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忽然便到了車外,車外晴空萬里,除了他們的車,四周什麼也沒有。張簫看著車把式,冷冷的道:"該聽的,你也聽夠了,難道還留在這裡等我請你吃飯?"車把式是個連頭髮都白透了的老頭,他的頭髮已經花白,眼睛裡還留著早上的眼屎,腰彎的好像一隻大蝦米一樣。難道他就是張簫說的他派來的人?
老頭的腰還是彎的像只大蝦米一般,但他眼屎後面的眼睛裡卻忽然發出了光,一種只有武林高手纔有的光芒。但這光芒也只不過一閃,他忽然道:"你肯放過我?"張簫點點頭。老頭大聲的咳著,彷彿他真是老了,道:"你爲什麼肯放過我?"張簫淡淡的道:"因爲我高興。"老頭冷笑,道:"好,祝你天天高興。"張簫道:"好。"老頭點著頭道:"好。"可是他的這個字纔出口,他的人忽然便返身衝了過來,這一刻他忽然好像變了一個人,他的人竟然比一個小夥子來的還快。他的人躍起來時,袖子裡忽然打出一蓬銀光,這銀光快如電閃,如銀河倒瀉般的向張簫打來。可是這蓬銀光卻一絲一毫也沒有打到張簫的身上,因爲這蓬銀光剛一發出,張簫的劍也忽然出鞘,劍出鞘,立時便舞出漫天的劍花,劍花如漫天的飛雪亂舞,一朵連著一朵,瞬間便已經將那蓬銀光淹沒。老頭本來露出的獰笑忽然便僵在了臉上,他似乎並沒有做好打不中的準備。
所以張簫的劍在他的獰笑僵住時,便已經刺入了他的咽喉。張簫的劍刺入那老頭的咽喉的時候,車廂裡卻忽然發出秀秀的尖叫。
秀秀的尖叫聲一起,張簫的人便已經撲到了車裡,可是車裡卻已經沒有了秀秀的身影。張簫咬著牙,冷冷的道:"南宮大吃,原來又是你。"他的劍忽然化作一道閃電向車外飛去,車外除了一片陰森迷茫,什麼也沒有。可是張簫的劍還是掠過馬車,向那片草地刺了過去。草地裡忽然有一個人站了起來,他站起來時,張簫的劍也已經刺到。
張簫的劍卻忽然停住。秀秀就擋在南宮大吃的身前,南宮大吃的手扭在了她的脖子上,她因爲痛苦而流著淚。南宮大吃看著張簫怔住的表情,獰笑道:"如果我是你,我就會一劍刺下去。"張簫的臉上忽然流下了冷汗,臉因爲緊張和痛苦而扭曲。南宮大吃怪笑著道:"讓道。"張簫果真讓開了一條路。南宮大吃狂笑:"夠膽你就跟來,看我敢不敢將她生吃下去。"他胖胖的身影忽然消失在草地的盡頭。
張簫咬著嘴脣,嘴脣上已經冒出了血,可是他根本就沒有感覺。他的人忽然向南宮大吃追了上去,他不能讓秀秀落在南宮大吃的手裡,如果秀秀落在南宮大吃那樣的人手裡,他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所以他一定要追上南宮大吃,他要讓南宮大吃死在自己的劍下。
一定要救出秀秀,就算南宮大吃真的將他活活吃下去,就算拿自己的命來換秀秀的命,他也絕對不會猶豫一下。因爲他更不能讓秀秀落在那個在指使秀秀來騙自己的那個人手裡,秀秀如果落在那個人的手裡,比落在南宮大吃的手裡要可怕一百倍。
他雖然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可是他知道,這個人,比自己想像中要可怕得多。
可是他忽然發現南宮大吃的輕功竟然比他想像的要高的多,他用盡了全力,也還是隻能夠看到南宮大吃模糊的身影。
關心則亂,有時候緊張會讓一個人不斷的犯一些十分可笑的錯誤,就連平時閉著眼睛都可以做的事也會做的亂七八糟,一塌糊塗。
張簫的兩腿發硬,連奔跑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的頭上不斷的冒出了冷汗,他忽然感到了莫名的恐懼,他不能失去秀秀,如果可以,他情願用自己的生命來交換。可是他卻此時卻偏偏正在一點一點的失去她,而自己卻無力挽回這一切,他恨不能拔出劍來一劍刺死自己。
可是他不能這樣做,因爲秀秀還在等著自己來救她。
自從拿起手中的劍,他就開始不拿生死當成一回事,因爲他知道,面對對手,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所以他不怕,因爲他不怕死。
當怕死根本就不能解決問題的時候,還要去害怕,那就註定了死。所以許多人之所以能夠成爲英雄,並不是他真的比別人強多少,而是他能夠明白並且敢於做到置之死地而後生。
人也正是在想與不想之間,有的成了萬衆矚目的英雄,有的成了遺臭萬年的敗類。
張簫也一樣,如果他沒有這個膽量,也許就不會有今天的張簫。
可是這一次張簫卻真的感到了害怕,感到了一種讓他絕望的恐懼。他幾乎忍不住要大聲的喊叫,誰來救救她,救救秀秀。
如果有這個人,他寧願付出自己的生命做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