帶在他身邊。因爲葉凡很小便被幹爹收養,對於被收養之前的事記憶中非常的模糊,只有一些斷斷續續的片段而已,這些片段中完全沒有出現過此壺。所以這壺到底什麼來歷,自己又是怎麼得到的,他也不是很清楚。
他一直覺得這壺如此精緻,似乎年代也頗爲久遠,來歷肯定不凡,曾經也通過不少的途徑去查尋過,結果竟然無一人能看出此壺的來歷,最終依舊是毫無頭緒。
但這樣的結果卻更加讓他好奇了,既然旁人幫不上忙,他就自己動手研究了起來,起初倒也有個不小發現,若是將壺調成陽面,把水灌入壺中,片刻之後再倒出來,則水會變得異常的香甜可口,沁人心脾,喝了以後會讓人又一種說不出的舒坦感覺。但若調成陰面,則倒出的水,漆黑如墨,渾濁不堪,散發著一股奇臭,讓人聞之慾嘔。
這個發現曾經讓葉凡興奮了好一陣子,他興奮地認爲自己已經抓住了要點,馬上就能窺探此壺的秘密。於是又投入更多的精力繼續研究,可是多年過去了,葉凡才沮喪地發現,對於銅壺的研究止步於此,毫無一絲進展。
時間一久,他終於對其失去了興趣,便把此事拋於腦後,只把它當作一個水壺使用。
葉凡將銅壺把玩了一會,覺得歇的差不多了,便將它收回懷中,這才站起身,繼續向山上緩步前行。
天色雖然尚早,但照這個速度,怕是今日打不了一個來回了,但葉凡卻是一點也不擔心,心想反正也沒什麼事,如果今日不能下山,大不了就在道觀中住下,感受一晚清修的生活,明日再下山就是了。
只是他並不知道此時的道觀中空無一人,就算他來到觀門前,也是無人接待的。
山頂之上,一塊平地中,原本應該在道觀中的道士們此刻卻全都聚集於此。
這塊平地面積不小,非常的平整,並非處在山體最頂端,而是三面爲空,另一面則是繼續向上的半邊山峰。
原本無名山的山峰並非如此,只是一夜之間突然變成這樣的,沒人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這樣的突變,就像是一位通天巨人用一把碩大的巨斧一下子劈開了山峰,又向外一折,剜出了這麼一塊平臺出來一樣。
此刻平臺之中,立著八根三人環抱粗細的圓柱。
每根柱子均是平齊,約有七八丈高,似鐵非石,看不出是用什麼材料建造的,柱面上雕刻著很多奇異的紋路,一直從柱底延伸到頂端。
八根大圓柱分列八個方位,在平臺中又圍出了一塊圓形區域。每一根柱子的最頂端,都盤坐著一個黑衣人,四男四女,朝內而坐,均是黑紗蒙面,看不出此刻他們是什麼神情。
被八方柱圍成區域的中心處,有一個形狀詭異的石頭座臺。座臺呈方形,底部四面被雕刻成了四張面目各異,雙眼緊閉的獠牙鬼臉,一張痛苦猙獰,一張怒目圓睜,還有一張哀愁痛哭,最後一張詭異邪笑。每一張都是栩栩如生、宛在眼前,遠遠看去就像真的有四個鬼頭被一張石板壓在了下面。
鬼頭座臺之上,金臺聖君雙手結印,雙腿盤膝的坐在那裡,依然是一副閉目養神的姿態。
而他的愛徒衛冬靈和一個黑衣人,一站一跪地待在圓柱圍圈之外,看著他。
“稟門主,雲清宗巡查之人已於前日離開,屬下未敢跟得太遠,但看他們離開的方向,是向宗門返回。經過再次查探,可以確認四都城以及方圓數萬裡內再無其他仙宗門人了。”黑衣人小心翼翼的衝金臺聖君說道。
“好,雲清宗的人這一走,到是少了很多麻煩。嗯,冷月閣那邊如何呢?”金臺聖君問道。
“前日從寒月閣那邊得到確認,四都城中重水命格的目標亦消除殆盡?!焙谝氯嘶卮鸬馈?
