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沫心口猛地一疼,空茫的雙瞳輕顫,盯著章心桐,“你說什么?”
章心桐笑著從喬伊沫耳邊退開,悲哀的看著喬伊沫,“喬伊沫,你真的以為昨天的婚禮是為你和霄蘭籌劃準備的么?伯母,哦,不對,我現在應該改口叫媽了。”
章心桐又笑了下,臉上的表情張狂而輕蔑,“你讓我說你什么好呢?霄蘭性格放浪形骸、輕狂不受約束,以為只要是他認準的事,他足夠堅持總能辦到,誰都無法阻止他。”
“說白了,霄蘭太自傲,又活得太一帆風順,雖然性格難以掌控,但毫無城府,做事全憑一股沖動和蠻勁。他這樣的,又豈是他爸媽那種商場老手的對手。別說他爸媽了,就是他姐姐莫霄婳都比他有手段有心計。”
章心桐盯著喬伊沫搖頭,“自己的父母和姐姐,霄蘭自是更愿意往好的方面想,所以爸媽同意你們在一起并結婚時,霄蘭甚至都沒懷疑下,便相信爸媽是發自真心痛惜他這個兒子,因此不再反對你們的事。但是喬伊沫,你也這么天真么?”
喬伊沫雙眼干紅,雙手用力攥著,“不可能,阿蘭絕不會這么做!”
她要怎么相信,在她經受那樣的事時,莫霄蘭甚至都沒想過找她求證,便在她們的婚禮上,迎娶了另一個女人?!
她不相信這種事!
喬伊沫深汲氣,轉身便往回走,她不信她說的,她要親自去找莫霄蘭求證。
她認識的莫霄蘭,不可能這么對她!
看著喬伊沫僵硬得像塊木頭朝前直愣愣的邁著步子,章心桐也不著急攔她,抱胸冷蔑的盯著她,瞇瞇眼道,“喬伊沫,到現在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別說你現在連莫家的門都靠不近半步,就算你見到霄蘭,當著他的面質問,得到的也是相同的答案。”
頓了頓,章心桐輕笑,“其實你比誰都了解霄蘭,他會有這樣的舉動,根本沒什么好奇怪的。更何況,你若是實在不信,大可上網看看,呵,現在網絡上,鋪天蓋地可都是莫氏的新聞。”
喬伊沫心口絞痛。
她本以為一切很容易便能解釋清楚!
她以為只要解釋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相信她。
她以為,她以為她在婚禮上被帶走,他至少會找她,哪怕是找她問清楚呢?
沒有。
他什么都沒做,甚至連她的解釋都不屑知道,便在他們的婚禮上娶了別人?!
所有的她以為,到最后都變成她可笑的自以為是!
他說他以為他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然而到最后,他發現他錯了,他一點都不了解她。
喬伊沫狠狠搖頭,停了下來。
不過短短的二三十米,喬伊沫已是滿臉的淚水。
是啊,他錯了。
因為他的確,從未真正了解過她。又或許,從來沒有真正信任過她!
看到她停下,章心桐臉上每一絲神情都染上了得意,她走到喬伊沫面前,低頭看著她的雙眼,像在看一個悲哀可笑的小丑,“喬伊沫,我是看你可憐,同情你才追上來告訴你這些。你早就應該看清的,像你這樣要什么沒什么的女人,霄蘭的爸媽和姐姐,怎么可能允許你跟霄蘭在一起?”
“他們現在滿腦子都是如何將莫氏發揚光大,成為行業頂級,甚至躋身四大家族之列。他們心目中的兒媳婦,是像我這種,無論是在事業上還是財勢上都能幫助霄蘭幫助莫氏的女人。”
章心桐說著,又微微朝喬伊沫跨了一步,諷刺低笑,”為了達到他們的目的,他們怎么可能在乎區區一個你呢?所以喬伊沫,我奉勸你,從今往后離霄蘭要多遠有多遠,不然昨天發生在你身上的悲劇,很有可能百倍千倍的再次發生在你身上。”
章心桐瞇眸,聲線壓得又低又冷,“你知道嗎?因為霄蘭的爸媽太迫切的希望霄蘭達成他們的愿望,所以都不需要我動手,只要你再次不自量力試圖靠近霄蘭,他們會替我……不留余地的把你收拾了!”
喬伊沫看著章心桐,雙瞳里的淚無法自已的滑落。
而她落淚,并非因為章心桐的這番威脅,僅僅只是,心口的疼痛和冰冷達到了頂峰,她控制不住。
“你們如愿了。”
喬伊沫聲音里夾著濃重的沙啞,痛苦鋪滿了她臉上每一根線條,“我祝你們,新婚快樂!”
章心桐驀地怔了怔。
本以為喬伊沫聽到她的話,會激憤難抑,聲嘶力竭。
不曾想,她開口竟是這樣一句話。
章心桐蹙眉審視的盯著喬伊沫,“你的意思是,從此以后,不會再糾纏霄蘭?”
