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三阿公打頭,我們三人依次潛入了水底,河牀下是一個六米多直徑的圓形深坑,黑暗而幽深,讓人非常的壓抑。
我們打開防水手電檢查了一下週圍的巖壁,確定了水面下沒有其它的可疑地方;三阿公在前面打了個手勢,讓我們緊跟著他。
由於外面套了層魚皮的關係,我們的行動非常遲緩,就這樣艱難遊進了十幾米,才進入了洞口。
在我們來時的路上,那種火山大黑魚並沒有再次出現過,開始的時候,我還一直疑惑這前面的幾十號人是用什麼來抵禦河水的極寒的。
而當看到洞口邊掛滿的大量死魚肉後,才知道,原來這暗河裡的黑魚已經被他們捕殺光了,而襲擊我們的便是“碩果僅存”的一條。
想到如此神奇的生物竟然讓我們這些入侵者絕了後,我便有些唏噓;自然界每天都上演著一場場悲劇,命運這東西,不會放過其中的任何一員。
這些死魚肉是掛在巖壁上的一隻只石質倒鉤上的,倒鉤的長度足有十幾公分,經過了千百年的水流侵蝕,依然非常的鋒利。
除了魚肉,上面還掛著不少的人類骸骨,不知道是哪個朝代的盜墓賊,或是工程完成後被滅口的工匠。
無數的倒鉤密密麻麻,在巖壁上緊密排布著,足像是某些爬行動物的腸道,看得人一陣噁心;真的想不出,光是鑿刻出這些,得耗費多少的勞動力。
如果找不到機關,那麼這種亂流配合倒刺的防禦手段就算到了現代也是無解的,試想我們如果是在剛纔的亂流下進入,此時怕是早已成爲眼前這些“前輩”中的一員了。
歷史上,使用水底古墓斂葬的人有不少,比較出名的有錦溪陳妃水冢,沈萬三銀子浜水底墓等。
這其中最爲光怪陸離,並且和眼前這個長滿倒刺的水洞的防盜手法很像的,是三國時的曹孟德墓,傳說在他的七十二疑冢中,就有一處是被發現在許昌清潩河中。
這座水下陵墓在正規的史料上並沒有記載,只有在蒲松齡的《聊齋志異》才能窺得一些蛛絲馬跡。
其中的原文《曹操冢》如下:
“許城外有河水洶涌,近崖深黯。盛夏時,有人入浴,忽然若被刀斧,屍斷浮出;後一人亦如之。轉相驚怪。邑宰聞之,譴多人閘斷上流,竭其水。見崖下有深洞,中置轉輪,輪上排利刃如霜。去輪攻入,中有小碑,字皆漢篆。細視之,則曹孟德墓也。破棺散骨,所殉金寶盡取之。
異史氏曰:“後賢詩云:‘盡掘七十二疑冢,必有一冢葬君屍。’寧知竟在七十二冢之外乎?奸哉瞞也!然千餘年而朽骨不保,變詐亦復何益?嗚呼,瞞之智正瞞之愚也!”
翻譯過來的內容,大概是有人在河水懸崖邊游泳,突然水中的人好像被刀砍了一樣斷成兩段,然後屍體浮出了水面,在這之後又有人這樣。
人們便感覺河底有蹊蹺,斷流查看,發現河邊的懸崖下,被淹沒水下的部分原來有一個深洞,洞口有一個插滿刀的轉輪,後經查實裡面是曹操墓云云。
……
就這樣又下潛了二十米,不斷加重的水壓讓我的耳道有些不適起來,但距離極限還有一段距離;但我還是有些擔心,萬一這水洞深他個上百米,那我們就可以提前打道回府了。
事實證明,我這樣的顧慮是沒必要的,周圍的倒刺區域只持續了十幾米便消失了,之後的巖壁變得十分平整,上面雕刻著一些非常寫意的人臉浮雕,表情各異;看得人心裡有些發毛。
這時,後面的霄晨拉了拉我的肩膀,我以爲他有什麼發現,下意識地用手電照了照他的臉,給這小子晃得夠嗆。
霄晨有些惱怒的推開我的手,像小丑一樣手腳並用的比劃著什麼,我沒有看懂,反倒是覺得他護目鏡裡的眼神有些怪異,心裡一驚,孃的,這小子該不是中邪了吧?
氧氣瓶中的氧氣有限,再浮上去是不可能的;我剛想給他一巴掌清醒清醒,就見前面的三阿公遊了回來,他指了指我們的頭上,又在水下畫板上寫到:“剛纔經過的時候,上面好像有光。”
霄晨在邊上猛點著頭,搶過畫筆寫到:“你個驢腦子,害老子提醒你半天!”
我有些惱火,心說就你這肢體表達能力,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跳大神呢;當下我也沒心思理他,朝著三阿公指的地方游去。
果然,一處十分隱蔽的洞口恰到好處的藏在一個人臉浮雕的側面,這個角度如果不去細看,根本不可能注意到。
也多虧了裡面不時發出的奇異光亮,才讓眼見的三阿公和霄晨察覺到不對。
這個洞口非常的小,只能容兩三個人並排通過,我們配備的強光手電,有效照明距離在十五米上下;一照之下,洞內的情況一覽無餘,眼前的情景不禁讓人咋舌。
只見十幾具白色的樹俑漂浮在水中,正被一條手臂粗細的金色水草狀生物拖拽進洞穴的深處,而剛纔的奇異光線就是它發出的。
我和三阿公對視了一下,都能看出彼此眼中的慶幸,好傢伙,要是我們再往下潛,怕是會無功而返,更是有在機關重置後,被水流困死在裡面的危險。
我看了一下氬氣表,不知不覺間已經用去了五分之一;按照連通器的原理,那一頭的水面也應該和上方的地下暗河一樣。
所以算上體力的消耗,我們的氧氣並不允許我們多次的路線判斷錯誤。當然,這還只是有些理想化的估計,事實上我們只有一次的機會。
因爲誰也不知道機關重置的時間,要是前路不通,而我們折返回來的時候機關已經重置的話,那麼即便是已經通過了那段倒刺區域,也是十分麻煩的,因爲那時我們已經沒有了退路。
幸運的是,眼前的這些還沒被拖進洞穴深處的樹俑加深了我們做出決斷的信心,既然這一條“流水線”就是爲了它而準備的,那麼跟著這些樹俑走準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