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這個結論,謝思琳心中一陣激動。
她決定靜候時機,在謝家長輩面前捅破這件丑事。
心里盤算著,困意也早已不知所蹤,她哼著歌,高高興興地回家去。
……
第二天韓亞寧和程佳明離開后,惠恬恬接到何芝琪的電話要她到學校排練。
她到達戲劇社的時候黎蕭也剛到。
雖然同在外院,惠恬恬卻是第一次見他。
錐子臉,瘦高個,一雙桃眼電力十足,確實是時下流行的美男。
此時他身邊還粘著個聲音嗲嗲的小女生,嬌里嬌氣地央求他晚上一起聽音樂會:“蕭蕭哥,一起去吧,是世界鋼琴王子國內首演,我托了好多人才買到的票,機會難得。”
黎蕭一把甩開她粘在自己身上的手,滿臉嫌棄:“嘖,連肖邦都不知道何許人也,還要聽音樂會?是奔著人家鋼琴王子的臉去的吧。”
“你吃醋了?”小女生高興起來,又不依不撓地抱住他的手臂,“蕭蕭哥,你放心,這世上我最最最喜歡你了!”
這“最最最”三個字說的是千回百轉婉轉柔情,聽得惠恬恬一身雞皮疙瘩冒了出來。
不過人家男女朋友膩歪是人家的事,她只好當做沒看見往里面走。
這時候黎蕭一轉頭正好瞥見惠恬恬,他頓時眼睛一亮,對惠恬恬深情款款地笑:“sweetie,你怎么才來?”
惠恬恬入學的時候沒有英文名,不過班主任一見她的名字隨口便稱呼她sweetie,于是這名字漸漸傳開,同學之間打招呼都會戲謔地喊一聲sweetie。惠恬恬一開始覺得別扭,但被喊得多了也就習慣了。
黎蕭的自來熟讓惠恬恬有些意外,她還來不及說什么,掛在黎蕭身上的小女生已經橫眉冷目地看著她:“你是惠恬恬?”
惠恬恬笑了笑,沒有否認。
女生又道:“你不認識我了?我是錢莎莎。”
惠恬恬恍然大悟。難怪這張臉看著有點面熟,不過她倒是沒想到從前補習班里化濃妝穿皮裙的錢莎莎素顏朝天還蠻可愛的。
惠恬恬一瞬間有些懷念那段時光,雖然那時候錢莎莎上課玩手機下課不見蹤影,兩人從未說過一句話,但此刻相遇,惠恬恬還是挺高興的。
“原來是你,你也在寧大?”惠恬恬好奇那時候從不聽課的錢莎莎怎么也能考上寧大。
錢莎莎早已松開黎蕭,一臉譏諷道:“你不會天真地以為補幾天課就有資格來這里讀書吧。阿姨,年紀這么大腦子還這么不好使就別出來丟人現眼了。也不知道你家里投了多少錢進來,我真替你爸媽不值。”
他們說話的這會兒黎蕭已經溜進了戲劇社,獨留惠恬恬和錢莎莎對峙。
惠恬恬可沒心思留意黎蕭的去向,她此刻的心思都在眼前一臉驕橫的錢莎莎身上。
她突然發現她還是比較欣賞過去那個啞巴似的錢莎莎,而不是眼前這個戰斗力十足的小母雞。
惠恬恬沒有和錢莎莎計較什么,她在意的是她話里透露的信息——謝云卓為她進寧大讀書到底了多少錢?
錢莎莎離開后,惠恬恬進了戲劇社大門。
何芝琪已經指揮著一大群人在忙,黎蕭獨坐一角,看到惠恬恬進來已經不復一開始的故作親熱,而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排練還算順利,除去黎蕭時不時陰陽怪氣地喊她一聲“大嬸”讓她分外心堵。
她想不起自己什么時候得罪過他,剛才自己還給他做了擋箭牌,錢莎莎一走變臉竟比翻書還快。
不過惠恬恬也懶得和他置氣,排練結束后就獨自回家。
幾天后惠恬恬突然接到謝宜蘭的電話,說她已經到寧城。
惠恬恬很吃驚。
原來這個月是寧城禮佛文化月,釋迦牟尼佛頂骨舍利在寧城古寺對信眾供瞻,接受有緣者瞻禮膜拜。
謝老太太禮佛多年,自然不愿錯過這次盛會,一得知消息,便偕同幾個小輩匆匆趕來。
寧城謝家得知親友到來,熱情周到地在酒店設宴款待。
惠恬恬掛斷謝宜蘭的電話后便坐車去了酒店。
這一次宴席明顯女客居多,寧城謝家來的也多是女性長輩。小輩之中羅珊珊也來了,外加惠恬恬的死對頭謝思琳。
令惠恬恬困惑的是,這一次謝思琳除了和往常一樣黏在謝老太太身邊扮演乖孫女之外,居然還熱情地和她打了個招呼。
事出反常必有妖,惠恬恬倒要看看她要耍什么招。
親戚們邊吃邊聊著家常,羅珊珊坐在惠恬恬旁邊,依舊安安靜靜地,但偶爾飄向惠恬恬的眼神,卻讓人匪夷所思。
惠恬恬聯想起那次在醫院的偶遇,不免有些心虛。
她去洗手間的時候,羅珊珊猶豫一下也跟去了。
洗手間里此時只有她們兩人。
遲疑了幾番,羅珊珊小心翼翼地問:“你的身體……還好吧?”說著,不由自主瞥了瞥惠恬恬的小腹。
惠恬恬一眼看出她的意思。
她和羅珊珊沒什么交情,上次的偶遇已經夠讓她不安了,此時自然也不想說實話,于是佯裝不知,順口道:“謝謝你啊,我挺好的。你呢,身體調理得怎么樣?”