喬伊沫笑了,樣子卻比哭還難看,“他截斷了我最后一條向他努力走去的路。”
章心桐,“……”
喬伊沫睜大眼,盡管她此刻心如刀割,眼淚如大雨滂沱,可她的眼淚和悲傷,總是沒有聲音。
章心桐看著這樣的喬伊沫,心下是有些震撼的,但她還是覺得不敢相信,皺緊眉謹慎的盯著喬伊沫,“我知道你跟霄蘭青梅竹馬。這么多年的感情,你難道真能說放下就放下?”
說放下就放下?
呵呵。
喬伊沫低下頭,嘶啞道,“這不就是你們想要的結果么?”
章心桐抿緊唇。
喬伊沫不再說什么,轉身,一手環著腹部,一手抱著另一只手臂,緩慢卻也堅定的往前走。
留給章心桐的背影,亦是矛盾的孤單和頑強。
章心桐看著喬伊沫的背影,心里的疑問,忽然間便散了。
畢竟現在的喬伊沫,除了放下,好像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章心桐釋然的揚揚眉,挑高紅唇,朝路邊停駐的車走去。
……
喬伊沫不知道自己繞了多遠的路,也不知道自己徒步走了多久,等她拖著負重的身體走到半島小區門口時,天已經黑盡了。
小區大門進去,安置了許多兒童娛樂設施以及兩張乒乓球臺。
一到天黑,老人們出來溜達乘涼,大人們則帶著孩子出來在這一片玩。
喬伊沫到時,正好是小區大門前最熱鬧的時候。
喬伊沫家在小區內住了幾十年,喬爸喬媽以前在國企上班的同事,有許多都在半島小區買的房。與喬岸,乃至莫啟柴娉孜都認識。
同時,喬伊沫也是叫這群人叔叔阿姨長大的。
是以,喬伊沫一進小區大門,沒走幾步,便被人認了出來。
“伊沫。”
這人一叫,在場的認識喬伊沫的人也都紛紛朝喬伊沫看了過來。
見真是喬伊沫,一伙人便一擁而上,直接將喬伊沫圍在了中間。
喬伊沫掐住掌心,因為不停走了幾個小時的路,臉蛋呈現不正常的紅,大眼輕縮看著將她圍在中間的幾人。
她動了動干白的唇,似是想說什么,但沒等她開口。
其中一人便道,“伊沫,昨天婚禮上的事我們都知道了,你說你這孩子,怎么能干出這種糊涂的事?莫家小子對你多好啊,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伊沫,做人不能忘恩負義。莫家對你們喬家是相當夠意思了!別的不說,就說霄蘭。自從你媽媽過世,你爸爸遠走他鄉,這么久了,可都是霄蘭不離不棄陪著你的。你們兩個,是我們公認的金童玉女。”
“是啊,霄蘭對你真是沒話說了。伊沫,別怪阿姨說話直,難聽,而是你在婚禮當天做出那檔子事,實在是太惡心人了。”
“伊沫,咱們人之所以叫人,不叫豬啊狗的,是因為我們人有底線,有良知。你說要是良知和底線都沒有了,那跟豬狗一類的畜生有什么區別!”
“要我說伊沫,你就應該趕緊去向莫家道歉,向霄蘭道歉,求他們的原諒。你做出這種事,跪下都不過分的。”
“是啊是啊。”
“伊沫……”
“抱歉,我有點累。”
喬伊沫太陽穴兩邊的青筋鼓凸,眼角紅得厲害,皺緊眉啞聲道。
周圍的人聽到喬伊沫的話,愣了下。
繼而便都皺了眉。
“莫家在潼市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莫家能接納你當他們的兒媳婦,是你三生有幸,攀了高枝。要換作別人家遇到這么好的婆家,心里不知道得多感激。你倒好,在婚禮當天跟別的男人滾到了一起,真,真是不要臉!”
喬伊沫驀地閉眼,又驀地睜開,深吸氣,挺直背脊朝前走。
這些人倒也沒強行攔住喬伊沫。
“要是我的女兒像她這樣不檢點,我非扇死她不可!”
“你們看看她,還跟個沒事人的樣子,莫家那小子真是瞎了眼,把這樣的女人當成寶貝!呸!”
“不過也幸好出了那樣的事,要不然霄蘭真要是娶了她,才是他最大的不幸。”
“哎喲,我現在一想起我們小區里住了這么一個貨色,心里就跟吃了蒼蠅一樣惡心,惡心!”
“可不是。以后讓小區里的孩子看到她都躲遠點,省得帶壞了孩子!”
“沒錯沒錯。”
“……”
喬伊沫一顆心涼到極點,她用力的抱緊自己,眼眸里的紅,如浪濤般在她眼眸里攢動,她卻將嘴角高高揚了起來。
她一直以為不會變的都變了,那還有什么變故,是她接受不了的呢!
喬伊沫,從今天起,你又變成一個人了!
不過這一次,答應我,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