“好!很好!知會那幾個看護八方陣眼的門徒,立刻從城中撤出,不得有誤。好了,你下去吧?!苯鹋_聖君滿意地點了點頭。
“師傅,看來現在已經是萬事俱備了!是不是可以開啓大陣了?”衛冬靈見回稟之人退下,神色興奮的衝金臺聖君問道。
金臺聖君聞言,笑了一笑,卻沒有回答,而是掐指低吟地掐算了一會,然後放下手來,擡頭看著天空的某處,就這麼一直盯著不動。
衛冬靈一開始也隨著師傅的目光看向那裡,卻發現那片天空平淡無奇,並沒有什麼異樣。
看了一會,衛冬靈不得其解,轉過頭來,見師傅依舊望天不動,沒有下文,只能無奈地等候著。
時間流逝,沒有人說話,整個平臺一時間變得異常的安靜。
“來了!”過了不知多久,金臺聖君目光一動,突然開口。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在這安靜的平臺之上,似驚雷一般,傳進了每個人的耳中。
衛冬靈趕忙再次望向了剛纔方位,愕然發現那塊剛剛還平淡無奇的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片奇怪的雲彩。
那雲彩面積不大,形狀也沒什麼特殊,但它周身卻隱隱泛著淡紫色光芒,紫白交替顯現,奇怪異常。與四周其他潔白雲彩相比,這邊雲彩就顯得非常的突出,讓人隨便看上一眼就會注意到它的存在。
“時辰到了,準備開陣!”金臺聖君神色肅穆,語氣不容置疑地吩咐道。
金臺聖君話音剛落,八方柱上的黑衣人紛紛站起身來,各自扭動身軀,一陣擺動之後,最終擺出了八個奇怪姿勢,有作踏雲入天狀的,有作利劍飛刺狀,還有作跪膝參拜狀,更有一些完全不明就裡的。
八人八態,似舞姿又似招式,每一個都不盡相同。但不管姿勢多麼的奇怪難擺,每一個黑衣人擺定之後,均是紋絲不動,沒有一丁點的搖晃,顯然這些人針對自己所擺的動作都是經過長期訓練的。
衛冬靈全神貫注的盯著自己師傅的一舉一動,此刻他的心情可是非常興奮,血祭聚靈陣的大名他早就如雷貫耳了,那可是遠古神魔大戰時所使用的名陣??!
雖然眼前師傅所佈的這套大陣,只能重現百萬年前原始陣法些許的威力,但此刻能一窺上古名陣,還能參與其中,又怎麼能不興奮呢?
金臺聖君神色非常凝重,內心也是焦急萬分。這套陣法他是經過了無數次的推演和小範圍實驗過的,對於是否可用這點,他是很有信心的,但能否順利捕捉火靈精,他卻不太敢保證,所以他的心中也有些忐忑。
內心焦急,但神色卻很自若。金臺聖君閉目凝神,雙手飛快的掐訣結印,口中低吟著晦澀難懂的口訣,漸漸的,他盤坐的身軀開始緩緩的向上浮起,離臺約有丈於處時,懸停再空中不動。
接著只見其雙眼猛然睜開,單指衝身下座臺一指,一團綠光憑空從指尖竄出,飛向鬼頭座臺,瞬間便沒入其中消失不見了。
四鬼座臺被綠光入體,突然開始抖動,前後左右地翹起落下,不停的敲擊這地面,而且晃動不斷得加劇,愈演愈烈,彷彿下一刻就要爆裂而開一般。
“開!”金臺聖君又掐了一個奇怪的法印,口中猛然大喝一聲。
隨著金臺聖君一聲怒喝後,四鬼座臺瞬間平靜了下來,接著四張鬼首原本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八道幽綠的光柱從鬼眼射出,分別射向了四周的八方柱。
綠光從柱子底部進入,向柱頂處開始換換地漫延,而柱面上那些被綠光漫過的奇怪紋路,沿著雕刻的印記也紛紛向四周閃出幽綠的光芒,形成一道道閃耀在柱外的綠色符文。
片刻之後,綠光終於蔓延到柱頂,最終包裹了整個圓柱,在柱頂匯聚一團。它們沒有停下來,而是又一點點地竄入了那些擺著奇異姿態的黑衣人體內。
每有一點綠光進入一位黑衣人體內,那名黑衣人的周身便猛然一顫,閃出一道比他身軀還大上幾倍的黑色虛影。
這些黑色虛影所呈現的姿勢和黑衣人相同,但隱約可以看出它們相貌衣著卻和黑衣人並不一樣,有的虛影似仙女,有的似惡魔,還有的似神獸,似乎全都是一些傳說中神魔真靈的樣子。
每一道虛影剛一出現,便向空中一飛,乍現一下便消失不見,而那些黑衣人則似乎虛弱了一些。很快,當下一點綠光入體後,又會一道同樣的虛影再次出現,而黑衣人則又會虛弱一分。
就這樣虛影此起彼伏,閃現不停,而黑衣則不斷的衰弱,有些人的身體已經開始顫顫巍巍,好像快要堅持不住,但他們還是很努力地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當所有的綠光全部進入黑衣人體內以後,虛影也停止了閃現,而那些黑衣人不知何時,居然已經全部化成了一攤黑色的爛泥,腐肉體液和衣服混在了一起,癱在柱頂之上。
金臺聖君和衛冬靈似乎並沒有去在意那些化成腐泥的黑衣人,或許對他們來說,這些黑衣人本來就是大陣的祭品,關心他們做什麼?兩人現在只是全神貫注的盯著頭頂上空漂浮的一小團綠色雲霧。
這團綠色雲霧是由剛剛黑衣人閃出的虛影才頂空匯聚而成,起初只有綠豆大小,後來慢慢擴大,現在已有巴掌大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