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陸驍”的名字,顏清沅突然睜開眼,看了看她,手里也緊了緊。
寧昭昭傻笑:“你們男人喝醉酒還真好玩……”
于是顏清沅又想到了今天白天宋顧謹喝醉的事情……
碧芹當時一個勁兒的強調(diào),雖然宋顧謹占了寧昭昭的便宜,可是他也被寧昭昭打的很慘很慘很慘!重點描述那個慘!
想到這里,顏清沅又用力抱了她一下,心想他也占她便宜了,她沒生氣也沒打人。
于是他又被安撫了。
“有點冷。”他道。
寧昭昭也讓他靠著,聞言摸了摸他的手,只覺得燙的嚇人。
這皮膚燙,空氣冷,不會病了吧?
寧昭昭想了想,覺得他都喝成這樣了還沒忘記自己奶爹的職責,現(xiàn)在估計酒氣上了頭,她也不能就這么把他趕出去啊。
于是寧昭昭就拉了拉被子,一邊道:“男女大防我就不管了,反正咱倆都這么熟了。可我聽說有人會酒后亂性……你要是敢,管你腦子清不清醒,我都會揍你的。”
“……”
顏清沅在心里嘆了一聲。
他又更加后悔今天沒看住她了,果然這個性子不讓人占便宜都不可能。
不管了,他要在她屋里先賴上一晚上,才算回本!
于是他順勢躺進了被窩里,哼哼唧唧了兩句頭疼,又開始拉著她的手問她今天的事兒。
寧昭昭還有點興奮,坐在床邊嘰嘰喳喳了半天,把今天的事情經(jīng)過說了一遍。重點說了她是怎么撕了假陸驍?shù)拿嫫ぁ?
她覺得她這事兒辦得漂亮,顏清沅心里卻在默默地計算得給她收拾多少爛攤子……
只不過他現(xiàn)在“醉”著,也不方便多說,只好閉上眼睛裝睡。
寧昭昭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叫了兩聲:“阿沅?”
她輕輕笑道:“睡著了呢。”
又給他拉了拉被子。
彼時她是真心待他的,完全沒有防備,也心無芥蒂。
顏清沅知道,他更知道,若是他捅破那層窗戶紙,她就再也不會這樣對他了。寧昭昭一旦披上鎧甲,防備心就會極重。
他們將只剩下男女之間的那點角逐,征服和被征服。
顏清沅明白,那一天總會到來的。可是做事一向直接了當?shù)念伹邈溥@次卻有些猶豫和退縮,舍不得放棄此時的寧靜和溫柔。
本來今天晚上他打的就是來宣告主權(quán)的主意……不管寧昭昭接不接受,她以后都是會屬于他的。
一則是因為妒火熊熊,再則是因為他不認為還有拖下去的必要。
可是寧昭昭嬌憨的模樣,讓他的心又軟了軟,心頭的火氣也消失無蹤。
罷了,再縱她一陣子吧。這次,也只能怪他自己沒看緊。
只是這個被窩太香太軟,讓他再賴一會兒……
半夜,睡在榻上的寧昭昭突然覺得唇上有點癢。
她睜開眼,迷迷糊糊的,發(fā)現(xiàn)顏清沅點了燭火在她榻前,披散著頭發(fā)。
因他此時是站著的,她沒多想,嘟囔道:“你醒啦?”
“到床上去睡吧,別著涼了。我先回去了。”顏清沅道。
寧昭昭舔了舔唇,爬起來,道:“哦,好。”
說完,也不去看顏清沅的反應,卷著外袍披上,就爬回了自己床上去睡下了。
顏清沅輕輕笑了一聲,給她熄了燭火。
隔天早上寧昭昭又摸黑起了身,梳妝打扮之后想去慈安堂給李氏念(添)經(jīng)(堵),結(jié)果在樓下遇到了一晚上沒睡在院子里發(fā)呆的顏清沅。
早上霧氣蒙蒙,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頭發(fā)和綿密的睫毛都有一層薄薄的水霧。
寧昭昭渾然不覺,反而歡喜道:“咦,你也起來了?這么早?”
“……哪兒去?”顏清沅不答反問。
寧昭昭道:“念經(jīng)去啊,免得讓他們抓住我的錯處。”
她的大眼睛撲閃撲閃,一看就藏著壞呢。
顏清沅無奈了:“去吧,陸驍?shù)氖虑椋襾戆才拧!?
“嗯。”
看她興沖沖跑出門的樣子,顏清沅覺得啼笑皆非。最早的時候,要她去慈安堂,就跟要她的命似的。
那段時間顏清沅天天要聽她嘮叨,什么起那么早啊,什么天這么冷啊,什么老太婆這么煩啊……
現(xiàn)在倒好了,也沒人喊她了,她自己巴巴每天起個大早,早飯也不吃了,準點過去念經(jīng)!
也不知道慈安堂那老太太心里會怎么想!
事實上,當寧昭昭再一次出現(xiàn)在慈安堂,不但要念經(jīng),還厚著臉皮要給太夫人請安的時候,陸嬤嬤臉都青了!
