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這城隍爺是個結巴?
我正眨著倆大圓眼睛,貼著城皇爺爺的塑像,跟他比誰眼大的時候。
秦風已經一個縱身,跳上祭桌,從城隍像后面,揪出一個被捆了雙手雙腳并且被膠帶封了嘴巴的短發女人出來。
女人身上有傷,臉被揍腫了,整個一豬頭,完全看不出原來的容貌來。
“城隍爺咋是個女人呢?他是易服癖?”我的腦海中,登時鉆出一個滿臉胡子的大漢,穿著花哨的裙子,對著鏡子涂口紅的形象。
這畫面,額……太辣眼睛!
秦風把女人放在地上,讓她倚靠供桌坐著。
他半蹲在她身邊,接開女人嘴上的膠帶,問:“你是誰?怎么會在這里?”
短發女人眼淚汪汪,一頭扎進秦風懷里:“秦警官,見到你太好了,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呀!”
這畫風,突然轉入《包青天》劇場了?
秦風也吃了一驚,身體都僵了。
女人半張臉靠在他胸前,他兩只手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好,只能高舉著兩手,挺著胸,渾身僵硬地半蹲在那里,任由她靠著。
“你到底是誰?怎么認識我?”
女人抬頭看著秦風,一副“你這個負心漢,怎么把我給忘了”的表情:“秦警官,你真得不記得我了嗎?”
呦,還有好戲看?
不要買票的好戲,不能浪費。
我搬了條長凳,好整以暇地端坐在秦風面前,笑嘻嘻地問他:“我說,秦警官,你再好好看看人家的臉。真想不起來了?”
秦風哭喪著一張臉,對著懷里的“豬頭”,看了又看,忽然眼前一亮:“你是程艷?”
女人大喜。
我一拍大手:“秦警官,好記性。說說吧,你倆之前有什么過節?是不是你把人家睡了,又死不認賬呀?現在小媳婦兒可找上門來了,要不要姐幫忙你們籌劃一個盛大的婚禮呀?”
秦風白我一眼:“瞎起什么哄?!快來幫我把她身上的繩子解開。”
我倆七手八腳地給女人解了繩子,雖然獲得了自由,女人還是樹袋熊上身一樣,抱著秦風不撒手。
“還不承認有舊情?”我把繩子丟到一邊。
秦風這才說:“她是劇組的一個女演員,之前辦案的時候,我給她錄過筆錄。”
“僅此而已?”僅是一面之緣的女演員,整張臉腫的跟豬頭一樣,也能認出來?秦風什么眼神?打死我,我也不信。
秦風不理我,只是耐心地詢問程艷,為什么會出現在城隍廟。
程艷說,她也不知道,一覺醒來,自己已經在這里了,而且,手腳都被綁著,嘴也封著,說不出話來。后來,聽到我們說話,才使勁兒拿頭撞城隍像,弄出了聲音。
對于她的話,我是不信。
誰被睡夢中被打成豬頭,都不醒的?
還有,她剛剛說,讓秦風為她做主。說明,她肯定知道是誰在害她。
只是,因為什么特別的原因,她不能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秦風讓小警察把程艷送去醫院驗傷,又逼著我在城隍廟里做了半天法,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約莫一刻鐘后,我倆都熱得一身臭汗,背靠背,苦逼地坐在
城隍像前的長凳上。
相對無言啊!無言!無言……
我還想著要怎樣打破此刻的尷尬呢,秦風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接通電話,神情越來越嚴肅,眉頭漸漸擰成了一根嘎嘣脆的天津大麻花。
掛斷電話后,他就不由分說地把我拉出城隍廟,塞進警車,一路開回龍江飯店。
這畫風,真特么像黑社會強搶民女。
“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問。
秦風自始至終,只說了句:“圣姑像出現了。”
圣姑像?
在我的腦補中,圣姑應該是像觀世音菩薩一般,神圣無比、濁世獨立、光輝而又偉大的人物!
但是,當我在秦風的辦公桌上,看到那尊黑黢黢、皺巴巴的泥巴像的時候,說什么,也不敢相信。
“這就是你說的‘圣姑’?”我指著那尊泥像,一臉驚呆。
秦風的眉頭,自始至終,緊擰在一起。
他一言不發地端坐在辦公桌后,兩只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圣姑像”看。
小警察在一旁垂手而立,仔仔細細地匯報說:“頭兒,如您所料,那個程艷真得有問題。我們在她的衣柜里搜到了這尊塑像,還有一些香燭紙錢,以及一些常規的供奉用品。除了這些,還有這個。”
小警察端來一只普通的蓮花瓷碗,碗里,有大半碗深紅色的即將干涸的血。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兒,從碗里彌漫出來,散發到房間的每個角落。
“這是什么血?雞血還是豬血?程艷到底什么口味呀,弄一碗血在房間里,她不覺得惡心嗎?”我找了支圓珠筆,在血碗里扒拉了幾下,確定血里沒有東西。
我這邊扒拉地正認真,聚精會神,一心一意。
秦風忽然說:“這是人血。”
我:“……”
天殺的秦風!你能為一個孕婦多考慮一丟丟嗎?
