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花開兩枝,各表一頭,趙卿芷一場荒唐的婚禮之后,就開始了漫長的空房生活,而在趙家的趙卿寧的生活,又遇到了另一重的麻煩。
“錦兒,去拿些金創(chuàng)藥還有紗布來。”
趙卿寧的手上衣服上都沾滿了血,不過這顯然不是她自己的,而錦兒一臉驚恐的看著渾身是血倒在床上的周云,躊躇了半晌,才讓發(fā)起脾氣的趙卿寧趕出了房間。
“小姐,咱們真的要把這人留下嗎?”
取來了趙卿寧要的東西,趙卿寧熟練的用紗布剪開了周云被血浸透了的衣服,浸滿了熱水的帕子為他將傷口處理干凈,開始上藥。
抬頭看著錦兒一臉誠惶誠恐的模樣,趙卿寧轉(zhuǎn)頭看著床上那個即使昏迷也始終緊皺眉頭的人,無奈的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原來在趙卿芷離開趙家之后,趙卿寧本以為她在趙府的生活會因此輕松不少,而這個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卻是將她的計(jì)劃徹底打亂。
在今天的早些時(shí)候,早早起床的趙卿寧遣退了身邊的侍女,一個人坐在梳妝臺前出神,身后突然傳來的一陣濃郁的血腥氣,還有粗重的喘息聲,在她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的時(shí)候,突然一雙沾滿了血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并在她掙扎的瞬間,制住了她的動作。
“別動,是我,周云。”
周云的聲音虛弱異常,又沙啞的可怖,趙卿寧僵硬著身子掰開他的手回頭一看,眼前的景象著實(shí)駭了她一驚。
“你做了什么事情把自己搞成這樣,就不怕我喊人嗎?”趙卿寧著實(shí)沒想到他會變成這般模樣,而隨即,她猛然抬頭環(huán)顧四周,又問道,“你突然道這里來可有人知道,若是留下行跡牽連到我家,我定然不會放過你。”
本就失血過多的周云被趙卿寧突然的話逗笑,揚(yáng)了揚(yáng)唇角,卻又因?yàn)闋砍兜搅藗邛畷r(shí)糾結(jié)成一團(tuán),本就平凡無奇的臉上更是顯得有些猙獰可怖。
“放心,不會牽扯到你。幫我,療傷。”
周云微微扯動唇角,從咬緊的牙縫里擠出這么一句話就暈了過去,趙卿寧看著倒在床上渾身是血的周云,覺得有些頭大。
“錦兒,你去打聽打聽,最近京城還有周邊的地方有沒有出什么大案子。”
趙卿寧一直對周云的身份多有懷疑,如今看拿著他渾身的刀傷劍上,大大小小十幾處,最深的地方都可見森森的白骨,不免對他更加戒備了起來。
不知是因?yàn)槭а^多還是因?yàn)閷w卿寧的信任,周云一直在趙卿寧的床上沉沉睡著,一直到黃昏才幽幽轉(zhuǎn)醒:
“這里……是哪里……?”
因?yàn)楸恢茉瓢哉剂舜蹭仯w卿寧只能靠在一邊的貴妃榻上小憩,聽到周云虛弱的聲音,趙卿寧一下子睜開了眼睛,眼神清明的靜靜盯著周云,扯了扯唇角,對周云冷笑道:
“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今日您誤闖小女子閨房的時(shí)候,可是熟門熟路的好似進(jìn)自己家門一般啊。”
根據(jù)錦兒的反饋,最近因
為太子大婚大赦天下,京城中還有京城周邊的治理同時(shí)加強(qiáng),并沒有所謂的械斗或者是殺人越貨的案子發(fā)生。
趙卿寧低頭打量著周云身上纏著繃帶的地方,微皺著眉頭,思索著周云可能的身份。
“在下實(shí)在,抱歉……”周云一個晃神也是想起了早晨發(fā)生的事情,對趙卿寧道歉道,“在下在京城里遇到仇家追殺,實(shí)在無處可去,實(shí)在不得已,才想起的小姐。”
趙卿寧緊緊盯著周云的眼睛,顯然是對他這樣敷衍的借口并不滿意。但很顯然,周云也并沒有再向她解釋的意思。
周云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下趙卿寧的房間,剛想開口轉(zhuǎn)移話題,腹中突然傳來的一陣轆轆聲徹底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
“噗哧……”
趙卿寧掩唇輕笑出聲,而周云的耳朵也突然變得有些泛紅,他尷尬的張了張嘴,有些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
“可,可有什么吃的,能讓在下果腹……”
“你身上失血過多,我讓廚房里備了些好克化的肉粥,你且用些吧。”
趙卿寧也并沒有多與他為難,轉(zhuǎn)身出了房間,讓錦兒將準(zhǔn)備好的吃食送了進(jìn)來。
錦兒這粥一送來,周云就像是幾日沒吃過東西了一樣,不顧粥還燙人,狼吞虎咽的眨眼間就吞下了大半碗。
“你慢些用,不夠廚房還有。”
趙卿寧在一邊觀察著周云的動作,不可否認(rèn),便是這樣的狼吞虎咽下,周云的動作里仍始終透著一股子貴氣,這顯然不是尋常人家中一日兩日就可養(yǎng)成的。也正因此,周云的身份更是讓趙卿寧懷疑的緊。
足足用了三大碗粥,周云才告謝說已經(jīng)用足靠回到床上小憩,而趙卿寧在一邊看著他的舉動,發(fā)現(xiàn)他根本就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趙卿寧站在原地觀察了周云一會兒,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
“錦兒,把我的東西收拾收拾,放到廂房里去吧。”
趙卿寧從房間里出來,對錦兒說。
因?yàn)橹茉七@個突然的不速之客,趙卿寧只得將院子里其他的丫鬟嬤嬤都指使到了外間,只留下錦兒在里屋陪著自己。
錦兒一聽趙卿寧的話登時(shí)就有些不樂意了,說道:
“那人是準(zhǔn)備留下來不走嗎?一個來路不明的大男人突然沖到小姐您房里來,這也太不合規(guī)矩了吧!”
