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宮闕之寧鳶
“怎么了?”李純見她有些發愣,不禁好奇:“你可別這會兒告訴朕你喜歡那對鐲子,不過你若是喜歡,朕就向他討回來,也沒有什么不可以。”
“沒有,”寧鳶心神一蕩,忙道:“臣妾只是忽然想起去年太后賞了臣妾一對金鐲子,臣妾還沒有舍得戴呢。今日回去倒是要拿出來,不戴反倒是白白浪費了太后的一番心意。”
“賞給你的東西可確實不少了,只是都不知道被你藏在哪兒。”
寧鳶笑笑,暫時將心里的疑慮壓了下去,換了個話題道:“皇上想要怎么處置盈香呢?畢竟已經寵幸了,也不能不理會吧。”
李純抬眼看了看她:“就那么放著吧,免得有人心里頭委屈。”
“那可不行,”寧鳶善解人意地反握住他的手:“皇上該知道,臣妾不是那樣氣的人。更何況……盈香到底是跟了郭美人那樣久的人,皇上也別虧待了她。”
“你真的能有容她之心?”李純點點她的額頭:“朕日后若真的寵她,你能泰然處之?”
寧鳶嬌俏一笑:“皇上難道眼下就沒有寵著旁人?秋妃娘娘、麗妃娘娘、良芳儀、芳儀、喬美人……皇上寵著的人臣妾可是數都數不過來。臣妾若都要吃醋,那還要不要過日子了?”她頓了頓,坐得離他更近了些:“臣妾只要知道皇上時常惦記著臣妾就心滿意足了,只要皇上再不要一個多月不見臣妾,臣妾再無他求。”
“真心話?”
“真心話。”
李純淡淡笑了,將她攬入懷里:“好,朕再不與你置氣了,芙兒的事情朕也不問了。至于盈香,你覺得怎么處理妥當,那便怎么處理吧,朕都依你。”
寧鳶心頭松了松,笑道:“那便封為寶林,既不算逾了規矩,也不算辱沒了她。”
李純有些驚訝:“寶林的位份會否略高了些?”
“這倒不是臣妾自個兒的意思,太后她老人家也這么呢。”寧鳶道:“今兒早上臣妾對太后了盈香的事兒,太后,郭美人到底跟在皇上身邊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盈香既然曾是她身邊的人,就不要太打發了。”
起郭美人,李純有片刻的失神,但很快面色如常:“好,那就封為寶林,朕隱約記得她姓鄭,就鄭寶林吧,不必追加封號了。”
“是,”寧鳶點頭應道:“臣妾這就著人去辦,定不叫……定不叫李郎費心。”
李純輕輕彈了下她的額頭,爽朗笑道:“總算是遂了你的心意,也愿意改口了?”
寧鳶笑著站起身推開他:“李郎好沒正經,臣妾可還有正經事要去辦。你啊,就自己一個人在太極殿里批折子吧,臣妾回去了。”她著就往外走,臨到門口時又停下,扭著身子聲道:“晚上……晚上臣妾等皇上來……”話完,她再不理李純在身后大笑,飛快地走出了太極殿。
春禾剛才在屋子里她雖是眼觀鼻鼻觀心,但一幕幕卻還是都落在眼里的。此刻跟著她出了太極殿,不由也心情大好:“皇上還是最疼美人,一點兒都沒有生美人的氣,還處處依著您。這要是換了別人,哪怕是秋妃娘娘,恐怕也不見得能這樣。”
寧鳶的笑容卻已經都已隱去,對著她勉強扯了下嘴角,種種煩憂又是躍上心頭。晃了晃腦袋,她蹙眉問春禾:“最近你看初容可有什么與平時不同的地方?”
“容姐姐?沒有啊,”春禾忙然道:“也就和平時一樣,奴婢沒覺得有什么特別之處。”
“她就沒有特別開心又或者……又或者時常走神之類的?”