太夫人李氏聽說昨天寧相的計劃失敗了,本來就受了刺激,又聽說她下午跑過來要念經(jīng),就覺得她是來示威的!
氣得一晚上沒睡好,還沒想好對策呢,沒想到她竟然一大早又來了!
寧昭昭還賴在門口不肯走,嘟囔著:“血濃于水啊,我祖母生病,我怎么能不進去看一眼?我都好久沒看到我祖母了,昨天連經(jīng)都不讓我念……”
“祖母是沒把我當成親孫女吧……那我外祖父來了,問起我家祖母的病情,我都說不出來……”
李太夫人聽了在里面氣得摔煙桿,大聲道:“你讓她進來!難不成我老婆子還能叫她給氣死了!”
陸嬤嬤深知李氏最近連續(xù)遭受了幾次打擊,只怕她會扛不住,便用身子擋住門,苦澀地道:“大小姐,您就先回去吧!您一片孝心,太夫人都知道。只是如今,如今太夫人實在是身體不適……”
“身體不適,我才要念經(jīng),才要請安啊。這些不都是之前你們自己說的嗎?還請了個什么靜慈師太來看……那可是靜慈師太說的,總不能是假的吧。”
陸嬤嬤只是擋住門,道:“您沒聽太夫人正生氣呢么……”
“又不是我惹她生氣的!”寧昭昭理直氣壯地道。
“……”不是你是誰!
寧昭昭隔著門大聲道:“祖母!您不見我就算啦,可是孫女一片孝心您都看見了!您再好不了就不關(guān)我的事了!”
“!!!”
寧昭昭放完話,轉(zhuǎn)身就走了,一邊還嘀咕道:“還說什么靜慈師太多厲害呢,也不過如此啊……”
說完就火燒屁股似的跑了。
屋里,李氏氣得咳了半天。可是她越氣又越是要抽大煙的,弄的整個屋子烏煙瘴氣。
咳到后來,就咳出來一口血痰。
陸嬤嬤一看,頓時嚇得眼淚都出來了,哽咽道:“太夫人何必去置那個氣啊!兒孫自有兒孫福,您該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啊!”
李氏咳了半晌,嘶啞地道:“這小孽障也不知道是何時變成了這樣……現(xiàn)在想來,她娘也是個好的。她娘走了以后,她才讓胡氏教成了這樣!”
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理由了。而且她也是慣會從別人身上找理由的。
陸嬤嬤只怕她和胡氏又要對上,連忙低聲道:“您快別這么想,大小姐不學好,以后自有她自己的命數(shù)。如今相爺回來了,您也就別再多心多想,只等那封侯的事兒辦下來了,以后就只管享福了。”
李氏想了想,也是,她兒子回來了。
她半閉著眼睛道:“強兒怎么樣了?”
陸嬤嬤低聲道:“昨日聽得下人來報,說是精神了些,能吃能喝了。過陣子,大約就能下地了。”
聞言,李氏眸中有些悲涼,道:“能吃能喝,能下地了又有什么用……我對不起我那老哥哥,讓李家絕了后……”
陸嬤嬤也擦了擦眼睛,哽咽道:“這也是為了相府……”
“便只有你懂得我是為了相府!如今看著那些小輩,胡氏也好,還有昭昭那小賤人也罷,一個個都是只想著為自己謀好處。結(jié)果倒把我老婆子氣成這樣!這等不孝,也不怕天打雷劈!”
說著,她又激動起來,開始咳個不停。陸嬤嬤又是一頓安撫。
待天亮了,寧相的人終于到了漪芳居。
“相爺請大小姐過去。”
寧昭昭正在慢吞吞地吃零食,聞言便看了來報信的人一眼,睜著眼說瞎話道:“哦,我忙完就過去。”
對方:“……相爺?shù)囊馑迹钦埬R上過去。”
“可我忙著呢,這些東西不吃完,我怎么好站起身?何況自家父女,需要講究這些虛禮嗎?難不成我還得把自己嘴里的東西吐出來趕過去……”
她吃著小酥餅,一口一個一口一個,說不出來多悠閑。
顏清沅遠遠地看了她一眼,見那小廝繃著臉站在她面前,嘆了一聲,丟下書站了起來道:“你先出去吧,杵在這兒盯著人家干什么,回去回你家相爺話,郡主忙完了就過來了。”
對方杵著不動,依然陰沉著臉盯著寧昭昭,似乎想用眼神殺死她。
是個人都該吃不下了。
顏清沅轉(zhuǎn)身道:“來人,把他給我丟出去。”
“請大小姐自重,相爺派小的來請,小的代表的就是相爺!相爺讓小的在這兒等著大小姐一起過去,小的就必須得等到大小姐一起過去!”
哎喲還挺強硬的!
寧昭昭手里拿著小酥餅,看著他,道:“你這意思,我要讓人把你丟出去,就是把我爹丟出去了,我要是把你給打了,就是把我爹給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