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章和李明文繃臉,李明武怒氣沖天,吼道:“放屁,本少爺剛去見過爹,你敢假傳命令,小心本少爺揍死你!”他揮舞著拳頭,做勢要打。
李明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哈哈大笑:“李明憲呢,怎么不出來?”
李明憲鬼魅般現(xiàn)身,隔空連劈數(shù)掌,打得李明祖口齒噴血,再也說不出話。眾人驚,就在這錯亂間,李明憲手成爪,無形的內勁已扣住李明祖的脖子。
他動作太快,沒人來得及阻攔。只見李明憲當即立斷,轉息間,將獵物提起甩向自己人方向,李明章立即拿劍壓在李明祖的脖子上。
形勢逆轉,金銅鬼面持令者上前既是阻止又算是求情:“憲少爺,祖少爺是先生欽定的魑堂接班人,以下犯上得受極刑。吾等須上報老堂主定刑。”
“胡說,你胡說!”李明武急得蹬腳跺地,念叨李先生才答應的他,堂主的位置是給大哥的。李明章和李明文手掌不由自主地放到各自兵刃上,眼睛死瞪李明祖。
李明憲輕笑一聲,無所謂地說道:“這種渣碎你還真當寶,”他打個手指,讓李明章把人扔回去。
李明祖一回到鬼面保護者中,就叫嚷著殺了李明憲,這個膽敢掐魑堂未來堂主的謀逆之徒。沒人動,就在李明祖叫囂著要把這幫不聽話的魑堂下屬統(tǒng)統(tǒng)都殺掉養(yǎng)花養(yǎng)蛇時,燕京有人帶來李先生新的意思。
“五叔,”一見來人,李明祖立即告狀,李明憲等人是何等的膽大包天,連他都敢打云云,“爹是不是說,要把他們的手筋腳筋全挑斷?”他笑得極其地怪異。
也就是李明武在宮里叫的那個寧五叔,他很關切李明祖的身體,什么話也沒說,先讓隨從給李明祖吃藥:“祖少爺,老堂主、先生在京里等少爺回命。”
服藥后,李明祖癲狂的情緒微定,他獰笑著帶人揚長而去,留下那一瞥似乎在宣示自己的勝利。在他走后,寧五收起不必要的個人情緒,抱拳向李明憲等人,道:“來遲一步,傳先生意思,請四位少爺即刻上京,先生有事吩咐。”神態(tài)語氣不親近不疏遠。
“有勞寧堂主。”李明憲等人回禮,簡單吩咐幾句,褚良宵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來,開始打掃戰(zhàn)場,黑衫鬼面軍全體離開,退得干干凈凈,連地上的血痕也給消除。
不多會,女眷們也從隱藏地轉移到章華樓五樓。只聽到動靜,曲有容和公孫紅錦擔憂的聲音,還有蘇貞秀低泣的抽氣聲。簡三太太和秦嬤嬤、雪梅等人在一起,不知在說些什么。丫環(huán)仆婦扎堆在另一角。
蘇慕陽打了兩個哈欠,李明憲轉身道謝,蘇慕陽笑笑,讓李明憲找人給他帶來的官兵治傷。李明憲點頭,此間事了,四少年寅夜進京。
馬車里,李明章問起老四去而復還的原因,李明武訕訕:“二哥你知道?”
“就你那脾氣,不讓你去還不鬧翻天。”李明章沒好氣地說道,李明武摸著頭嘿嘿傻笑:“我跟爹說了太白樓的事,爹是相信咱們的,可是我看到寧五叔在宮,他喜歡李明祖,一定會在爹面前誹謗中傷大哥,我怕府里沒防備要吃虧,就去借兵了。”
“那怎么不干脆把人直接要到手上?”李明文給李明武的腦袋一記八卦掌“浪費!”
李明武手捂腦門,嗡聲嗡氣地辨稱道:“還有兩次嘛,三哥要什么阿武給你說去。”
李明文氣得想再打李明武一掌,想想又放下手,想罵什么又只能搖頭:“睡吧,折騰一晚上也不怕你的寶貝受驚。”
李明武趕緊檢查小孩,在她額上輕探,見沒有起熱,心也放下,不多會兒,這少年便睡了。李明憲哥仨在旁邊輕聲說著什么,蕭如月睡得七暈八素,想聽也困頓得睜不開眼。
天微亮的時候,李家四兄弟和他們的父親在淮南宮,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早飯。宮人要把小孩送出去,李明武眼睛瞪著那個支持李明祖的寧五叔,說什么也不肯把小孩從背下解下。李東海揮退眾人,也隨他的意了。
“憲兒,準備準備,”李東海拿手絹擦擦手嘴,吩咐道,“送清圓去南明島完婚。”
李明憲點頭領命,李明章和李明文沉著臉不說話,李明武急不可奈,他是多么地想替他的大哥分擔責任:“爹,地宮圖紙的事都沒有查清楚,怎么就讓大哥離京呢?”
李東海笑笑,回望兒子道:“阿武,你不是希望你大哥下江南嗎?”
李明武剛要反駁解釋,李東海沒給他機會,他又轉向李明章哥倆,讓他們去查天書的下落:“若找不回天書,爹也保不住你們。明白嗎?”
李明章哥倆回說明白,李明武又急了:“爹,地宮地圖失竊的事都沒有查清楚,怎么就把天書的責任全推給咱們李家了?慕容家這么做太無恥了。爹,咱們要想個法子把慕容皇后攆出宮去,憑她也配對咱們李家指手劃腳!”