春禾鼓著腮幫子想了會兒,不有點了點頭:“您這么,倒好像還真有!容姐姐最近常常一個人傻樂,奴婢問她她又不是為什么,神神秘秘的。還有前幾天,她捧著個東西跑進來像捧著寶貝似的,都不肯讓奴婢看一眼。”她撇撇嘴,有些不解:“美人怎么忽然問起,可是有什么不妥之處?”
不定還真是被她猜中了,寧鳶揉揉眉心,輕嘆了口氣:“沒什么不妥,只是最近你幫我盯著她些,如果她偷偷跑去和什么人見面記得來告訴我。切記,心謹慎一些,別叫她發現你在留意她。”
春禾平時看起來雖莽莽撞撞的,但真要她辦事卻是半點也不馬虎。眼下她見寧鳶如此鄭重,忙也應道:“是,奴婢會留神的,若有什么事兒定第一時間告訴您。”
“嗯,”寧鳶又道:“你再派人去給莒王傳個話,我要見他一面,讓他仔細些,安排好時間地點。”
“好,奴婢一會兒就去辦。”
“熙美人!熙美人!”
寧鳶正與春禾著話,忽然聽見有人喚她,循聲望去竟是聽云。莫非昨晚的事情麗妃已經知道了?當真是消息靈通,這宮里的一切都瞞不過她。寧鳶深吸口氣定定神,向著聽云那邊走過去:“你怎么親自來了,可是麗妃娘娘有事要召見我?”
“熙美人萬福——”聽云先恭恭敬敬地對她請了安,方道:“娘娘一早起來,就想找美人過去陪著話兒,這不,奴婢去了一趟臨水齋,卻聽聞美人來了皇上這兒,只好來這里請了。”
“皇上早上趕著上朝,沒用早膳,我怕皇上餓著就帶了早膳過來。既然麗妃娘娘要見我,那咱們這就去秀坤宮吧,免得讓娘娘等急了。”寧鳶著又對春禾道:“你先回臨水齋,不必跟著了。吩咐廚房去準備皇上喜歡的食材,皇上晚上會過來。”
“是,奴婢告退。”春禾見狀,忙機靈地退下了。
這邊廂,寧鳶隨聽云到了秀坤宮,只見麗妃正在院子里頭給花澆水,她忙上前行禮:“臣妾給麗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麗妃只當沒有聽見,兀自照料了一會兒花朵才作恍然狀:“呀,你來了,本宮倒是沒留意。起來吧,這樣多受累。”
“謝娘娘。”寧鳶不動聲色地站起身。麗妃哪里是才發現她到了,請安行禮時那么大的動靜,得要多么專注才能不看見不聽見?她不過是端著架子,殺殺她的微風罷了。
麗妃一邊拿著剪子給花木修剪,一邊道:“這花呀,就是要時常修整修整,否則呢,枝椏最容易長歪。這長出旁枝來,難看倒也罷了,要是傷著了人,可就是罪孽了,你是不是?”
這話里有話寧鳶又豈能聽不明白。她心中嘆氣,卻只能應道:“娘娘的是,這些旁枝就該修剪了,也就不影響花木的外觀,亦不會傷著旁人了。”
“你果然是惜花懂花之人,本宮與你話一點兒都不累。”麗妃將剪子隨手遞給身旁的宮女,向屋里走去:“沈芳儀怎么樣了,你可有去看她?”
這是拿芙兒的事壓著她,告訴她不能不聽話呢。寧鳶動了動嘴角,跟在她身后回道:“臣妾與芳儀時常去陪伴她,如今她精神好些了,身子也比以往要好了點兒。相信有娘娘的照拂,假以時日,她定能康復。”
麗妃回頭瞥了她一眼,目光里有一絲滿意之色。二人回到屋內,她方又問道:“對了,本宮聽昨兒晚上皇上寵幸了個宮女,聽著還真新鮮,不知道是不是確有此事?”
總算是到正題了,寧鳶猜得一點沒錯,麗妃果真是耳聰目明,什么都了若指掌,從前真是輕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