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瑩滿臉通紅地將字帖寫完,乖乖拿起桌案邊編制了一半的花環(huán),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編花環(huán)去。此刻她再不敢看彧文一眼,話也不敢說一句,只怕他那表情,說透了她的心思。她想不透自己怎么對彧文越來越在意,他可能只不過是無意間的舉動,卻會把她的心思撥亂,這樣想著,好像有些不大公平。
他呢,他會不會有對她在意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她竟有些期待,希望他也跟她一樣。如果只有她一個人對他那樣,那她未免有些可憐。想到這里,她不禁有些心驚,自己,該不會是喜歡了這個混蛋?
再回頭看看彧文,他只是專心地寫著字,并沒有發(fā)現(xiàn)玉瑩心里有什么小九九。此刻一頭短發(fā),穿著元國鄉(xiāng)間的衣服,雖然不是很協(xié)調(diào),卻出奇的好看。外面是艷陽天,照得小房間一清二楚。玉瑩從未那么認真打量過他,現(xiàn)在在陽光下一看,劍眉星目,挺直的鼻梁透著一股英氣。
她不住地晃了晃腦袋,感嘆自己簡直是瘋了。從認識他開始到現(xiàn)在,算起來相處的時間不過只有三四天,她如何能這么快地見異思遷?想到這里,她不禁有些心痛。現(xiàn)在她失蹤了,皇上定會知曉,曾經(jīng)同床共枕的他,此刻是否會擔心她的安危?可是,即便他提起了,關(guān)心了,又能如何?她是他親手送嫁的,從那一刻起,她就該斷了對他的念想。
她和皇上,已經(jīng)萬劫不復(fù)了。事已至此,哪里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且不說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是別人的妻子,就算不是,他放開了她,拋棄了她,如今雖只有三四天,她經(jīng)歷的,卻比上半輩子的都要多的多,而陪著她經(jīng)歷這些從未經(jīng)歷過的,卻是別人。
兀自嘆了口氣,皇上提起也好,不提起也罷,已經(jīng)與她無關(guān)。
太陽漸漸西行,玉瑩和彧文做了半天事,也都有些疲乏了,時值正午,玉瑩看了看外面的天,將手上的花環(huán)放下,撣了撣衣裳的花瓣,準備出門吃飯。她正要開口,卻見門外一陣腳步聲,轉(zhuǎn)頭一看,竟是桂枝,手上還提了個不大不小的食盒。
“多多哥,可算是找到你了!我問了外頭的人,各個都忙得跟無頭蒼蠅似的,理都不理人呢。”桂枝跨門進來,嗓子是嬌滴滴的,依舊頂著早上的那身行頭,走過路過也不怕晃了別人的眼。
彧文見桂枝竟來看他,趕緊將筆架在桌案上放好,尷尬地似笑非笑:“錢姑娘怎么來了?”
“來給你送飯哪!”她歡喜地笑著,將那食盒放在桌案上,一層一層地打開,仔細瞅瞅,肉末鹵豆腐,洋蔥炒肉片,小皮蛋菠菜,酸菜筍片湯,三菜一湯豐盛得很,香味即刻飄了出來,讓玉瑩覺得更加餓了。 ωωω¤ttκǎ n¤¢O
“喲,這小伙子好福氣,還有姑娘給你送飯哪。”旁邊幫忙串花環(huán)的大嬸說,“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長得可真標致。”大嬸兒笑著說。
標致?玉瑩從頭到腳打量了桂枝,確實標志。
見得有如此好事,玉瑩可不想丟了這好機會,忙笑盈盈地湊
了上去:“桂枝,可有我的份?”
