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淵開口解釋了一番,阿普頓是被強制轉化爲血族,是在被強迫的情況下出賣教會的秘辛後,不管是被俘虜的教會牧師又或者是阿普頓,都表示他們很不懂這是什麼操作,他們一臉茫然的看向玄淵,懷疑他不是血族,而是教會的臥底。
如果不是這樣,怎麼解釋他出言爲阿普頓辯解的事實?總不能說他一時好心,不想看到阿普頓被誤會吧……血族的人,怎麼可能這麼好心。至於玄淵所說的那些什麼“要讓你們知道教會失敗的原因是血族強大而不是教會出現叛徒”的騷話,他們表示聽不懂,也不信。
教會的人不信,但大堂中所有血族的小弟們卻紛紛爲玄淵的話精神一振,均是露出了得意驕矜的表情來,那自豪得意的模樣,彷彿在場所有血族背後都伸出了一根毛茸茸的大尾巴,刷刷刷的左右搖擺著,得瑟之情溢於言表。
萊茵公爵眉宇間的陰鬱和森冷一掃而空,銀髮披肩、五官俊美的他此時微揚眉頭,眼角眉梢都縈繞著帶著傲然的笑意,他微微笑著,用詠歎調附和似的說道:“殿下說得一點兒沒錯,我們血族能打敗你們教會,是因爲親王殿下實力強大,擁有決定血族命運的能力。”
他讚歎似的誇耀道:“你們教會的手段確實非凡,吾等數位公爵都不曾發現他的僞裝,但親王殿下不愧是親王殿下,只一眼就看破這個誰,哦,阿普頓的僞裝,所以才能洞察先機,將阿普頓強制轉化爲血族,讓他爲血族所用,方纔將教會的陰謀一舉摧垮。”
“這都是殿下的榮耀和功勳!殿下果真不愧是強大的四代親王,當真是吾等楷模和不斷追尋的強大存在,我們應該向親王殿下學習,努力蛻變得像親王殿下這麼強大,就算只能學到一分,也是進步和收穫。”
萊茵公爵這一波閉著眼睛亂吹的話迎得了大堂內衆位血族熱情洋溢、發自內心的附和,他們對萊茵公爵的話那叫一個贊同,只覺得萊茵公爵真是說到了他們心坎裡,不愧是第一公爵,就是會說話,就是牛逼,就是厲害。
教會衆牧師、阿普頓:……
不僅是教會的俘虜們很不適應,就連玄淵也很是無語,他按了按額角,很想問一句,他這是讓這羣傢伙拍他的馬屁嗎。他只是說一說事實,讓阿普頓別傻了吧唧的把什麼錯和罪都往自己身上攬,明明沒背叛是被逼的,到後來竟然還真以爲這事是自己的錯,傻不傻啊。
不過玄淵想了想,還是沒出言多說什麼,他覺得這羣血族的腦回路不大正常,他制止了很可能會迎來更多神言論,還是不要理會這羣時間被凝固的大齡“幼兒”了,讓他們自己嗨去吧,真阻止了誰知道他們又唧唧歪歪些什麼。
“凱瑟琳,讓阿普頓認認,這羣被俘虜的教會牧師當中誰的地位最高,能不能說動教會那羣人低頭。”擺了擺手,玄淵淡淡吩咐了一句,雖然他不曾提高聲音,但是卻壓過了在場所有正在嘰嘰喳喳無腦吹的血族們的聲音,讓他們不由自主的安靜了下來,再不敢多說一句話。
玄淵的吩咐讓阿普頓臉上露出了痛苦和憤恨的神色,然而他根本無法反抗,當凱瑟琳以他的直系血緣親長的身份命令他之後,屈服於血族新生兒的本能,他不得不說道:“在場地位最高的是里斯特大人,他是中央教廷三大白衣大主教之一,除了教皇和已經被確立爲下任教皇的穆爾大人以外,他就是教廷地位最高的主教。”
“哦,這可真是一條大魚。”玄淵語氣平靜的淡淡說了一句,只是屈指輕輕在沙發扶手上敲擊了兩下,“可惜教皇第一時間施展了神降術非死不可,而那位狂信徒雷蒙直至戰死也不曾被俘虜,否則這兩個人派上的用場更大。但也沒關係,白衣大主教麼,地位也足夠了。”
被阿普頓道破身份的教會白衣大主教里斯特神情複雜的看了眼雙眼充血,已經沒有了身爲人類的理智,完全被血族新生兒的本能所淹沒的阿普頓,終於相信他是被血族逼迫,而非背叛了主和教會投入血族的懷抱。
雖然這個事實並沒有讓他們的處境變得好過一點,但至少讓他們得到了一點安慰,雖然阿普頓被強制改造成血族後確實做出了對教會不利的事情,但他是被強迫的,而非背叛,總算讓他們覺得沒有那麼不好受,也不再過多的憎恨和謾罵阿普頓。
定一定神,渾身力量被制住,根本不可能引動聖光自爆的里斯特朝玄淵看去,五官普通的面容上表情平靜,十分冷靜沉著的問道:“不知閣下想利用我做什麼?”
