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皇上就快要出行了,御用的馬匹還沒準備好嗎?”一個隨行的侍從跑到馬廄來急切地催促道,“馬鞍呢,還不趕緊拿來?”
那管理馬廄的小廝一看來人穿著不凡,想是不知哪個高官的貼身侍從,雖說不認得,也不能怠慢了,便點了點頭:“是是是,這就去拿來。”
待得那小廝將馬鞍從房間內(nèi)拿出來,那侍從便急切地接過馬鞍,手中藏了許久的掌針偷偷地扎進馬鞍中,並親自給馬兒套上:“好了趕緊去吧,慢了可仔細你的腦袋!”
“大人說的是。”那小廝點點頭,將小馬駒從馬廄中牽了出來。
玉瑩自從進了宮之後,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宮了,只是這一次不同,她應(yīng)了皇上的邀,坐在馬車中,好不逍遙。宮外的陽光顯得特別刺眼些,照的旁邊的花草都亮的讓她睜不開眼睛。可是她心情好,這樣的天氣,讓她更加期待了不少。
“還沒到獵場就這樣興奮,小心一會兒可騎穩(wěn)了,別高興地從馬上摔下來。”赫連毅看著玉瑩這樣的興奮勁兒,這路上一直把小腦袋往外伸,才忍不住坐在後頭說道。
玉瑩放下了簾子,轉(zhuǎn)過頭看著皇上偷笑的樣子,有些不服氣:“我纔不會呢。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很好地駕馭了。”
“是嗎,那是誰昨日還在大喊讓我救命?”赫連毅靠近了玉瑩的身子,在她耳邊笑著說。
她耳邊一陣癢癢,不好意思地羞紅了臉:“我……”
“倒是挺誠實。”赫連毅接話倒是挺快。
玉瑩嘟了嘟嘴,不想又被皇上佔了便宜,她有些小生氣,卻還是甜蜜得很,說話也放開了,不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有時候她時常會想,皇上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不熟悉的時候,他那樣的可怕,生人勿近,可是熟悉了之後,卻發(fā)現(xiàn)他那麼愛逗她,愛欺負她,卻不討人厭。
她偷偷望著他,只見他低下頭品著茶,並未發(fā)現(xiàn)她灼熱的眼光,這一刻,她覺得,這一輩子便在他身邊陪著,也無何不可。
獵場並不是很遠,坐在馬車上不過是一炷香的時間。車隊停在一方寬闊的原野上,掀起了簾子,一陣微風吹過,混雜著地上溼漉漉的春泥氣息,以及飄散融合的花香。
她真該來一趟的,遠處茂密的叢林,在春天到來之後,發(fā)出一種生機勃勃的氣息。
“今日朕肯定會教你刮目相看。”赫連毅笑著對玉瑩說,“你便在這裡等著,或者跟著小廝幫忙收獵物便可。”
“我纔不要揀獵物。”玉瑩扭頭說道,“我也要打一隻獵物回來。”
“哈哈哈哈……”赫連毅忍不住大笑起來,這丫頭,只有這不服輸?shù)某羝庖浑b沒改過來,原來還是隻不聽話的小野獸,還以爲前些日子變得溫順了,沒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一到了外面,竟然連皇上也敢挑戰(zhàn)了。
“你連射箭也不會,如何打得到獵物?難不成……色誘?”赫連毅打趣地說,惹得身邊一衆(zhòng)人都笑了起來,只怕皇上一個人能笑,容不得別人笑,只好憋
著,看起來一個個都扭曲了五官。
“打獵之事女子又豈能參與?還是留在這裡,踏一踏青好了。”國舅忽然走過來說道,並給身後那隨從一個眼神,那隨從明白地點了點頭,跟在玉瑩的身邊。
“國舅說得是。玉瑩你便留在這裡,我等自會大獲而歸。”赫連毅笑著說。
可是玉瑩對這回答不甚滿意。她也想要抓一隻什麼獵物,讓皇上總是看不起的滋味,不好受。騎馬也好,打獵也好,雖然是男子擅長的事情,她也不想輸。
小廝將她的那匹小馬駒牽來,她熟練地上了馬,慢慢地跟在皇上的身後。一開始還是緩緩行進的,皇上拿了幾隻野鳥練手,各個大臣溜鬚拍馬逢迎不止,她也不覺得有多少意思。
待得等了一會兒,只見小樹林裡稀稀疏疏有些動靜,一隻小鹿冒出了腦袋,玉瑩正想阻止,只見赫連毅一箭射去,那小鹿機警,一溜煙轉(zhuǎn)身逃跑,惹得皇上好不失望,遂策馬跟了上去,玉瑩正想出聲阻攔,他已跑得沒了影兒,留她一個在原地嘆了口氣。
算了,她便踏青吧。
玉瑩將小馬系在一棵小樹旁,隻身下了馬,一屁股坐在了草坪上。一隻小小的白蝴蝶飛到她手上落下,撲閃著並不豔麗的翅膀,休息片刻後,又重新飛了出去。
她好久沒有享受過這樣悠閒的時光,此刻她就這樣躺倒在草坪上,閉起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啊,春天真好。
此刻若是晶瑩和沁兒在身旁,若是清悠和望塵也能來,那該多好。不過,她想也許這輩子也不會迎來這樣的好時光,她們已經(jīng)是不能聚在一起享受這春日的人。她,終究是得了皇上的憐愛,可她們呢……
她甚至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她們,她有時候在想,清悠對她閉門不見,是否是因爲她得了皇上的眷顧?雖然她是拒皇上於千里之外的人,如今她像是得了清悠的好處,靠著清悠這一塊踏板勾引了皇上,即便事實並未如此,她已經(jīng)在宮裡被傳成這樣,又能在別人心中取得多少的可信度?