“什么規(guī)矩不規(guī)矩的,你倒是知道不少,快去收拾,若是耽誤了本小姐就寢,我可絕不饒你!”
趙卿寧擺了擺手,佯裝生氣似的端著架子對錦兒說,主仆二人對視了一眼,忍不住笑成了一團(tuán)。
周云的突然出現(xiàn),像是一塊落入靜水的石頭,突如其來的,將她表面的平靜徹底打破。
“娘娘,您多少用點(diǎn)東西吧,您這樣不吃飯,若是太子殿下知道了,一定會心疼的啊。”
太子?xùn)|宮,成婚數(shù)日,裴奕晟與紀(jì)泠新婚燕爾,如膠似漆,而同日入宮的趙卿芷卻是夜夜空守,成日里向丟了魂一般的靠在
門口發(fā)呆,等著裴奕晟能夠大發(fā)慈悲的想起還有她這么個人來。
跟著趙卿芷一同入宮的蠻兒,看著趙卿芷成日里失魂落魄的模樣心里也是難受,但也不敢多說什么,畢竟是天子腳下,說話做事,總是要小心為上。
趙卿芷聽著蠻兒提起裴奕晟,暗淡的眸子里霎時(shí)閃過一抹生氣,她抬起頭,一臉懇切的問蠻兒:
“你說太子殿下今日會來嗎?”趙卿芷說完,慌忙的撐著門框就要站起來,蠻兒趕緊伸手去扶她,只聽她不斷絮絮叨叨的說著,“不行,我要趕緊梳妝,這般的樣子太子殿下一定不會喜歡的!”
趙卿芷扶了扶頭發(fā),又低頭看著自己身上壓得皺巴巴的裙子,忙不迭的就要往寢室跑,卻被蠻兒一把攔住:
“小姐還是先用膳吧,太子殿下今日陪太子妃娘娘回門,要等到明日才能回來……”
蠻兒不忍心騙她,低頭忍著眼淚說出了事實(shí)。
只見趙卿芷像是被突然剪斷了提線的人偶一般,突然的失去了生氣,腳下一軟,又一下子癱坐到了地上,眼神又重新暗淡了起來。
“呵,呵呵……對,嫁了人,還是要回門的……”
趙卿芷慘笑了一聲,向著門檻又靠了靠,蜷縮成了一團(tuán),久久的不再說話。
“小姐……”看著這樣的趙卿芷,蠻兒再也忍不住眼眶里積蓄的淚水,撲通一聲跪倒在了趙卿芷身邊,小聲的哭了起來,“您這樣可要奴婢該怎么辦啊……”
這里的高宮紅墻琉璃瓦,是無數(shù)宮外的少女憧憬著的夢境,而她們卻不知道,在這個無數(shù)人想要進(jìn)來的地方,又有多少人,拼盡了一生的力氣,都想要從這里逃脫。
“聽說了嗎,聽說了嗎!太子殿下又納新側(cè)妃了!是吏部尚書劉大人家的小姐嘞!”
“真的嗎?劉小姐可真是好福氣啊!能嫁給太子,這可不就是皇妃娘娘了?”
京城里各家大戶的小姐太太們茶余飯后談?wù)撟疃啵四切m中的流行,必然就是宮中的八卦,成親不過三月的功夫,裴奕晟再次立妃,所謂太子與太子妃恩愛非常的傳聞不攻自破,一時(shí)間劉家的嫡出小姐,成了京中貴戶的太太小姐們談?wù)摰慕裹c(diǎn)。
“你們在閑暇的時(shí)候,就是在討論這些東西的嗎?”
在那日身受重傷闖進(jìn)趙卿寧房間的周云在趙卿寧的院子里足足靜養(yǎng)了兩個月,除了最初的幾日之外,他一直住在趙卿寧院子的偏房里,平日里除了必要的送飯送水送藥外,他都像個隱形人一樣,久而久之,趙卿寧對他的存在也并不太在意,只當(dāng)是養(yǎng)的一條可能會咬人的狗,防備好了,就不會再多理睬。
在傷好之后,周云雖說是離開了趙府,但他每日像報(bào)道一樣的突然出現(xiàn)在趙卿寧的院子,讓趙卿寧有些猜不透他的想法。
趙卿寧向那兩個爛嚼舌根的丫鬟離開的方向瞥了一眼,并沒有理會周云的話,只是低頭繼續(xù)在繡架上繡花,一副金菊爭芳圖躍然繡帕之上,好似真的能引來蝴蝶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