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雪明煦和白暖兩個人一起被玄淵丟到這片嶙峋山崖之後,在經歷了同死共死大家一起死的經歷後,也許是因爲他們相同悲催的處境,也許是因爲他們摔得粉身碎骨的死法很相似很有共鳴,在很短的時間內,雪明煦和白暖便以飛快的速度熟稔起來,成爲了關係很好的革命戰友。
在這片嶙峋蒼茫,實在察覺不出來多少時間流逝的懸崖峭壁當中,就只有雪明煦和白暖兩個人在這裡,茫茫峭壁間陡峭可怖,他們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浮現於心頭,那就是……全天下遭遇這麼慘的,似乎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了。
這樣相似的遭遇和共鳴感讓兩個同是天涯淪落人的雪明煦和白暖頓時不由對對方產生了十分強烈的革命感情,在這超越了普通交情定義的革命感情之下,雖然他們之前還很陌生,雖然他們身份、來歷、地位都差別很大,但他們卻成爲了同一片藍天下一同奮(受)鬥(苦)的革命夥伴。
正是因爲這份浸透著血淚、洋溢著熱情的感情,所以二人現在相處得頗爲融洽,雪明煦此時就直接興沖沖的低頭對白暖說道:“白暖,你爬得快一點,往上再來一點,我先去那鳥窩看看,要是有鳥蛋,我們一起掏鳥蛋吃。”雪明煦現今所爬的高度是他爬得最遠的一次,所以他才找到了鳥蛋,此時便不由忍不住想要與白暖一起分享鳥窩中可能出現的食物。
嗯,你說爲什麼非要白暖快點爬上來跟他匯合?那是因爲,在他們攀登這片懸崖時,就算是吃東西也不能下到山崖下去休息,就得掛在料峭懸崖上當壁虎吃飯。面對這樣的情況,雪明煦和白暖還能怎麼樣呢?他們要是不願意掛在山崖上吃東西,那、那一鬆手摔下去死掉可是從頭再來,比掛著當壁虎進食更可怕呢。強顏歡笑.jpg
死亡的壓迫是非常巨大的,至少此時的白暖再也不復剛剛被送來時的矜持高貴、優雅從容和溫柔甜美了,在連番壓迫之下,此時的白暖已經從天真嬌憨軟妹子進化成了暴躁堅強女漢子,在雪明煦停在上方懸崖暫時等她時,她就手腳並用刷刷刷的往上爬去,速度之快、動作之靈敏矯健,完全看不出來她第一天被丟到懸崖上的挫樣。
很快兩人就一起聯袂靠近了雪明煦所找到的鳥窩,雪明煦當先一步先爬到鳥窩附近,努力擡起頭看過去終於能看到鳥窩內部的情況時,他不由難得的沉默下來,俊秀端方、溫文秀雅的面容流露出幾分糾結來,一時間沒有了下一步動作,原本努力伸向鳥窩的手也收了回來,重新牢牢的巴在了山崖之上。
雪明煦下方隔了一個身位,艱難無比的攀爬上來的白暖滿頭大汗,嬌柔甜美的面容上此時只剩下疲憊和鬱郁,她眼下一片青黑,臉色蒼白,渾身上下都灰撲撲的,看上去簡直像是在泥潭裡打了好幾個滾,看起來著實狼狽得很,真的一點兒也看不出來當初她渾身上下都精緻尊貴的奢華樣來。
見雪明煦伸向鳥窩的動作到一半突然頓住,白暖柳眉一挑,輕哼一聲問道:“你愣著幹嘛?鳥窩裡有什麼,怎麼不動了?”不是傻了吧?
雪明煦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了一番自己心中的激盪和莫名難言的情緒,方纔開口說道:“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要不你自己上來看吧……這鳥窩裡裝的東西不是食物,是玄淵設置在這裡的一道考驗。”思及他們兩個這段時間以來的悲催遭遇,雪明煦表示他根本不想去看鳥窩裡裝著的那封信!
