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部,這里是‘保羅·瓊斯’號導彈巡邏艇,請求驗證并進入浮港。”艦橋內控制臺紅芒閃爍,意味著通訊已然加密。啊斯特麗德透過舷窗,目力所及之處,只有一望無際的鐵色海洋與那座看上去廢棄的戰前勘測鉆取平臺。
幾分鐘后,通信官拿著一份文件走進了艦橋,將具體的進入位置、識別方法交予了艦長。海軍的花樣真多。阿斯特麗德掃著破譯后的信箋。巡邏艇以最低時速環繞著鉆井平臺,停在了傾頹吊機前,廢氣燃燒塔不知熄滅了多少年,這片海洋從前是人類無窮的資源寶庫,如今卻再也不是人類的田園樂土,大自然鋪就的高速公路成了一朝一夕回到白堊紀兇獸的突變生物棲息所。八千萬前是恐龍的時代,一朝一夕?大概是眨眼之間吧。
無形的電波覆蓋過了巡邏艇,阿斯特麗德泛起微微的眩暈感,她很熟悉這種感覺,機甲步行穿過帝國布設的電磁封鎖網時便會遭到一定程度的儀器紊波,她沒有興趣也沒有必要知曉電子迷彩波的運行機制,她只用了解這是必要的安全設施,使得敵方偵察行為一無所獲。
戰爭仍在繼續,況且,也不會有人坐上談判桌,添置天平砝碼。
隨著電波鋪散,滄桑濯洗的鉆井平臺搖身一變,新娘揭下了面紗,巨大的機械齒輪滾動咬合之際傾瀉/出粗如合抱杉樹的水柱,凝峙的重型防核爆壁壘仍舊在核戰爭來臨的那一刻受到了創傷,晶亮的壁膜便是鐵證。液壓操縱桿驅使著鋼鐵堡壘的門墻潛入海中。“瓊斯號,你艦獲準進入四號浮船塢。”通訊官跑前跑后,艦長吁了一口氣,顯然輕松了不少,艦長看著仰頭也不可盡覽全貌的半月灣基地,感慨道:“回家,真好。”
“是的。”阿斯特麗德也如此說道,但她莫名憶起了少女時的一次度假。外祖母堅持帶寶貝琳達去斯瓦爾巴群島欣賞極光,順便講述講述悠久的北歐歷史,然而外祖父則是位熱衷遺跡的考古學家,難得外孫女跨越重洋來到身邊,外祖父詢問小阿斯特麗德喜歡自然極光或是想去參觀特隆赫姆的潛艇基地。老教授任由外孫女摘下了他的單片眼鏡,輕聲說道:“向你的外祖母保密,我有特別通行證,就咱們兩個,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去德國人的U艇里轉轉。”
所以這就是個很嚴肅的哲學問題,我為什么是陸軍少校呢?阿斯特麗德習慣性地攏起鬢發,她并不想念遙遠的另一個家,甚至有些慶幸外祖父外祖母正好在戰爭開始前幾月雙雙失蹤于北極圈,生于冰雪,死于冰雪,你們應該是圓滿的。巡邏艇開進了浮船塢,堡壘門墻闔上,落下的水簾將巡邏艇淋了個透濕。
就像放在籃子的一顆雞蛋,浮船塢圍板升起,船塢漸漸向海底潛去,隔著一層厚重鋼板,阿斯特麗德看不見卻想象得到萬鈞海水懸于頭頂的場面。巡邏艇被裝在了一只小鐵盒子里,軌道轟隆聲震耳欲聾。身處黑暗,但巡邏艇仍舊按照日間航行狀態,廓燈未開。很快,禮物盒解封了,光明乍現,喧嘩熙攘的人群驟然呈于眼前,創世紀里的諾亞方舟實實在在地展開,巡邏艇邊即是一艘萬噸級的載機巡洋艦,浮港人員宛如蟻巢工蟻,火花瀑布奔騰進抽干了海水的干塢中。,叉車吊機林立,衛兵們持著步槍邁著正步走過寬闊的泊地,他們在基地鐵路前停了下來,靜待窄軌鐵路的列車經過。戰前標準的海軍基地,一個岸上,一個水下,天壤之別。