“阿武,爹自有主張。”李明憲微笑,攔住李明武,讓他不要懷疑李東海對制肘慕容皇后所做的努力。
李東海神色未變,他笑道:“憲兒,回去就把手上的事交給明祖。”說罷,起身回宮殿養(yǎng)傷去了。
待人走后,李明武那愚頑的腦袋才想到李東海這番安排是將他三個兄長調離中央。他急得團團轉,喃喃怎么和昨晚說的不一樣。
李明章讓這個弟弟把昨晚和父親交談的內容復述一遍,聽罷,李明文捶一記桌面,道:“果然,爹是執(zhí)意要選李明祖了。”
“李明祖不是好東西,爹怎么就選他不選大哥?”在李明武心中,除了李明憲,誰也不配繼承李家。
李明章嗤笑,道:“因為李明祖留下來,爹的兒子們才不會死絕。”
李明武不懂這話的意思,李明章也懶得跟他說,只管囑咐他:“在宮里你可別犯傻,你不怕掉腦袋,想想你的寶貝。”
看著懷里靜靜喝粥的小孩,李明武似懂非懂,看著起身要離開的兄長,眼眶都紅起來,只怕三個哥哥一去不復還了。李明章哥倆無奈得直搖頭,李明憲神情少見的柔和,道:“不出五月大哥必回,別去招惹李明祖。”
李明武點頭,和兄長們道別,剛轉身,重華重宵宮的宮人迎上來,命李明武帝前候駕。李明武驚訝一聲,正要隨宮人去換衣,意識到懷里的小孩,這可如何是好?
恰在此時,襄陽公主和她的丫環(huán)從拐角處轉來,慕容晴安眼尖,人未近雅香已襲,少女面若芙蓉,羞羞答答地稱了聲李大人。李明武放下小孩,抱拳行禮:“左中郎將見過襄陽公主。”
“免、免禮,”慕容晴安手足無措地回禮,繼而轉彎抹角地問起李明武在哪宮哪殿任職,又是為何事犯愁?
李明武不答,宮人催促道:“李大人,陛下在御書房等著呢。”李明武瞪那宮人一眼,他倒想把小孩也帶進御書房去,相信皇帝不會責怪于他,但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李大人,晴安愿代為照顧這孩子。”慕容晴安在旁提議,她眼睛睜得大大的,表情十足地誠懇,卻在李明武粗魯?shù)鼐芙^中敗下陣來,公主期期艾艾地建議,“或者,或者讓林小姐進臨山書院,晴安聽說林小姐極愛念學。”
臨山書院,大秦皇族與權貴子弟學習之所,也就是皇家太學館。李明武神色見喜,這提議正是說到他心坎尖上,他問小孩和很多小朋友一起看書識字,是否愿意。
小孩點頭,李明武向慕容晴安點了個頭,抱起小孩準備自己去辦就學手續(xù)。襄陽公主向重宵宮人使了眼色,該宮人打拂手阻止李明武的動作:“李大人,不要讓陛下久等。”
李明武眼神為難,慕容晴安賣好道:“李大人若信得過晴安,晴安愿代勞,必不讓他人辱了林小姐去。”
也沒有別的法子,李明武萬分不放心把小孩交給其他人,但是,此刻最可靠的長兄都不在身邊,連個拿主意的人也沒有,李明武也只好托了在京名聲極佳的襄陽公主。
“囡囡,四少爺中午來接你。”李明武千叮嚀萬囑咐,強調小孩很乖不會亂使性子很容易照顧,“有勞襄陽公主。”
“定不辱命。”慕容晴安喜不自勝,輕輕地牽上小孩的手,以公主的身份保證定還給李明武完整的小孩。李明武一步一回頭,蕭如月滿頭黑線,用空著的小手沖少年揮手,讓他放心去上任。
待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樓臺亭榭間,慕容晴安才收回眼。她溫溫柔柔地對小孩笑了笑,從繡包里拿出糖果給小孩,準備帶小孩去臨山書院。侍女攔道:“這事蟬兒去辦就成了,公主千金之體。。。”
“休得再妄言。”慕容晴安看起來是個很有主意的女子,她輕輕掃了一眼侍女,沒再說話,腳不停帶小孩穿過數(shù)重宮殿。
李家長女在臨山書院外,正等著好友慕容晴安。李清圓打趣道:“還是晴安有法子,阿武那莽牛可寶貝這孩子。若能得她喜歡,阿武必當對晴安另眼相待。”
慕容晴安臉腮粉紅,道:“幸得清圓提點,要不然,晴安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近他半分。”
“晴安就是客氣,”李清圓笑得憨厚,“不過,你確定不喜歡慕陽哥哥么?”
慕容晴安搖頭,李清圓奇怪之極,說不管從哪點看蘇慕陽都勝過李明武無數(shù),不知道慕容晴安喜歡李明武哪一點。慕容晴安輕輕地一抬眼,問道:“那清圓又是為什么喜歡公孫天都?”
李清圓臉色微紅,嬌嗔道:“就知道拿這個取笑人,喏,拿去。”她遞給慕容晴安一塊腰牌,這便是入讀皇家太學館的身份證明,有它才能出入臨山書院。
慕容晴安忙謝過,招呼李清圓一起進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