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原本深不見底的冰湖底部正透過一道橘紅色的幽深光暈,在黑夜中顯得異常詭異,而當我辨認出那光暈的源頭時,腿也跟著軟了。
那竟然是一隻巨大的眼睛!而且非常的眼熟,心念急轉之下,我想起了在兩界島上見過的錄影石,而在懸空宮殿下的無底地洞內,八條粗得誇張的鐵鏈正是鎖著一頭擁有同樣眼睛的怪物。
一千年前,三阿公的主人鴻蒙先生通過耗盡生命作爲代價,以肉體凡胎獲得了仙人之力,達到了前無古人的玄妙境界。
而他爲的就是封印這條燭龍,長生組織也是在這個基礎上修建了兩界島上的遺蹟,將燭龍的脂肪作爲維持島上生態系統的能源。
傳說中,燭龍脂做成的燈油可以做到真正的萬古不滅,即便是秦始皇的地下皇陵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選用鮫人屍油;加之燭龍可以不飲不食,肉體再生,簡直就是一座生物載體的天然氣工廠。
眼看視線內的眼球越來越大,它明顯是在朝著我們靠近,大熊的幾個手下已經嚇得癱坐在了地上。
邊上的李貍呼吸急促道:“這到底是什麼怪物?咱們快跑吧!”
我回過神來:“對,快跑!”
說著我趕緊收起了串珠,把地上嚇傻了的幾個人踢起來,轉頭拼命的往最近的山壁跑去。
大熊沒了以往的跋扈囂張,事實上他現在能正常的和人交流已經是難能可貴了:“古,你說的入口到底在哪?怎麼召喚出了這個怪物!”
“我也不知道,別廢話,咱們要有麻煩了!”我此時也鬱悶得要死,這太匪夷所思了。
即便這裡和兩界島上的無底地洞是連通的,可崑崙山和南海的距離也不是小數字;還有燭龍身上的鐵鏈是怎麼解開的?總不會腳下的是另外一條吧?他孃的上古異獸又不是大白菜。
正懊惱著的功夫,我感到腳下的冰層突然劇烈的震動起來,緊接著整個天地就像翻轉了一樣,我來不及提起內勁,腳下連踩了幾個空便和衆人一齊撲倒下去。
連續打了好幾個滾,等我穩住身體回過頭看時,原本平整的湖面已經是面目全非,巨力之下碎成了幾塊扇形的區域,搖搖欲墜,僅僅依靠著和山體的粘合力纔沒有落入深淵!
“喂!help me!救……”倒黴的約翰因爲位置的關係沒有和我們一起滑到山腳下,而是被困在了一處立起的冰塊上。
身後是無底的深淵,前方則是五百米開外的斜坡,在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的條件下,要是就這麼滑下去,雖然過程很是刺激,但結果很可能是在巨大的動能下被巖石撞成肉餅。
“Don't move, waiting for us”!大熊扯著嗓子喊道,說著便在揹包裡翻找著繩索。
可是已經晚了,他忘了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什麼,慘白的月光下,約翰的背後探出了一顆巨大的蛇頭,頭頂僅有的一隻眼珠裡血絲密佈,滲人異常。
大熊的動作僵在了那裡,約翰應該也感覺到了背後的腥風,顫慄著的雙腿彎成了內八字。
我的大腦一陣空白,當前的局面下,實在是想不出任何能救下他的辦法,雖然我對他的印象一直不好。
燭龍正以一種違反力學定律的狀態懸停在半空,不知是好奇還是存著嘲弄的心思,遲遲的沒有發動攻擊;衆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除了它粗重的喘息聲,周圍安靜的要命。
一大片雲層遮住了月亮,夜色昏暗,使得燭龍頭頂的巨眼變得更加醒目;大熊果然是殺伐果斷之人,只消片刻便從恐懼中振作起來,被他拿在手裡的也不是什麼繩索,而是有效射程600米的M16改型步槍。
“你這是……”我皺著眉道。
“與其如此,不如給他個痛快的。”大熊熟練的拉栓上膛,瞄向遠處的約翰,看架勢是要親手結束自己同伴的生命。
“不要開槍,小心驚動了它。”正當我想象著約翰被爆頭墜入深淵的情景時,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愣了愣神,眼見著一道身影從我的眼前閃過。
“是你!”正要開槍的大熊被那人抓住了槍管,等他看清後者的面容時,不禁臉色一便。
能夠避過我的感知悄然接近到身邊,這世上還能有誰做得到?即便已經一年不見,我還是在第一時間認出了他——來人正是失蹤多時的李凌宇。
還是和過去一樣,他總是會在危急的關頭出現,充當救世主的角色;當下我的心裡不由得一安,甚至忘了眼下的危局。
“蠱狐都交代了吧?”趁著指揮衆人躲進角落的間隙,他小聲對我說。
“嗯,我都知道。”這時我才注意到,李凌宇的樣子真的的狼狽,外衣裡的棉絮露了個乾淨,鬍子拉碴,竟然有些犀利哥的意思,“那這是……”
“一個月前,我在進入遺蹟的時候遭到了這條燭九陰的攻擊,結果錯失了機會,被困在裡面;估計一年前我們從兩界島回來時,限制著它行動的鎖鏈就已經老化的不行了。”李凌宇的一邊緊盯著燭龍的動向,一邊和我解釋著。
我聽得咋舌,心說你不會和這傢伙鬥了一個多月吧?
李凌宇接著道:“你有所不知,當年那艘飛船墜落時的能量相當驚人,以至於在這條通道內形成了大量的獨立空間,道家的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就是指的這些;我在各個空間內與它周旋,直到等來了你們,蠱狐的輪迴能吸引了燭九陰的注意力,這才借它的蠻力破開了冰層。”
獨立空間的概念早就在學術上被提起過,只是多年來一直沒有實例證明;也怪不得李凌宇要等到恢復了記憶才能找得到這裡,一般人哪能想到終結之地會是在這種地方?
我聽了恍然,心說約翰那傢伙要是知道自己是被你這麼搞死的,得是多麼的不甘?
“好吧,可眼下的局面該怎麼收拾?那傢伙怕是認準你了,不分出了生死不會善罷甘休。”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