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第二日,送寶寶去陳勝仙處學劍后,蕭如月沿著花徑小路緩步,幾個宮女在不遠處大呼小叫:四少夫人蘇貞秀和林詩佳小姐又吵起來了;孫夫人也去了,怎么不是勸架?反而越吵越兇了;還有晚云夫人,彩云夫人。。。怎么辦?憲少爺回來一定會發火的!
蕭如月瞟一眼,旁邊的珊瑚口鼻觀心,語氣平平地回道:“回姑娘,四少夫人昨日傍晚突襲威遠侯府,在其兄蘇慕陽的院子里發現慕容晴安母子,遂大鬧太尉府,蘇老夫人氣倒在床昏迷不醒。四少爺帶著兩堂密醫與太醫入威遠侯府,與蘇太尉秘密交談。具體內容不知,商談的結果,孫將軍接管津洲城的防衛海軍,郁管事于昨夜子時親自護送襄陽公主母子南潯地宮,言明待擊退羅剎軍,即送回潼關。”
“不錯,給蘇貞秀辦差的是哪邊的人?”
珊瑚小心翼翼地回道,是蘇貞秀自己養的親衛,也是她娘家那邊人。蕭如月長長地哦一聲,頗有長勁么。蕭如月在假山花叢后看了幾眼女人們撒潑指桑罵槐的模樣,笑瞇瞇地擺手,道:“行了,繞道。”
剛到沉壁殿前的青木樹畔,道邊立著一個粉色的玫瑰佳人,蕭如月唇邊肌肉跳了跳,一股子邪火噌噌地不點自燃。珊瑚壓低聲音說出來者身份:何思煙,何復道的親妹妹,李明武這房的二夫人,聽說是憲少爺親自給李明武挑的。
“姑娘已經得罪了孫三夫人,”柳富貴今早已在城南菜市口斬立決,誰說情都沒用,“這位何夫人,還請稍許忍耐。”珊瑚不得不提醒道,何家也是武將世家,難得的中立,不偏蘇太尉,正是李家要爭取的軍方力量之一。
“姐姐,妹妹煙兒這廂有禮了。”何思煙生相恬靜,聲音甜美,神情間帶點少女般的純潔,瞧起來該是個好相處的女子。
但是,她一開口就讓蕭如月渾身氣血逆流,筋脈都要暴脹,蕭如月咬牙切齒要捶心肝,又不得不按耐三分火氣。何思煙感覺到什么,露出幾許害怕的神色來,低低道:“姐姐莫生氣,煙兒是、是代嶺南老郡王夫人送信兒的,多謝姐姐給柴家主持公道。”
柴家?不會是與韓家(韓遷客的韓家,即黃泉相思)齊名的那位關中第一名將柴富陽的后人吧?
蕭如月看了珊瑚一眼,后者微點頭,肯定她的猜測。蕭如月的火燒得更旺,她想一刀宰了李明武!柴家是沒落了,但是,柴富陽這三個字拿到世面上去招兵買馬,一天就能組起三萬人。如果說當今軍旅唯蘇太尉馬首是瞻,那么,其中有一半的軍功是由柴富陽為蘇高打下來的,若柴富陽不死,他就是繼任蘇太尉的不二人選,賀重山,崔天壽,魏越碑這些統統都得靠邊兒站。
這樣人家的獨苗苗給人當街劈死,李明武居然還敢包庇罪犯,真是壽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煩。
待何思煙傳完話離去,珊瑚低聲道:“姑娘也別怨四少爺,這柴家固然好,嶺南郡王府卻與李家勢不兩立的。”因為當年李東海要娶人家閨女,老郡王夫人不同意,李東海就找由頭喀嚓了柴老夫人的兩個兒子,讓柴家幾乎斷子絕孫。所以,李家再討好柴家也不頂事,還不如留著柳富貴這樣的新血將才替換掉那些敵對勢力。
這是李明武的打算,當然也是孫大夜這一派軍馬勸諫李明武所用的理由。
蕭如月冷哼,心里卻想自己這情緒無論如何都得控制好,若真個三五不十大發雷霆,豈不是叫李明憲那混賬痛快。卻見珊瑚躬身,道:“屬下現已知錯,若非姑娘決斷,只怕吾等已大禍臨頭。”
“不用說好聽的,有空不如查查柳富貴怎么就跟柴小郡王扛上的,巧過頭了。”蕭如月用一種懶散的口氣說道。
珊瑚應聲回道:“姑娘說的是,屬下已派人詳查,不論有疑無疑,定要蘇家賠柴家一個侄孫子。”
