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樣的小岳子,已儼然有成人之風了,越來越脫離稚子情懷的他,好象已經可以和她一起分擔風雨了。不再是那個跟著她屁股后面跑的小屁孩了。
原來,有時候孩子長成大人,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把這份失落藏好,鐘靈和鐘岳還有阿母一起,先到上房,給鐘老爺子和鐘奶奶拜了年,然后再回家吃早飯。
大年初一的早飯比較清淡,因為昨晚上的大魚大肉,再說,農村也沒有人習慣大早上吃大葷腥的。所以,這一早上就是清粥就長命菜,還有一碟清淡的咸蘿卜。
經過昨晚的重油晚餐,大家吃起這清爽的早餐來感覺特別可口。
剛把碗筷收拾好,就聽到門口炸響了幾串鞭炮,原來是幾戶鐘氏腌菜坊的雇工上門道賀新年。當地的風俗,到別人家拜年,最大的禮貌就是到門前先扔串鞭炮,表示對主人的各種祝福。
而一個人在當地的人緣怎么樣,就要看他門前的鞭炮屑有多厚了。別看大家平時都很儉省,但過年花起錢來,該花的也不含糊,要到各家去拜年的人,身上往往還提著個兜,兜里裝的都是鞭炮。
“頭家,新年好,恭喜新年發大財啊!”
“頭家,新年好,來年風調雨順啊!”
大家嘴里都互相說著吉利的話,頭家是當地稱呼雇主的意思,這和往年稀稀拉拉沒有人上門拜年的景象,可是大相徑庭,一時間鐘自強竟然有些激功,忙不迭地回應著。
“大家新年好,新年好,統統發大財哈!”
丁先風趕緊捧了擺了生仁糖、金桔、糖疙瘩的糖盒招呼給大家,大家也循例拈了金桔的便道:
“來年大吉!”
拈了糖的便道:
“給你甜一下!”
各種吉利話如源源活水般流淌而出……
而門外來客的鞭炮聲也不斷炸響,小小的灶間一時間半得熱鬧無比。鐘靈和鐘岳相視一笑,他們自然是遁了,也得去村里給其它人拜年了。
鐘靈并不知道要放鞭炮的習俗,也可能是前主性情淡漠膽小,對這些沒有深刻的印象。鐘靈之前并沒有準備大量的鞭炮,倒是鐘岳比較機靈,自己偷偷買了一袋放著。現在他就從房里提著裝鞭炮的兜出來了,得意地對鐘靈道:
“姐姐,你要是怕放炮的話,我放的時候你躲遠點啊!再說,炮藥可能會把你的衣服炸壞了。”
“好吧,聽你的。”
鐘靈對放鞭炮還真地有點怕,所以每到一戶,就遠遠跟在鐘岳后面。先到劉里正家拜年后,又陸續往各家走去,每到一戶,都收獲了一堆糖餅。雖然鐘靈不是小孩子了,但仍然被各家硬是塞了一堆新年餅果。
村子不大,一個上午就把家家戶戶都走遍了,但這還沒完,鐘自強和丁先風由于上午忙著接待拜年的客人,所以他們夫婦下午還得抽空去村里走一遭。
現在日子好過了,村里人也把他們的好光景看在眼里.如果不逐家逐戶去拜年,就怕大家會說他們尾大不掉,一有了好日子就看不起人了。
這輿論的口水,別看一星半點掀不起風浪,但如果大家都這么說,就有可能變成汪洋大海吞沒人。
大年初一就這么熱熱鬧鬧地過了,不管是仕農工商,這春節期間大家都放下手頭的活計,安心樂享天倫了。
晚上,在阿公的提議下,一家人就圍爐吃火鍋。湯底是自產的白番鴨,清甜可口,然后什么冬粉、米粉、芋頭片、瘦肉片、豬肝什么的都往里涮,大家吃得熱鬧,就連趙樂也第一次感覺到了一家人在一起的溫暖,嘴巴里還說,明年也要找個老婆,熱鬧過年。
“北方人聽說過年是吃餃子呢!”
鄭金虹邊撈了個鴨腿,邊閑扯著。
“是啊,什么白菜豬肉餡的、牛肉餡的,味道可好了!”趙樂覺得蘿卜蠻去玩的,不時撈著燉爛的蘿卜吃,“我有一年就是在北方過年的。不過北方可冷了,這么說吧,如果你早上出門說句話,要晚上才能聽到。”
“啊?為什么?樂伯伯?”鐘岳故做好奇狀。
“因為早上太冷,你一說話就被凍住了,北方人就得揀回去,放在話里烤化了才能聽到。哪能一整天都生火呀?北方人都是晚上生火燒坑睡覺,所以你說句話都得晚上才能聽到。”
趙樂得意洋洋地道,掩不住一臉地促狹。
“撲!”
