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洪小姐之后,玉瑩一個人待在屋子里,總覺得心里空空的有些難受。換做前幾日,她是絕不可能有這樣的感覺。或許是因為累,因為忙碌,因為應接不暇的事情。可現在靜下心來想想,卻有些空虛和害怕。
夜漸漸深了,月光卻是極好,甚至要比過屋子里暗淡的燭光。玉瑩吹熄了桌上的紅燭,潔白的月光就透過紙糊的門窗模糊地透了進來。她覺得有些清涼,想吹吹門外的風,便將兩扇木門打開了透風,合上衣服坐到廊前的座位上。
過了相符鎮,就是一望無際的沙漠,這里的空氣很干,地上的作物也少,同樣是寬闊的院子,比起宮里的小橋流水,鏢局的院子便蕭瑟了很多。可是,抬頭看看,月朗星稀,卻是出奇的漂亮。
玉瑩轉身向著院子,頭微微抬起,數著天上的星星,一顆又一顆,此刻月亮把她的臉照得那么明亮,清晰得猶如白天,卻又透著夜里的銀光。她雙手愜意地扶著凳子,兩腿愉快地并排晃啊晃。有這樣清新的時刻,好似所有的煩惱都會消失不見。此刻若是彧文在身邊……
她這樣想著,又感嘆自己可能真的是沒得救了,才這么些天,她總是會想著他,什么事都會想著他,只想他在身邊就好了。這樣依賴誰的情緒,她以為,她不會再有。可是人真是奇怪吶,如此,她是不是也成了負心人?
她無奈地笑笑,卻不想此刻身后多了一雙手,從她手臂下穿過,將她整個抱起然后輕輕放下,再坐下,已經被某人從身后溫暖地抱住。玉瑩嚇得驚叫起來,才發現自己坐在身后的人的腿上,依舊安好地坐在廊前。她驚訝地回頭,他的臉這樣近,幾乎快要吻上他。
玉瑩迅速地別過腦袋,心還不停地咚咚跳著。此刻臉上滾燙滾燙的,不知道紅了沒有。她慶幸現在是夜里,他應該發現不了。正低著頭想著要說什么,頭頂卻被輕輕地抵住。彧文此刻將她圈在懷里,用下巴輕輕抵住她的腦袋,低聲說了句:“今天的月亮
好亮啊。”
“你什么時候來的?”玉瑩嘟嘟嘴,不敢回頭,后背僵硬的很,不肯靠在他的身上,兩腿緊緊地并攏,正襟危坐。
“沒來多久。”彧文輕笑著,將僵硬的玉瑩溫柔地拉回懷中,兩手扣在她的腰上,不允許她動彈一下。
玉瑩沒來由地緊張透了,只是坐在他的腿上而已,也沒做什么,可她卻緊張得要命。她不明白,為什么他總是能讓她這樣迷失,像第一次喜歡上誰的小姑娘。
她突然想起剛才洪勝丹來房間說的話,彧文,是去找他大師兄了吧?她不免有些好奇,那個直爽又有些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師兄,如今下了山,倒是變成了二愣子破壞了人家的比武招親,他還能與彧文說些什么來。
“今日打斷了比武招親的那個,你的大師兄,可是上次你說起將你頭發剪短的那個?”她好不容易轉身過來,側坐在他腿上,摸了摸他毛茸茸的短發。
“嗯,怎么,你好像對我大師兄特別關心?”彧文故意裝作懷疑的樣子,卻讓玉瑩心里生出了要逗一逗他的想法。
“是啊,大師兄英勇威猛,這平安鏢局最厲害的鏢師潘儒都不太招架得住,要不是你一句大師兄壞了人家的注意力,才不會讓那潘儒得了機會打成平局。”玉瑩一面說著大師兄的好話,一面不遺余力地打擊彧文,“嘖嘖嘖,若是換做你,恐怕要是大師兄不來砸場,潘儒也不知道該想什么辦法輸給你了。”
“這話說得真是犀利。”彧文閉著眼搖了搖頭,“看來為夫的武藝還需精進,不然,我可愛的夫人怕是要心猿意馬,跟著別人跑了。”
本想逗逗彧文讓他好好郁悶一回,沒想到倒是被他一句可愛扔進了溫柔鄉出不來,這算是輸了嗎?她不知道,總之,輸了,心情卻是不錯的。
“不會。”她捧著彧文的臉說,“我不是對大師兄特別關心,只是,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他突然紅了臉,一紅紅到脖
子根,從未有人讓他這樣覺得,自己不是多余的,不是被唾棄的,而是讓人需要,讓人倚靠,甚至被人喜愛著的存在。玉瑩,還是第一個。
他忍不住低下頭去,深深地吻了她。
她沒有拒絕,甚至有些主動,好似一切都那么順其自然。
后來,彧文挽著玉瑩的手,任她隨便問,從生辰八字,到喜惡習慣,通通像雜煮一般一鍋端給了玉瑩,讓她知曉了個夠。她不知道這種方式算不算是速成,算不算是有些走捷徑的嫌疑,可她依舊為今天那么勇敢地把話講出來的自己感到高興。如果在宮中,她恐怕是不會這樣做的,那個曾經束手束腳的她,仿佛已經離她遠去了……
“你這短發,是你大師兄親手剪的么?”玉瑩躲在他懷里,拽著他的頭發,就像個頑皮的小孩。此刻在他懷里坐著,不知不覺習慣了,倒是覺得又溫暖又愜意。
彧文歪歪頭,不高興她又不失時機地提起大師兄:“是啊,確切地說,應該是用砍的。”
“砍?”玉瑩嚇了一跳,莫不是用劍砍的?好在大師兄劍法好,砍了,也是沒事的,此刻她不禁有些好奇,彧文口中說的賭,究竟是什么。
“嗯……他見不得我一個男子蓄了長發,那天我習了新的劍法又故意挑釁他……”他回憶起當天在后山的一番爭斗,只覺得自己太過于有勇無謀,簡直是找死。
“活該。”玉瑩瞇了瞇眼睛說。
“對……活該。”彧文有些悶悶地說,“其實說起劍法,大師兄算得上我半個師傅。我是借住在寺廟中的,并不是真的云壇寺的弟子,沒有人肯真的教我,只有大師兄,特別照顧我,我的劍法,除了自學偷學,就是和他比出來的。”
“你還偷學?”玉瑩有些驚奇地說。
“嗯,我對玉瑩很誠實……玉瑩你最好也對我誠實些,不然……”他的臉越湊越近,簡直快要貼上她的,“說,到底為什么總問我大師兄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