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陸離睜眼,只覺雙腿沉重,想起昨晚纏綿,抿嘴淺笑,轉頭,見煥煥睡得正香,便不打算叫醒她,獨自一人下了地往練武場走去。修氣之時,神處異世,竟能見到點點桃紅自腳下緩緩升起。他閉眼都在笑。收了氣神,大汗淋漓,五臟六腑甚是充盈,心中疑惑:怎麼今日竟有如此效果?
平常修氣之時,只感覺丹田微熱,氣神在體內如湖面微微盪漾,今日卻如驚濤駭浪那般洶涌澎湃。
他想:師父說我體質特殊,需外招與氣神同練方有效果。往日與巫澤他們一同修氣,只爲陪伴,今日卻有了奇效,難道我某處的經脈已然打通?
巫澤見他依舊坐著,與他說道:“師兄,吃飯去了!”
他應了一聲,站起往食堂走去。
煥煥與劉蘭芝等候多時,見他們走來,忙去廚房取了一隻蓋著鍋蓋的大鐵盆,等他們坐下之後,打開鍋蓋,見鐵盆內放著糉子。範子旭一笑,與劉蘭芝說道:“蘭芝,怎麼今日竟有此興致?”
劉蘭芝無奈地望了煥煥一眼,說道:“煥煥不知爲何尤其興奮,拉著我的手去練武場撿了好些竹葉,洗淨用來包糉子了。”
煥煥難掩喜悅,望著陸離說道:“平日裡總吃一些米粥,故今日想嘗試新鮮。相公,來,吃吃看。”她取出一隻,遞給身旁的陸離。
陸離將棉線解開,露出淺褐色的糉子,頗爲不解:怎麼糉子是這顏色?他取了筷子,夾下一個角放入口中,嚼過之後發現不僅有米的甜,還有肉的香,驚奇道:“這糉子,好吃!”
煥煥見他喜歡,萬分喜悅,雙手撐在兩腿 之間的凳子上,望著他說道:“山上沒有棗子,我便加了些臘肉,大約是肉香融入米中了。”
陸離望著煥煥,嘴巴塞得滿滿當當,連連點頭,卻見煥煥幽怨地望著自己,將口中糉子嚥下,問道:“怎麼了?”
煥煥嘟嘴道:“我也要吃。”
陸離笑了一笑,取出一隻糉子,將棉線解開放在煥煥面前。煥煥並不動手,只是張開嘴等候著。陸離明白,便夾下一個角,喂入煥煥口中。煥煥倍感幸福,咀嚼著,視線從未離開陸離。
巫澤笑道:“連嫂子也變成小孩子了!”
早餐過後,八人各自散了。
陸離心想:今日著實與衆不同,便再讓我試試,興許能夠成功。他回到了練武場,抽出半塵,練了一套《金門刀法》,再試那盾,果真成功。
他喜出望外,不可置信地望著半塵,片刻之後,再起,右掌開而半塵貼掌旋轉,左掌五指插入右掌指縫之間,頓有電芒自五指而出迸射開去。
他大聲叫道:“成功了!我成功了!”
叫過之後,靜下心來思考爲何如此,與前幾日相比,今日究竟有何不同?他到書房取來筆記,一字字讀過,毫無所獲。紙上記載的包括情緒在內,與今日相差極遠。究竟爲何能夠成功?
他將筆記放回,走出書房,口中念著那句“心眼合一,手出刀至”,無意間發現煥煥與劉蘭芝正在交談,豁然開朗。
原來“心眼合一”指的不僅僅是是心和眼,還有心眼,故“心眼合一”的意思是:心、眼與心眼合而爲一,才能做到手出刀至!
他狂奔至練武場,撫胸平氣,抽出半塵,左手細細地撫摸刀身,顧自說道:“半塵,讓我們齊心協力吧!”再起,電芒驟現,叫巫澤等人瞠目結舌。
範子旭已在練武場,見此景象微微吃驚,電芒消失之後,走上前來說道:“折柳,這招與無心師公的太極盾極爲相似,想不到你也學會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雖看似雄壯,效果定不如師父的太極盾。”
巫澤奔來,雙眼閃著光芒,問道:“師兄,這招叫什麼?”
他想了想,說道:“不如就叫玄武御。”
巫澤拍手叫道:“玄武玉好,玄武玉好!那麼大的一塊玉!”
他本想糾正,記起半塵刀柄上鑲著紅妝給的半塊玄武玉,便不打算糾正了,畢竟紅妝與範子旭乃是姐弟,玄武玉是紅妝父親的,也便是範子旭父親的了。
範子旭道:“看來你已經將《破天之門》參透了。”
他精神煥發,向範子旭重重點頭,手腕一翻,向前連踏兩步,對著空蕩蕩的練武場劈刀斬下,口中喊道:“心眼合一,手出刀至。天地萬物,心本爲一!”卻只是刮過一陣風。
巫澤等人並不知曉,見他志在必得勢如破竹,鼓掌叫道:“師兄威武霸氣!”“師父好棒!”