錢桂枝聽了這話,驚嚇地轉(zhuǎn)過了頭,這才發(fā)現(xiàn)春花竟然也在這里,她剛進門的時候,光顧著多多哥,根本沒有看到她!現(xiàn)在她一口一個桂枝,叫的真是親熱,讓她渾身不舒服。
“啊呀,春花妹子,這可怎么辦才好!”只見桂枝一臉惋惜惺惺作態(tài),“我可不知道你也在這兒,要不然,肯定會給你也做一份。”
“這么說,是沒我的份嘍?”玉瑩其實早知道,桂枝這不過是客套話,她只不過想討好彧文,她這個拖油瓶,自然是不會放在眼里的。
可是,這一來二去的,她卻有些不想讓她得逞,無論是早上的醬香餅,還是現(xiàn)在的午飯。
“無妨。我倆幫鎮(zhèn)長出了力,總歸不會連頓飯也沒有著落的。”玉瑩自我安慰地說,可她卻不想見彧文吃桂枝做的飯。
桂枝一聽春花說這話,自然是放心了,這番送飯便更加起勁,她二話不說將書案上的東西整理了,自帶的一塊桌布一攤,便將飯菜一個個羅列開來。
玉瑩越發(fā)不高興,這場面她也看不下去,可不看,走了,更加不知道這個桂枝要做些什么來,她定要盯著她才行。此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正是兩難,眼見著彧文也為難著想不出什么好辦法,只直直地望著她兩眼放著求救的訊息。
此時,只見門口霎時又多了一個人,陽光底下站著,魁梧的身軀讓玉瑩為之一振。好一個救世神佛,此刻大牛哥的出現(xiàn),無疑是為玉瑩和彧文兩人解除了危機!只見他跨門進來,見了這情形悶哼一聲道:“問了嬸子你去哪兒了,卻道你來了這里,我想這是為何,原來是給這小子送飯來了。”
“大牛哥,你怎么來了……”桂枝見了大牛有些驚慌,好像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玉瑩拍了拍胸脯,稍稍有些安心。看來,也只有大牛能制得住桂枝了。
“我送了里脊去你家,沒想到你不在,便來這里看看。”大牛哥看著一桌的好菜,瞪了多多一眼,“鎮(zhèn)長這里又不是沒飯,要你這樣跑個一里地來送。”
“這不是怕人家說我們錢家怠慢了,所以才來的么。”桂枝撿了最冠冕堂皇的話說,卻誰也敷衍不了。連剛才在一遍編花環(huán)的女人也笑了笑,不戳穿她的謊言。
玉瑩這回是趁著大牛哥的風頭,來了點兒勇氣:“我們和大嬸說好了,只管住,不管吃的。桂枝別客氣,這菜,還是你自己吃了吧。”
“你……”桂枝聽了這話,氣不打一出來,可她此時還是忍了忍,想早上這般沒忍住,在多多面前丟了顏面,現(xiàn)在定不能再被這個未來的小姑子激怒,不然往后的日子可怎么過。
“好了,我的人你也看到了,這就回去吧。”桂枝轉(zhuǎn)移話題,此刻想要各個擊破,先將大牛哄回家,然后再想辦法和這個未來小姑子斗法。
玉瑩看出了桂枝的計謀,可她也無計可施,只期待地看了看大牛,大牛一鼓作氣站定了
,好似有什么話要江,果真沒有讓她失望。
只見他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看了眼放置在一邊的那些字帖,明白了自己和桂枝喜歡的多多究竟差別在了哪里,他有些不甘心,雖然是肚子里半點墨水也沒有,此刻憋不出什么好的句子,但他有一顆對桂枝的真心,那是日月可見的。
他稍稍醞釀了一下情緒,徑直走到桂枝的面前道:“桂枝,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粗枝大葉的,但是我……我最近兩天仔細想了想,這也無妨,我拼一顆良心,對你是無差的。我今天挑了快最好的里脊肉給你家送去了,我想了幾句話,你聽聽。你是我心內(nèi)的里脊肉……”
“咳咳。”玉瑩知道,此刻若是笑了出來,定是對大牛哥這片心的褻瀆,但是即便她不笑,也有人聽不下去了。
“夠了!”桂枝捂著耳朵大聲地喊著:“不要跟我說這些!我不要聽!”
說完,便頭也不會地跑了出去,只剩大牛哥一個人站著,孤零零的如此冷清。此刻就是連一旁編花環(huán)的女人,也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只好低著頭,當做沒有看到。
玉瑩突然沒了想笑的意思,只覺得有些難過。大牛哥雖是個粗人,心卻是細的,他對桂枝,即使只有這兩天,也是有目共睹,真心全意的。可是桂枝眼里,他的好卻看不見,甚至成了麻煩。
她不自覺地覺得有些替大牛哥惋惜,這一腔感情,喜歡的人卻不受。比起大牛哥來,一直對于感情推推搡搡的她,根本沒有資格去笑他。她現(xiàn)在甚至有些羨慕大牛哥,這樣喜歡和厭惡都清清楚楚地說了,表現(xiàn)了,倒是比什么都不說,互相猜測要來的直爽得多,豁達得多。
她應(yīng)該學(xué)學(xué)大牛哥,該斷的,就該斷得干干凈凈,想抓住的,就應(yīng)該緊緊抓住,莫要讓她人鉆了空子最后后悔莫及。
玉瑩轉(zhuǎn)頭看看一邊的彧文,好似在沉思些什么,末了他拉了大牛哥到一邊,盡管大牛哥一萬個不情愿,也還是跟了去,說了幾句話,才走了。
待得大牛哥離開了,彧文才走過來,看她又編上了花環(huán),逗趣地道:“你若是不餓,咱這午飯就別吃了。”
“我餓!”玉瑩唰地站了起來,像一只機靈的兔子,誰道彧文卻站得太近,被狠狠地撞了腦袋。
“啊!”他扶著額,吃痛地揉了揉。
玉瑩不好意思地笑笑,趕忙替他揉了揉腦袋,不想彧文卻不感激,換來一記白眼:“你今后若是再跟桂枝作對,我也想不好要怎么收場了。”
玉瑩嘟了嘟嘴:“那你的意思是說,要春花我接受她這個未來嫂嫂?”
“怎么,不愿意?”他故意笑著,話中盡是陷阱。
“我是覺得……大牛哥太可憐了……”玉瑩有些模棱兩可地說,“而且,嫁了你,沒準有生命危險,桂枝也可憐……”
“哦,春花你凡是都為別人考慮,真是大公無私。”彧文也不愿信她這些話,說得不痛不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