她曾經(jīng)說過,她不會覬覦皇上身邊的位置。
現(xiàn)在她食言了,並且覺得無何不可。
她從未如此渴望得到一個人的愛,從未願意爲任何一個人踏進這樣孤立無援的境地。是皇上,讓她不顧一切,不顧明天,僅僅享受在他身邊的日子,那樣放肆,那樣自由。
攤開手臂,她在草坪上伸了個懶腰,還未到正午,她便有些犯困,森林中嘰嘰喳喳的鳥聲,此時聽起來如此的悅耳。
抓一隻獵物什麼的,索性也只是不服氣的說說,皇上也不會放在心上的。
她這樣想著,懶洋洋地轉(zhuǎn)了個身,這才避過了太陽,緩緩了睜開了眼睛。遠處灌木叢中一動,好像有一個小小的白影兒,她定睛一看,竟是隻小白兔。
激靈地坐起了身子,她悄悄地一步一步像小兔子走去,誰知還未踏出兩步,那兔子就飛也似地跑了開去。
“等等!”玉瑩著急地牽起遠處樹邊的小
馬駒,連蹦帶跳地坐了上去,眼看兔子就要跑得沒影兒,她急得兩腿一夾小馬的肚子,“駕!”
小馬駒很聽話地向前跑了起來,只是,還沒有跑幾步,便聽到它淒厲地叫了一聲,一下子跑得飛速,玉瑩不好控制,想要讓小馬停下,它卻只是瘋了一般往前衝去。
她從未見過小馬駒失控,它一直都是那麼溫順,那麼聽話,現(xiàn)在的它,簡直讓她覺得害怕。她死死地抓住繮繩,可是小馬又叫又跳,她一時失了平衡,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頭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的石塊上。
小馬依舊狂奔著,丟下了它的主人,驚叫著跑得沒了影。遠遠的從樹林中騎馬而來,一個侍從下了馬,蹲下身看了看已經(jīng)失去意識的玉瑩,又看了看那不停流出的血液,冷冷地道:“算你命不好,用不著我補上一刀。”
說完,他又快速地跳上馬,直追前面驚嚇的小馬駒,將它停了下來,並收起了馬鞍下的針。
他很快回到齊射的大隊中,暗暗地跟國舅使了個眼色。
待得赫連毅狩獵大豐收,意興闌珊地想要打道回府,他才發(fā)現(xiàn),誰都沒有在玉瑩的身邊。玉瑩不見了!他焦急地出動了所有的侍衛(wèi)去尋找,直到她看見躺在草地上昏迷不醒的玉瑩,以及她頭下那一灘觸目的鮮血。
“快,快將御醫(yī)喊來!”
他小心地將玉瑩的頭扶起,讓她枕在自己的膝蓋上,輕輕地拍著她的臉:“玉瑩,你醒醒,醒醒!”
可是,此時的玉瑩已經(jīng)臉色慘白,沒有了一點生氣。她緊緊地閉著眼睛,呼吸也微弱得簡直難以發(fā)覺。
赫連毅感覺到自己的心也被抽緊了,好像是即將要失去最好的玩具一般,他急切地看著身後,御醫(yī)竟然還沒有趕上來!早知會發(fā)生這樣的事,他就不該一時興起答應(yīng)她帶她來,他就該把她牢牢捆在自己身邊,牢牢圈養(yǎng)在宮裡的!他現(xiàn)在後悔了,無比的後悔。
此刻御醫(yī)終於趕了上來,可是他們的話卻讓他更加寒心。模棱兩可的話語,根本沒有辦法讓他安心。他只好調(diào)動隊伍儘快回宮,將她好好地安置在宮裡休養(yǎng)。
“皇上恕罪,玉瑩姑娘的情況現(xiàn)在還沒有辦法確定,需等到她醒過來才能做判斷。”老太醫(yī)爲難地說。
“那她什麼時候醒過來?”赫連毅急切地問。
“這……老臣也無法預(yù)測。”
“一羣沒用的東西!你們還是這元國醫(yī)術(shù)最好的御醫(yī)!這點兒事都做不好,朕還要養(yǎng)著你們作甚!”他氣得站了起來,嚇得幾個御醫(yī)連連跪了下去。
“皇上恕罪,玉瑩姑娘現(xiàn)在昏迷不醒,老臣也沒辦法判斷玉瑩姑娘的傷勢,只外傷來看,玉瑩姑娘失血過多,恐怕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
“她若是醒不過來,你們便告老還鄉(xiāng)去吧!”赫連毅狠狠地說。
此刻,玉瑩躺在幔帳中,靜靜得不出一聲,看得赫連毅心悸,平時那麼好動的她,如今就這樣安靜地躺在這裡,教他害怕。她若是真的醒不過來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