他卻是收回半塵,呆呆地望著刀身,心中想到:怎麼剛纔,竟全無反應?倘若我果真悟透了《破天之門》,半塵當重鑄纔是。
範子旭亦是皺眉沉思,琢磨究竟少了什麼:折柳已能使玄武玉,按理來說,當悟透了《破天之門》纔是,難道那句“天地萬物,心本爲一”不是隨口呻吟?他有心試陸離,走出五步之外,叫道:“折柳,看你玄武玉可否擋我斜月三星!”說罷,手腕一抖,便有三星劍芒飛去。
陸離猛地轉身,合掌便是一招“玄武玉”,三星劍芒打在玄武玉,化作一縷清風散去。
範子旭大喜,叫道:“月海滔天如何?”
打在玄武玉,又化作一縷清風散去。
範子旭見月海滔天亦如微風,要全力使出“月沉星海”,見玄武玉突然消失而陸離痛苦捂胸,忙收起黑劍向陸離奔去將他攙住,問道:“折柳,怎麼了!”
陸離搖頭答道:“胸口突然沉悶,彷彿被掏空了一切。”
範子旭道:“大約是玄武玉十分耗損氣神。無心師公氣神異常強大,故能使太極盾如吃飯睡覺,你還差些,加之方纔用力過度,便如此了。你還是收了氣神,回去休息吧。”
陸離本不情願,稍稍運氣便疼痛萬分,只好不再勉強,由範子旭攙著往廂房走去。
煥煥正坐在廂房前的石階上,向劉蘭芝請教著爲婦之道,見範子旭攙著陸離走來,忙站起,迎上去挽住陸離急道:“相公,你怎麼了?”
陸離微微搖頭。
範子旭說道:“只是耗盡了氣神,休息一會就好了。”
煥煥擔憂不減半分,心疼地將他攙進屋中,扶到牀邊讓他躺下。
範子旭站在門外,望著二人背影與劉蘭芝笑道:“這二人,終於是好了。”劉蘭芝含笑點頭,挪步更靠近範子旭。
巫澤、化子墨、範嘉志與秦良仍在練武場,目送範子旭攙著陸離走後,巫澤與化子墨說道:“子墨,師兄耗氣過度先去休息了,我們可不能偷懶,接著練習!”
化子墨點頭,正要與巫澤過招,範嘉志走來說道:“巫澤師弟,還請借子墨一用。”
巫澤不解,呆呆地望著他,聽他繼續說道:“爹爹不在的這段日子裡,我沒怎麼拿劍,今日再握,感覺生疏不少。子墨,我們便來過過招吧。”
巫澤笑道:“師兄,你可找錯對手了,子墨能把你打出屎來。”
範嘉志知他向來嘴貧,並不惱怒,只是說道:“那更好,與強者過招方能進步,子墨,請!”
化子墨亦行過禮。
巫澤與秦良識相地退到一旁,觀賞二人打鬥。
化子墨站定之後,右手握刀護於身前,左臂向左開,卻並不行動。範嘉志握劍先行,直向他胸口刺去,速度雖然不快,對於孩童來說,已算迅疾。
化子墨反應敏捷,豎刀攔下,順勢一剮。範嘉志頗爲吃驚,忙將頭向後仰去,始終記得有劍在手,收劍再刺。化子墨謹記陸離教誨,時時注意著範嘉志的動向,見劍刺來,側身躲過,收刀橫掃。
範嘉志知自己無力收劍阻擋,蹬地撤出三步之外。
巫澤見化子墨不落下風,忙喊道:“子墨,趁勝追擊啊!”
化子墨握刀側身,緊盯範嘉志說道:“師父並未教導要趁勝追擊。”
巫澤急了,跺腳大叫道:“你怎麼這樣木魚腦子,現在是他敵你不過,你當然可以趁勝追擊了!”
範嘉志聽巫澤說自己不是化子墨對手,當即不悅,擡劍架肘,劍刃正在右眼邊上,與化子墨說道:“子墨,我要全力以赴了!”
化子墨並不開口,只是全神貫注地盯著他,見他出劍刺來,又見他手臂不伸,猜測他此招只是遮眼,並不反應,過不一會,他果真改刺爲削。
化子墨便用刀撞上範嘉志劍刃,正要反擊,只覺手中單刀不聽使喚,竟跟著範嘉志的劍繞了起來,驚訝之餘,出掌劈在範嘉志手腕,將劍打落,而右手一翻,使刀抵住範嘉志下巴。
巫澤鼓掌叫道:“好!子墨好樣的!”
秦良張嘴“哇”了一聲,對化子墨愈加欽佩,信念愈加堅定:子墨師兄與我一般大小,卻能這般強大,只要我勤加練習,定能趕上子墨師兄。
化子墨收了刀,向範嘉志拱手行禮,說道:“師兄,承讓了。”
範嘉志雖是不服,畢竟吃了敗仗,無可抵賴,撿起劍回禮說道:“師弟功夫果然了得。”
範子旭在不遠處觀望著,隨時準備出手將二人制止,見二人鬥得如此激烈卻不致失了理智,不勝喜悅,顧自說道:“這幾個孩子的確是好料。玄武門興起有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