話題轉移到羅珊珊身上,羅珊珊愣愣地回答:“哦,我也很好。”
惠恬恬發現她們倆生硬地互相關心一下之后真沒什么可聊的,于是轉身就要出去。
羅珊珊看到她要走,不由叫住她:“恬恬,先別走。我有事要問你。”
惠恬恬直覺她問得不會是好事。
果然,羅珊珊一出口便道:“我知道你把孩子打了。”
惠恬恬悚然回頭:“你胡說什么?”
羅珊珊擰眉,卻是義正言辭:“上次在醫院看見你,你騙了我,你根本不是去看中醫婦科的,而是去婦科做了孕檢。”
惠恬恬真沒想到平時安安靜靜只知道看書的羅珊珊什么時候感覺這么敏銳,可是她并不打算承認:“沒有,我看的是中醫。”
羅珊珊反駁:“你說你看了中醫專家門診,但那一天坐診的專家只有陳醫生。可是陳醫生收到的掛號單里根本沒有你的名字。正好我媽和婦科專家袁醫生是朋友,我后來去她那里帶了點東西給她,正好看見她桌上還有幾張沒有收好的掛號單里其中一張就是你。”
惠恬恬驚住,臉色有些發白。
羅珊珊見她臉色不好,坦言道:“當然我沒有問袁阿姨你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會知道太多。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難處,或許我可以幫你啊。我猜是不是你交了男朋友,他不想對你負責?”
羅珊珊是個難得的耿直的女孩,但是這一刻惠恬恬真的無法感謝她的善意。為什么這么安靜單純的女孩子這么愛多管閑事?
惠恬恬本來就不愿回憶起和謝云卓有關的事,這一提又想起自己鬧出的烏龍,根本無法和羅珊珊解釋。
而此刻,洗手間門外有一個人正悄悄離開。
等惠恬恬懊惱地回到宴客廳的時候,她愕然發現熱鬧的宴席不知何時安靜了下來,眾人神色莫測地看著她。大多數人的表情是帶著一絲尷尬和不贊同的,而謝宜蘭的臉上是完全的不可置信。
還沒來得及問謝宜蘭出了什么事,謝老太太突然開口,聲音異常嚴厲:“恬恬,琳琳說的是否屬實?”
惠恬恬心下一突,下意識看向謝思琳。
謝思琳此時笑容異常燦爛,她看著惠恬恬,如一只驕傲的孔雀:“我聽說你這段時間沒有住在小表叔家,而是出去跟人同居,還為男人打了胎。我也親眼看見你和男人過了夜,你可別否認。”
謝思琳私下里已經告訴謝老太太惠恬恬被人包-養,但在這么多長輩面前有所顧慮,話語稍顯含蓄。
不過即使她還沒有把話說到透,也已經聽到一陣陣吸氣聲。
寧城謝家的女眷都有些尷尬,畢竟人家家里的私事,他們不方便聽下去,所以有些人趁機告辭離開。
最后宴客廳里寥寥幾人,謝宜蘭眉頭緊皺,謝思琳咄咄逼人。
惠恬恬覺得謝思琳不可理喻,睜眼閉眼就是一口謊話,簡直手到擒來。
她當即反駁,卻被謝思琳打斷:“珊珊都撞見你去醫院打胎了,你還不承認?”
惠恬恬猛地看向羅珊珊。
羅珊珊見惠恬恬懷疑地盯著自己,臉色一白,連連擺手道:“我……我沒有……”
羅珊珊的反應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反而坐實了惠恬恬的罪名。
惠恬恬一時啞口無言。
她要怎么辯駁?說她沒有懷孕,只是和親親小表舅意外發生了一次關系?
簡直荒唐!
謝宜蘭一臉痛心地看著她,惠恬恬卻不敢告訴她實情。
謝老太太更是氣得打顫:“家門不幸,又出了這么一個叛逆子孫!”
謝宜蘭的臉色瞬間發白。
惠恬恬又羞又怒,她知道謝老太太話里分明影射著謝宜蘭,她很自責,居然連累媽媽一同被斥責。
惠恬恬憤憤地盯著洋洋得意的謝思琳,真想把她那張嘴撕爛。
宴客廳里氣氛僵窒。
這時候,門緩緩被人推開。
謝云卓一身深色商務西服嚴整妥帖,仿佛剛從某個行業聚會中離開,倉促而來。
謝老太太有些吃驚:“云卓,你怎么來了?”
謝云卓面對長輩神態不卑不亢,與長輩們禮貌寒暄后才解釋道:“正好在此與客戶應酬,剛才在外面碰上大嫂。”
說到這里,他的眉間蘊起淡淡褶皺,眸光是沉沉的悒郁:“恬恬的事,我已經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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