蕭如月這才微微笑起來,這就是歷練過的暗探的妙處。轉念又不痛快起來,她有多痛恨這重華宮就有多痛恨要鼓吹李明武早登皇位這件事!那簡直就是自己把繩索圈好再讓人套到自己脖子上。
這件事倒無需蕭如月去催了,有人比她更急。這就要說到李明武這個登基人選的來路。
當河陽宗正府查遍族譜,也找不出有資格做重華宮主人位置的正統根苗,準備啟用“留脈于護龍組織守護的隱秘皇家子”時,燕西太后站出來,道破私秘,李明武不是李東海之子,是郁夫人與前朝永仁帝的遺腹子。那位郁夫人原是李東海鐘愛女子,卻為堂兄永仁帝所納,永仁帝染惡疾殯天時,郁夫人恐為當時的燕貴妃所害,逃入鄭親王府,數月后誕下一子,鄭親王將此子送入簡文公府撫養。
這位太后還出示相當重要的證據郁夫人親筆信一封證明所言非虛,整件事當事人鄭親王郁夫人早已亡故,李東海生死不明,那個留脈于地宮守護的皇家子又不爭不搶,因此,李明武便雀中屏選有做皇帝的資格。
燕氏一族雖與慕容氏是盟友,但這權利怎么說還是自己掌大更好不是?探知蘇府有意扶李贄上位,燕西太后是急得連夜直奔李明武的寢宮,循循善誘,徹夜長談。
而李明憲書信一封命衡蘭送林詩佳到刑堂受罰,更是擊潰李明武所有的堅持。說是趕鴨子上架也好,或是形勢所逼也罷,總之,李明武這皇帝板上釘釘改不得了。
天啟五年三月二十六日,李明武在承天殿行過簡單的登基大典,宣布繼承大統。諸將領對外公布新帝人選,李明武改國姓為贏,改年號為永和,世稱永和帝,尊燕西太后為母。后妃東宮儲君的旨意并未即時發布,對外解釋是平亂更要緊。
外頭清剿打戰如火如涂,燕京城里已經圍繞著新的皇朝開始新一輪的爭權奪利。
首派得利的便是當機立斷的燕西太后,她選中李明武這個與永仁帝有千絲萬縷關系的李家人繼承皇位,再次保住燕氏一族的榮華富貴。
待皇宮整修出大片平地擬建新宮時,燕西太后忙不迭著手打造新帝的后宮,一邊手牽孫侄女燕秋水,一邊催著新帝封后納妃。蘇貞秀領著一群小蘿卜頭等著后冠戴到她頭上,徐含霞、孫玉蛾、何思煙也在瞄選自己新宮殿的好地段,晚云等七八個侍妾天天倚門望君歸。
李明武要封蕭如月為后,障礙重重,于是便用一個拖字訣,言明先把朝堂的脈絡理清再管后宮諸事。朝堂三大權臣位置,太尉與御史大夫,李明武沒動,主要在相國遴選上。
原本老相國曲之問是極好的人選,可惜在公孫天都竊國之時被殺害,燕留侯之流的大貴族酒囊飯袋么,一般人還真看不上,最后,白云起、顏友生、王寒之三個年輕卻能干的官員成為劃入待選名單。
三人能力不相上下,文才各有春秋,李明武獨獨選中顏友生。他這么對蕭如月說,白云起也不是不好,只是他在公孫天都的偽朝庭表現太活躍,代無能的燕留侯處理朝務,這對于新皇帝來說真是一根刺梗在喉嚨。
“那打發他到外頭辦差,省得鬧心。”蕭如月不以為然地插了一句,李明武一聽說好,就把白云起打發到大食處理國際戰事糾紛去了,在蕭如月震驚莫名的時候,這位新帝還來一句:省得那班老臣合起伙來鉗制他。
蕭如月默默抹掉兩滴冷汗,仰頭嬌嗲嗲地夸這主意真棒,附加一個香吻。
李明武的大男子心態得到莫大的滿足,把蕭如月抱到雙膝上邊嗅女兒香邊繼續說,王寒之文才亦可,但此人好色,賦辭艷麗,為輔臣沒有關系,為相則易招來清流批評,這對一個新朝庭來說,也是大忌。
顏友生呢,在海關建設與關稅管制上立有大功,為官清貧,民議頗佳,本就要調回朝堂重用,加之蕭如月對顏友生有提攜之恩,待他為相有相國支持,蕭如月的皇后會做得更穩當。
蕭如月自然是萬分感謝李明武為她考量這番心意的,媚眼秋波香濃軟語逗得李明武神魂顛倒。兩人在床榻上滾作一團欲成好事時,殿外傳來宮人急切地叫喚:五皇子上吐下泄,疑中毒。李明武一聽這還了得,立即拎上褲腰帶跑了。
“進來!”
