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來推我!” “好啊!” “哈哈哈……”
一連串如銀鈴般的笑聲傳入耳中,玉瑩揉了揉眼睛,腦子瞬間清醒了起來。這一覺睡得好沉,若不是這笑聲,怕是還要繼續(xù)睡下去,可天早已大亮,看這窗外灑進(jìn)來的陽光,早過一會兒,怕是就要到中午了。
她簡單整理了衣物和髮髻,才漸漸想起昨晚的事。這兒,應(yīng)該是韶山的半山腰,靜安禪寺的內(nèi)院。可這一大早的,哪裡來的孩子們的玩耍打鬧聲?若不是這裡簡單陳設(shè)的桌椅擺件,以及牆上掛的手抄佛經(jīng)書卷,她倒要誤會,自己熟睡的這段時間,是被人擄到哪個大宅院裡頭去了不成?
好奇地推開門去,山上清甜的空氣隨之撲面而來。陽光溫暖地撒滿了全身,照的整個庵院春光明媚。
院子裡鋪著一顆顆小小的石子,石縫間被嫩綠的青草填滿,兩邊分別種著幾顆桃樹,此時已經(jīng)是花滿枝頭。最中間的那棵大樹,是棵櫻花樹,枝繁葉茂,成了所有孩子們的玩耍之地。粗壯的樹幹上掛著一個鞦韆,四五個小朋友正圍著鞦韆玩耍著。玉瑩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許是昨夜太暗了,她斷沒有想到,這個院子的白天會是這樣一番美麗的光景。
春風(fēng)輕輕拂過,大樹的櫻花就像片片花雨散落。玉瑩不自覺地走到了那棵樹下,擡頭望著這顆櫻花,此刻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的言語,只爲(wèi)這美麗所震撼。
“施主,可是昨夜與師師一同前來的?”其中一個年紀(jì)較大的小姑娘走到玉瑩面前問道。
“師師?”玉瑩有些不解,“師師是何人哪?我是昨夜剛剛上山來的。”
只見那小姑娘撲哧一笑道:“哦,對了,師師叫劉師明哪。我又給忘了。齋堂準(zhǔn)備了些早膳,師師一早起來做的,再不去吃,可就涼了。”
“好,代我謝謝她。”玉瑩笑瞇瞇地說,輕鬆地轉(zhuǎn)悠著去找膳堂。昨日裡只道這庵院門庭小,還以爲(wèi)就這一兩件屋子的小地
方,可今天看來,卻是小覷了它,這一房一堂一殿一院,由著走廊七彎八拐的,過了這個門又上一段臺階,以爲(wèi)走到了盡頭,卻有豁然開朗,有一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受。
玉瑩見佛堂就進(jìn),見佛就拜,這來來去去花費了不少時間,卻從未走過回頭路。可即便是這樣,她還是沒能找到膳堂究竟在何處。早知如此,她就不該抱著參觀庵院的心思一路走一路看的,如今日將中天,肚子餓得咕咕叫,可這前方卻還是如同迷宮一般,讓玉瑩完全找不到北。
她嘆了口氣,此刻往前再走幾步,一看,原來是藥師佛的佛堂,趕忙虔誠地進(jìn)了去跪拜。
“佛祖,雖說我是無事不燒香,有事才求佛,可這心卻是真的,還望佛祖能夠聽見。洪小姐是個好姑娘,這次也是爲(wèi)了保護(hù)我們才受的傷,還望佛祖保佑,讓她早日好起來。另外……”玉瑩突然想起了此刻不知在何方的彧文,雖說離開之前說著一定一定的話,可她心裡還是放心不下,“保佑彧文能夠平平安安,不要生病,不要受傷……我會天天來給您上香的,請您一定要保佑他。”
“你若是有這顆心,佛祖會聽見的。”身後響起了小小的聲音,玉瑩此時回頭一看,果真,佛祖保佑她了,正是找不到出路之時,劉師明這樣堂堂地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
“太好了。”她高興地甚至跳了起來,可又突然覺得自己聲音太響,動作太大,打擾了佛祖,連連轉(zhuǎn)過身點頭哈腰向佛祖賠罪,才躡手躡腳地走出了佛堂。
“你這動作,像極了樑上君子。”劉師明見了玉瑩的樣子撲哧一笑,忍不住用手捂了捂嘴。她是那麼自然,可玉瑩卻驚訝地看著她,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在玉瑩的印象中,劉師明應(yīng)該是少言寡語的,溫柔細(xì)緻的,可她卻大喇喇笑話她了,剛纔。她甚至有些懷疑面前的這個女子究竟是不是劉師明。可這看起來被大風(fēng)颳過的頭髮,已經(jīng)不施粉黛的面孔,簡單明瞭的
衣著,讓她幾乎能斷定她出了劉師明,沒有二人。
難道,昨日的那些,只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看的?溫柔也好,內(nèi)向也好,都不過只是過眼雲(yún)煙?可當(dāng)玉瑩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劉師明又繼續(xù)笑話了她的不明方向之後,她終於抵達(dá)膳堂,看見了眼前清粥小菜,繼而嚐了一口的時候,她才發(fā)覺,無論是溫柔內(nèi)向,還是幽默大方,都只是劉師明的一個部分,並且是實打?qū)嵉摹?
“沒想到你除了醫(yī)術(shù)之外,還有如此手藝。”玉瑩不免感嘆說。
“庵院裡有這羣孩子等著吃飯呢,我是他們的老大,自然得罩著。”聽了玉瑩的話,劉師明不禁得意起來,說話也漸漸放開了,更加顯得有些與一般女子不同的豪氣。
玉瑩吃了幾口,才緩緩?fù)O驴曜樱行┎缓靡馑迹骸捌鋵崳乙恢毕雴枺瑒⒐媚锬銧?wèi)什麼對這裡這麼熟悉?”
“我知道。打從一開始就就想問了,對不對?”她微笑著說,絲毫也不介意玉瑩的問題。
“嗯……我想,你那麼熟悉山上的植物,應(yīng)該是不止一次來過這裡的,何況,天色那麼暗,你竟然能準(zhǔn)確地說出庵名,還與慧靜師太那麼親密……”玉瑩有些不好意思,似乎,自己是太過於好奇別人的事情了,“我只是有些好奇……”
“不妨事。本來也算不得什麼秘密,也沒什麼不能說與人聽的。”劉師明開朗地笑著說,“其實,我與這些孩子是一塊兒長大的,都是慧靜師太下山化緣時,撿來的孤兒。”
“我義父是雲(yún)壇寺的一個香客,當(dāng)時義母來庵裡拜佛,便收養(yǎng)了我。我的名字是慧靜師太娶的,若不是義父收留我,日後,說不定就成了師明師太了。”劉師明一邊說著,一邊雙手合十說著阿彌陀佛,笑得玉瑩前俯後仰的。
“你不信?出家人不打誑語。”劉師明愣是沒有笑,表情還挺認(rèn)真嚴(yán)肅,可玉瑩卻覺得更好笑了。
“可你,不是還俗了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