一隻手抓著山崖上凸起的石頭,另一隻手去拿起信打開來看很虐心的有沒有!有沒有!雪明煦確實發現,自從他每天在這裡爬上爬下以後,身體確實被強化了不少,身體素質得到了不小的提升,但是再怎麼提升,沒有修爲的他在這片嶙峋陡峭的山脈之上,真的很容易一言不合就摔落下去。
對於雪明煦的話,白暖心頭一驚,心中同樣條件反射的升騰起些許不太好的預感來,被折騰到這種地步,她實在是心有餘悸了。表情堅定的抿著淺粉的脣,白暖咬牙繼續往上攀爬,雖然此時她雙手雙腳都因爲長時間的攀爬而痠軟無力,但她還是鼓足餘勇強撐著往上爬了一米多,當與雪明煦高度持平後,然後才朝著讓雪明煦不敢伸手的鳥窩看了過去。
目光投注過去這一看,白暖也忍不住沉默了下來,只見在落滿塵埃、十分破亂,一看就是早已經荒廢的鳥窩當中,噹噹正正擺著一封白底暗紋、紙質華貴的書信,很顯然這封書信不可能是由什麼飛鳥無意間叼過來的,只有可能是被人特意擺在這裡的。
而在這封信的表面上所留有的一行力透紙背的飄逸字跡更加證明了這一點,這封信肯定是有人故意放在這裡。自他們兩個倒黴蛋被困在這處山崖後,能夠出現在這裡的人、能夠做成這樣事情的人當然只有玄淵,而信封上所寫的字跡是“打開信來有驚喜”,所以這果然是考驗?但這個考驗的結果……究竟會如何呢?
雪明煦和白暖此時都不由想起了這段時間以來在玄淵手上艱難求生的經歷,一時間都十分躊躇不定,並不敢去碰那封信,即使上面寫有驚喜兩個字。這驚喜兩個字可是玄淵寫上去的,誰知道對他來說驚喜到底是什麼呀,搞不好在他看來,他們兩個掛在山壁間當壁虎,一次又一次的死了上百次也是驚喜啊!
“拆?還是不拆?”雪明煦努了努嘴,朝著鳥窩裡擺放的那封信使了使眼色,詢問白暖的意見,“我個人覺得,這個所謂的驚喜不太可能是真的讓我們高興的事情。而且……”他忍不住呵呵笑了兩聲,滿臉滄桑的嘆道,“我們騰出一隻手去拿信,可能就摔下去了。”
對雪明煦而言,從小就失去母親庇護、父親也冷漠無視的他想要在嘯月皇朝的皇宮中生活下去,就必須要小心行事,警惕著一切可能發生的危險和悲劇,寧可所求無功,也不希望犯錯導致滿盤皆輸,謹慎和小心是刻印在雪明煦骨子裡的,他天性就是一個保守剋制的人,沒有豁出去冒險的衝動。
“拆!”比起雪明煦的謹慎逃避,反而是從小到大日子一直過得順風順水一些的白暖更有勇氣去拼一把,更加莽一些,她一咬牙恨恨吐出一個字來,直接伸出右手朝著鳥窩裡的信封抓了過去。一隻手騰空抓住信封后,白暖另一隻死死拽緊山壁凸起的右手就有些發軟,有種扛不住要往下掉的感覺,她捏緊手中的手,一咬牙一狠心,直接主動鬆開了另一隻手抓著山壁的手。
“白暖!”看到白暖爲了抓住信主動鬆手摔了下去,雪明煦頓時語氣驚惶擔憂的大喊了一聲,哪怕他知道有玄淵在,就算白暖還是如之前那樣死掉了也會被複活,但心頭還是忍不住涌起一陣心悸和深切的擔憂來,若非雪明煦一向謹慎,此時心神俱震之下他差點就隨著白暖一起摔下去了。
雙手死死抓住信封,整個人仰躺著朝下方墜落下去的白暖在身周猛烈吹拂而過的疾風中仰頭努力朝雪明煦露出一個微笑來,即使她眼睛被風吹得睜都睜不開:“你別擔心,我沒事!”她雙手捏著信握於胸前,口中說出的話因下墜而捲過得猛烈狂風而被吹得斷斷續續,“大不了就是死一次,我們都經歷那麼多次了,不差這一回。”
雖然白暖是這樣說,但是雪明煦卻知道事實根本就不是這樣,什麼死的次數多了不差這一回,每一次摔得粉身碎骨而死,對他們而言都是十分慘痛的經歷,絕對不會因爲死亡次數增多而有所改變,所以白暖這些話說著,其實也就是安慰他、讓他不要太擔心了而已。
雪明煦扣緊在山壁之上的雙手死死用力,骨節分明的手指深深插進堅硬的巖石當中,手指在石頭上磨蹭劃過,皮膚被劃破,鮮血滲出來,於蒼白的巖石上染上一片暗紅的血色。他咬牙看著山崖之下深不見底的深谷,幾乎有種忍不住跟著白暖一起往下跳下去的衝動。
此時在半空中正在急速往下墜落的白暖的情緒卻是篤定而坦然的,雖然她還是懼怕死亡那一刻的恐懼,但既然這是她做出的決定,就沒有徘徊猶豫。白暖爲什麼心懷篤定呢,因爲她其實是主動選擇了往下墜落,而只有主動往下摔下來,她纔有足夠的時間打開信封,看看玄淵到底是玩的什麼把戲。
再經歷一次死亡的折磨看清楚玄淵設置的考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