兩個陌生的宮女頭低低地挪進殿內,蕭如月邊系衣裙,邊冷笑,其中一人老老實實地交待:珊瑚尚宮回堂里辦差去了。
蕭如月輕笑,彈彈手指頭,揮退兩人。
隔天早朝,新帝宣布白云起的新任命,被老臣們逮著由頭以“牝雞司鳴與否”命題從清晨訓到日落。晚膳過后,李明武狼狽不堪地到沉壁殿避難,他向蕭如月討教這可如何是好?
蕭如月笑而不答,逼得急了,才說他現在是皇帝,有事要與大臣商量,后宮女子是不能干政的;再說她要照顧寶寶,實在無力他顧。
李明武高興是高興蕭如月這番心意,是非對錯還是分得清的。他摟過蕭如月瘦削的薄肩,低聲道:“委屈蕭簫了,派白云起出使大食這件事根本是我一個人的主張,卻害得蕭簫擔負這么重的罵名。”
蕭如月勾緊他的脖子,湊近了輕輕地呢喃:只要聽到他有自己的決斷力受再大的委屈也是甘愿的,何況她傾聽皇帝說朝堂政事也是事實,怪不得大臣們攻詰。
“是我要說與蕭簫聽,蕭簫怎么把罪責全扛下了。”輕輕嘆一聲蕭簫你才是真正的好,嘴瓣滑過秀鼻來到那嬌若花瓣的誘人紅唇處時,這人忽然想到,“我與蕭簫在這殿說話,朝上老臣如何得知?”略一想,便記起昨日孫玉蛾那殿來過人。他性起暴怒,蕭如月忙拉住他,軟軟地哀求,只當不知這事了,若現在去訓人,豈不是讓她更難做人?
“玉蛾,她是不是說什么難聽的話了?”
蕭如月垂頭不語,李明武臉色越變越黑,蕭如月將他拉到軟榻邊坐下,讓他喝杯水消消氣,用很是寬宏大量的口吻說道:“阿武,你日日來陪寶寶吃飯,你房里那些人不痛快也是正常的嘛。”
“什么話,寶寶四歲半,我抱他的次數數都數得過來,她們那幾個我都帶在身邊養,吃的穿用的哪樣少過他們!”李明武是咆哮如雷,剛喝下去的水都化作了熱煙冒出鼻孔。
蕭如月整個人都坐到李明武身上才把他的火暴脾氣壓下去,又好言好語地相勸,最后再來點小脾氣地嗔怪:要是他去訓斥孫玉蛾就是陷她于不仁不義之地。
李明武早讓她逗得yuhuo焚身,當下滿口答應絕不提此事,重重吻上她的芙蓉面頰,興致高昂地說她發怒的時候眼睛就像兩汪養在酒里的黑珍珠攝魂奪魄的最動人,邊調笑邊往她的眼皮上親吻,蕭如月吃吃地直笑。李明武更是急不可奈,動作利索地拉開蕭如月的衣裙正要好好享用一番,太醫令在外頭喊話,說是四皇子眼睛紅腫不能視物,診治后才知是夜晚想爹爹哭的,徐含霞一貫冷情,皇帝不去她那兒,即便兒子哭瞎眼,她也不會來求皇帝。
這次是太醫令自作主張,李明武一聽神情酸酸楚楚,也顧不得身下女子,披了龍袍匆匆趕去撫慰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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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親們為蝦米不喜歡老四涅?
多有愛啊,尤其在這種時候,老大就沒這么有趣了誒,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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