他只開口問玄淵的打算,而絕口不說什麼“就算我現在落在血族手中,但我寧願死也不會替血族辦事,不會屈服血族”的話,這不是里斯特怕死,沒有這般寧死不屈的決心,而是他有自知之明。
看阿普頓被強制改變成血族後那副聽話的模樣就知道了,就算他不願意又如何,落到血族手中,就算他有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決心,血族也不會那麼輕易得讓他好過,既然如此,就不要不識好歹的說一些根本沒意義的話。
意味不明的掃了里斯特一眼,玄淵勾了勾脣角,語氣淡淡的開口說道:“我打算與教會簽訂協議。你作爲大主教,雖然不一定能做這個主,但你在我們手中,教會應該還是願意就和談與血族商談協議條款的吧。”
里斯特微微怔住,滿臉不可置信,忍不住脫口而出問道:“爲什麼?”他目光駭然的擡頭看向玄淵,滿是不解和驚訝,“如今教會損兵折將,實力大幅度衰弱,我不認爲血族會這麼好心放過乘勝追擊的機會,你到底打算做什麼?你有什麼陰謀?”
德庫拉公爵哼了聲,這個外貌三十左右的公爵態度十分強硬冷然:“面對實力大幅度縮水的教會,我們血族用得著用什麼陰謀麼?你們以爲我們血族跟你們這羣虛僞的傢伙一樣,整日裡就知道使用陰謀詭計麼。”
玄淵擺了擺手,德庫拉公爵立刻安靜下來不再多言,但神情依舊冷峻漠然,看向里斯特等人的目光十分輕蔑不屑。其實在萊茵、德庫拉等公爵看來,他們就應該乘勝追擊將整個血族覆滅,而不是跟他們簽訂什麼協議,談什麼條件。
環視了里斯特等人一眼,玄淵勾脣微微一笑,半是對里斯特等人解釋緣由,半是把事實真相說給在場的衆多血族們聽:“想要將教會完全覆滅基本不可能,只要你們所信仰的那位神祇不曾隕落,依舊站在教會背後,那麼教會永遠有生存的土壤,血族無法覆滅教會。”
里斯特沉默下來,這正是教會最大的底氣所在,也許在血族的進攻中教皇會死,大主教會死,但教會永遠不會覆滅,因爲他們背後站著一位神祇,這位真實存在的神祇纔是教會的立足之本。
而比起教會,初代、二代、三代血族的失蹤,四代血族的接連沉睡,使得血族反而不如教會這般有生命力,如果不是因爲血族總體實力強大,壽命悠長,血族其實早應該被教會按下去處於下風了,這一點所有血族也是心知肚明。
“就算趁著如今教會被大幅削弱的機會進攻教廷所統治的地盤,將教會逼到絕境,其實也沒有什麼意義。”玄淵語氣淡漠異常,“血族佔據了大量地盤後,食物來源變多,可以提供血液的血僕數量會增長,新生兒的數量也會急劇增長,短時間內確實足以讓血族整體實力提升,然而那又怎麼樣?”
“血族的數量增多了,但是在血族統領下,人類只能以血僕的形式存活,還能活多長時間?當大部分人類都被圈養,那麼人類的總體數量必定會連連下降,畢竟血僕通常壽命短暫,這樣下去,不需要多長時間,就已經沒有足夠的人類提供血源供血族存在下去了。”
雖然很殘酷,但不得不說,血族完全是寄生在人類族羣上的,他們以人類的血液爲食物,一旦人類數量減少,血族也同樣會面臨因爲飢餓而不得不減員的情況。只要血族還想永遠存在下去,就不能將人類趕盡殺絕。
而同樣的,這方世界的根基就是血族與人類並存,就算是教會背後的那位神祇也不會出手將整個血族覆滅——一旦血族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這個世界根基動搖,會直接毀於一旦,到時候不管是人類還是神祇,都逃脫不了隕落的下場。
“所以,最好的局面是雙方勢均力敵,‘友好’共存。”玄淵語氣淡淡的說道,下了最後定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