鐘靈終于忍不住笑出來了,這個趙樂伯,雖然第一次見面的印象不好,但沒想到他還是個蠻冷幽默的人,換成她的前世,會有好多女孩子喜歡的。這種痞痞的、又有點幽默感的男人。
如果不是大家都打扮成古代的模樣,鐘靈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聽《格列佛游記》了。
大年初二,被俗稱為“女婿日”,這一天出嫁的女兒要回娘家拜年,往年丁先風在鐘自強身體好時,大年初二倒真地有回家拜年。只是后來,鐘自強身體變差了,經不得長途顛簸,就沒有回去了。
而今年不同,娘家的阿爸阿母要來這過年,當然,不會選在初二,因為初二是丈人請女婿的日子,不適宜。因此,挑在了初三過來。本文由";鄉";";村";";小";";說";";網";的網友上傳,";鄉";";村";";小";";說";";網";免費提供閱讀";";
不過,初二時大姑鐘瓊花和二姑鐘玉花都回了娘家,見姑爺帶著兩個女兒回來,而且氣色都不錯,鐘奶奶也樂開了花。
而大年初二,王財主一家正式全部搬離,差一個管家送來了全部的鑰匙,并叫這個管家負責和他們進行房屋的接收事宜。
管家叫忠伯,人如其名,看著挺憨厚的,他站在灶間,恭恭敬敬地,絲毫沒有因為這里房子的簡陋而流露出怠慢的情緒:
“鐘老爺,我們家主人按照約定,把家俱悉數留下了,還囑咐我要打掃干凈,現在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空,有空的話就煩請和我一起去接收房子吧!”
鐘自強還是第一次被人稱為老爺,開始頗有點不自在,但慢慢地就被忠伯一口一個“老爺”地叫順口了。
“好吧,阿靈,咱們一起去新宅看看。”
說話間,鐘老爺子也到位了,兒子搬新宅是大事,鐘自強在房子買成后,已經私下告知鐘老爺子了,兒子有出息,鐘老爺子自然是極為驕傲的,所以這第一天到新宅去,肯定少不了他了。
不過,具有30多歲人事經驗的鐘靈想得比較周全,她趕緊去通知了鐘家其它剩余人口,讓大家一起去參觀一下新宅雖然以后就不那么親密地住在一起了,但到底是親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還是要考慮到對方的感受,尊重一下自己的親人,讓他們分享一下搬新家的快樂。
當然,人家心里高不高興,那就不是鐘靈考慮的問題了,她只顧照顧好對方的面子就行了。
不然,以后萬一村里的人說閑話咋辦?
看看,鐘家老大買大宅子,連自家兄弟都沒有請上門…這樣的閑話,對一向標榜家和萬事興的鐘家來說,可是極大的恥辱。
果然,鐘靈考慮周到,鐘家全家上下,大家都無話可說,鐘家人先后到的人,參觀了鐘自強的新宅后,當然紛紛表示了恭喜。
“哎呀,大嫂,以后你們就是老爺夫人了,你看,這個管家一口一個老爺的,真是羨慕死人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我們能住進這樣的大宅子里!”
鄭金虹艷羨著,說到最后一句,還白了鐘文強一眼。
最近手氣不怎么好的鐘文強.當然不敢回嘴,想打想罵也是不行的,老婆肚子里還懷著一個呢!現在是安胎養氣的時候,可不敢招惹好她。
“嗯,好,我兒這宅子又大又氣派,這附近,恐怕就是這個宅子最氣派了!”
鐘老爺子高興地在宅子前后進走了個來回,撫摸著王財主留下來的那些有些年頭、但保養得很好的木制家俱,滿心歡喜。
“老爺,這都是上等的黃花梨木做的,年頭越久,家俱就越亮,并不是年代久了,就不值錢了。”
忠伯謙遜而又驕傲地介紹著。
如果不是鄭公子介紹來的,主人才不會這么容易就把這些家俱都無償地留給鐘氏使用,當然,和鄭公子欠下的人情相比,這些家俱要算的費用都不值一提了。
誰不知道鄭公子在人情往來的場面上排場很大,現在欠了王老爺的一個人情,日后若有需要,必會加倍還會。
鐘靈哪知道這些道道,雖然也奇怪為什么王財主這么慷概,不過她想古代的人恐怕會比現代的要憨厚一些吧!
“鐘老爺,這是我的賣身契,已經做了變更,今后我的主人就是你們了!”
不防大家參觀著新宅高興時,忠伯忽然拿出一張黃色的契紙,遞給鐘自強。
“啊?怎么回事?我們沒有買下你啊?”
鐘自強接過契機一看,上面倒是清楚寫著,忠伯原來的主人是誰,現在已經變更為鐘自強云云,后面還加蓋了官府的大紅公章,說明這契紙已經得到官府的認可。
“咦,忠伯,我們沒有和王老爺談買下你的事啊?”
鐘靈也奇怪地問道,她還生怕自己記憶出錯,仔細想了一番,的確沒有買下忠伯做管家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