“歡迎回家,約瑟芬小姐。”阿斯特麗德愉悅的心情瞬間降了個檔次,老師是故意的么?她忿忿地想道。迎接阿斯特麗德的不是別人,正是波莉·帕特洛,威廉姆斯中將的首席女秘書。她不累嗎?阿斯特麗德腹誹道,告別了艦長,船員們需要完成嚴格的消輻程序才能回到二級戰備狀態,若是體檢不合格,極有可能掉入三級預備狀態,在重新編入作戰序列之前,三級人員都得忍受次等配給與權限。
“我不是小姐,我是你的長官,中尉。”阿斯特麗德掏出大檐帽戴上,爪握利劍與橄欖葉的雙頭鷹帽徽。她的作戰裝備全部封裝完畢,送入機甲部門維修,要是她愿意,可以自個兒添加附掛、涂裝。她瞥了一眼小奶牛緊繃著的外衣,這賤貨是不是有暴露癖?她想到。
“我很抱歉,長官,中將經常向我提及您,他總是稱呼您為最優秀的淑女,如有冒犯,我萬分抱歉。”帕特洛哪里有抱歉的意思,臂彎擱著一摞文件夾,頭昂起的弧度簡直與阿斯特麗德一致。她在宣示主權?真難為情,我早在六十九年前就認識尚是少將的喬治·威廉姆斯,你有什么資格跟老子擺譜?我真應該當場把這頭蠢奶牛剝個精光!讓人好好瞧瞧這是個什么貨色!
“無妨。”阿斯特麗德微笑著豎起手。此事容后再議,我可以叫個人夜襲嘛。小奶牛渾然未覺阿斯特麗德碧色眼瞳的暴風雨式平靜,她款款地朝升降梯走去,一路上儀態萬方地點頭致意。“您是想休息一會兒還是直接面見將軍?”小奶牛滿面春風地扭頭說道。
“我要立刻向將軍匯報情況。”數百根墻柱支撐著穹頂,又是數百個大大小小的升降梯。電梯門闔上,帕特洛輸入了密碼,點擊著到達樓層,她露出了內行人高深莫測的笑容,回答道:“那我建議您洗漱一番穿戴整齊,泰蘭上將素來討厭衣冠不整者,我會聯絡人給您準備軍禮服……”
行吧,針孔攝像頭?算了,不在乎。升降梯落進隧道中,透明艙門是深峻的工業料層。阿斯特麗德一只手搭上了帕特洛的肩膀,貼進小奶牛的耳邊輕聲說道:“你是在和我擺譜?”不待她回答,阿斯特麗德的手就抓進帕特洛的軍裝套裙里,隔著一層布料捏拗著小奶牛第二傲人的地方。“你一定特別喜歡這樣,說,你多久這樣疼痛一次,一天?一周?一月?噓……”帕特洛秀美的臉龐頓時扭曲一團,阿斯特麗德突然發現了一個錯誤,她一拳揍在帕特洛的小腹上,松開了沾了一股子靡靡氣息的手指,湊到鼻子前聞了聞,憐憫地看著無聲地蜷曲在地的小奶牛,說道:“沒事,你叫吧,反正也不會有人看見聽見,而且真有人看見這一幕,他們也會很高興。”
“將軍……”帕特洛嘶啞著開口道。“你怎么就那么喜歡說話呢?”阿斯特麗德踩在女秘書的腦袋,棕褐色發絲鋪灑,她彎下腰,肆意揉捏著小奶牛的高聳胸部,我一只手壓根不夠用啊。她想到。
“將軍們坐在輪椅上,你可以夜間在他們的枕頭邊抱怨抱怨我的行為,但是我勸你最好不要這么說,因為,我不僅是個少校,還是勝利女神,而你,屁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