胃里一陣翻涌。
小警察繼續匯報:“圣姑像,是一個叫‘天憐教’的邪教組織特用的偶像。信徒必須每日以自己的鮮血供奉圣姑,許下的心愿,方可實現。據我們調查到的資料,天憐教,發源于我國香港旺角地區,具體創建人不詳。2010年左右,曾傳入我國云南省云南省、廣東省部分地區,暗中發展兩年,迷惑信徒三萬多人。后被公安部立案查處,逮捕領頭人二十七名。”
“天憐教鼓動信徒殺害親人、朋友,并且告訴他們,被他們殺害的親人都去了天堂。所以,在天憐教的信徒中,殺害親人的案子屢禁不止……”
我越聽,越覺得這個“天憐教”很可怕。
秦風沉吟,默不作聲。當天夜里,他就提審了程艷。
在秦風的恩威并施,威逼利誘之下,程艷不得不承認,她自己確實是天憐教的信徒。
八年前,她隨劇組去香港拍戲,偶然接觸天憐教。當時,她并沒有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教會有太多關注。
后來,回內地后,教會頭目便會以關心關愛的方式,經常跟她保持聯系。久而久之,她就越來越關注天憐教了。
后來,程艷參加到龍江飯店這個劇組,本來簽的是女三號的合同。但是,入組之后,程艷才發現,楚菡以及一眾嫩模小花,不是投資方空降,就是肉償導演,各出奇招,紛紛上位。
她這個女三
號,直接被擠到了女十八號的地位。
程艷心里憋屈,找導演理論過幾次,導演卻根本不把她當回事,直接吼她:“不爽就別拍!”
后來,程艷腦子一熱,就連夜跑到香港,求了一尊天憐教的圣姑像回來。按照頭目教她的方法,每日以自己的鮮血供奉圣姑像,結果,第三日,楚菡便出了事。
楚菡出事以后,程艷的心情很復雜。一方面,驚嘆于圣姑的威力,為自己終于有機會上位而開心。另一方面,她也有點怕圣姑像。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她太強大了!她在我身邊,我有一種當奴婢的感覺。主人高興,我可以仗勢欺人,但是,我自己又隨時可能被主人殺死,對,就是這種感覺。”
程艷說這話時,眼神里的驚恐慌張和張狂,是毫無掩飾的。
她以為楚菡出事后,一切就能結束。但是,另外三名受害者的莫名失蹤和慘死,就像一記警鐘,把她敲醒了。
她這才明白,圣姑已經不受她的控制了。
她跑去找導演,威脅他說,只有讓自己當主角,劇組才能得安寧。
導演聽她講完圣姑的事情,便很爽快地答應了她的要求。程艷心情大好,帶著助理去酒吧喝酒。
沒想到,剛喝完酒出來,就被一群陌生人給綁架,像個麻袋一樣丟進了城隍廟。
她懷疑是導演找人綁架了她,但是,一時又拿不出證據證明。
秦風從審訊室出來后,臉色就很不好看:“這個案子,越來越復雜了。”
他把手中的文件夾“啪”地一合,跟我說:“身份證。”
我愣了一下,心里嘀咕著要我身份證干嘛?當我反應過來時,早就把身份證遞到秦風手里了。
他把我的身份證連同他的一起,遞給站在一旁的手下:“訂兩張最早一班去香港的機票。”
納尼?!
這家伙要上天啊?!
我立刻撲過去搶我的身份證,但是,為時已晚。
當夜,我就被秦風連拖帶拽地拽上了飛機。
上飛機之前,我給離默天打了個電話,仍舊無法接通。
我本來還想著說,不能按照離默天的要求回家睡覺,還有點對不起他,心里挺過意不去的。但是,這家伙電話一直無法接通,就把我搞氣了。
牙一咬,心一橫,跨著大步就氣呼呼地上了飛機。
都說香港是購物天堂,可是,老娘我下飛機,就直奔旺角有沒有。
跟著秦風走街串巷地摸排了一整天,天剛黑下來,我倆就偷偷潛進了一戶頭目的家里。
我問秦風:“我們這樣是不是格調太低了?怎么不像警察,像做賊?”
秦風不以為然:“時間不等人,破案要效率,就不能太顧忌方式方法。”
我倆偷偷潛在頭目家的衣柜里,入夜,頭目獨自一人,穿著寬袍大袖,類似于道袍一樣的衣服回家來。
他家里很窮,除了幾件簡單的家具,幾乎算是家徒四壁。
據我們了解,在天憐教的誘導下,他在前后幾年的時間里,先后殺死了自己的父母、妻子和一對兒女。
據說,之所以他自己不去死,是因為,他要痛苦地活在人世間,傳道受業,以感化更多的人。
也就是說,他的任務是,唆使更多的人殺害自己的親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