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變暗,風,漸漸生寒。
揮舞著工兵鏟打盜洞的幾個發丘宮弟子熱火朝天地忙碌著,還沒有太多的察覺,但在一邊站著的人,卻一個個都臉色有些變化,仿佛周圍的氣氛都壓抑了許多。
葉帥觀察著拓跋,他知道拓跋在這種情況下,對周圍的觀察力比任何人都敏銳。
看他的表情,直接就能夠斷定周圍有無變化。
拓跋卻一直在看著篝火。
火苗本來還旺,但莫名地有點紊亂了,苗頭亂竄,仿佛被風逐走。
這時候人們才發現,相對平靜的夜空,已有了風,風不大,但所帶來的一股寒意,卻令每個人的心中,都多了一絲說不出的沉重。
拓跋驀地從背包里取出一樣東西。
看似一個儀器。
不過葉帥也不了解,擺弄了一陣,拓跋已經道:“這是簡便的測風儀,能夠大致測算出風速和風向,風速明顯在加劇當中,風向的背陰風面,都在南面,李先生,讓你的人,都把車開過去停好,然后呆在車上不要下來,風向會不會改變,誰也說不定,他們可能要隨時挪動。”
李日一當即下令,讓幾個手下,前去做事兒。
誰知那幾個手下才走了幾步,忽然像是見了鬼一般的往這邊跑。
眾人被驚動,立即望過去。
李日一更是目光一掃,見也沒什么,就喝道:“你們特么的一個個這么慌張作什么,真是丟人。”
那幾個人立即驚恐道:“老板,沙子下面有東西。”
正說著,其中一個人的臉色已變得異常難看,目中竟射出一股極為恐懼的光彩,然后就用力的想要走動,可是腿腳像是在沙地上縛住了一般,根本動也不能動。
拓跋見機的早,立即打著手電看地面,眾人目光望過去,就看到了極為恐怖的一面,竟是一個宛若胳膊粗,足有半截胳膊那么長的東西,通體血紅,爪牙無數地攀附在那人的褲管處,那情形竟像是在吸食那人的鮮血。
而隨著它吸收鮮血的速度加快,通體的血紅色,就更明顯。
與此同時,周圍黃沙鼓動,更似有無數的此類怪物,在逐漸逼近。
這下每個人的心都寒了。
拓跋當即喊道:“退,全都退到火堆旁,另外將燒紅的木炭丟在周圍,阻擋這些沙地血蟲靠近。”
沙地血蟲,原來這就是沙地血蟲。
其他人片刻也不敢停留,立即就貼近火苗。
葉帥幫著將木炭挑到周圍,圍成一個圈,而眾人就站在其中,看著周圍翻動的黃沙,到了近前,卻遲遲不動,心里都舒了口氣。
然而這時,那被其中一只沙地血蟲給纏住腳踝的人臉色已經變得極為蒼白。
他想俯身把腳上的東西給扯下來都不能,仿佛力量已被抽的干凈,根本無能為力。
拓跋眼中精芒一閃,驀地用襪子將自己的褲管給塞進去,然后沖到那人面前,葉帥見與此同時,至少有三只沙地血蟲,破土而出,伸出尖細的觸手,就要吸附
住拓跋的腳踝。
只是拓跋的動作極快,一手探住那人肩膀,就飛退回來。
葉帥跟拓跋已經共過幾次事兒,有一定的合作默契。
眼看拓跋拽住那人后,似乎遭遇了一定的阻力,身形慢了一下,而與此同時,幾只沙地血蟲,已將逼近拓跋的腳踝,只要一纏上,恐怕也是兇多吉少。
葉帥迅速也沖了出去,他手中本來握著一根挑動木炭的伸縮棍,虛空連揮兩下,那沙地血蟲,已被他給掃了出去。
只是這玩意兒在沙地中潛伏,多得是,遠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解決了拓跋的麻煩,葉帥自己的麻煩就來了。
又有兩只沙地血蟲,從沙土中竄起,直撲葉帥,葉帥此時已拔腿返回,但看來已慢了一步,眼看就要被沙地血蟲給撲上的時候,忽然感覺身體被人拽了一把,他就回到了火堆中。
救他的正是拓跋。
拓跋已成功返回,就反身救助葉帥。
兩個人總算都安然無恙。
只是那個被他們救回來的人,此刻臉色慘白,毫無血絲,腳上還緊緊地纏著一只沙地血蟲,拓跋讓葉帥摁住那人肩膀,然后用一根棍子,一把將蟲子從腿上打下去,直接掃在了火苗中。
火焰里頓時響起一陣哧哧的聲音,那沙地血蟲,不斷地掙扎著,到最后一動不動,皮膚破爛后,流出一灘刺鼻的膿血,就化為灰燼了。
眾人看的都是心驚膽魄,心道剛才若不是拓跋跟葉帥同時出手,情況不知道有多兇險。
但就算這樣,被救下的那人,也已經奄奄一息。
這沙漠中條件如此落后,他是否能夠撐著回去得到救助,還真是個問題。
正當眾人沉吟的時候,驀地一陣狂風襲來。
擺在眾人周邊的木炭,突然被卷走。
一時間,人都慌了,拓跋生怕眾人亂掉,立即大喊:“大家都別亂,任真,鐵柱,驅蟲粉,還有雄黃酒,快一點!”
其實不用他說,任真跟鐵柱也沒閑著。
等拓跋喊出來,兩人已經各自取出材料,往周邊撒開。
但是李日一的人卻從來沒見過這場面,只見火炭被卷走以后,周圍的沙漠就都鼓動起來,那些蟲子,急速的沖向他們,他們哪兒還站得住腳。
于是就跑。
拼命飛速的跑!
特別是那幾個拿著車鑰匙的家伙,他們要跑到車里去,也許只有跑入其中,才是安全的。
葉帥一看著他們往外跑,就覺得要出事兒。
果然,與此同時,有兩個人腳下一絆,就突然跌倒,趴在沙土里,然后沙土就像是水面一樣,而那沙地血蟲則像是從水中沖出來的食人魚一般,紛紛撲到了那兩人的身上。
那情形,真是慘不忍睹,葉帥簡直都不忍看。
拓跋冷冷道:“他們這是自尋死路。”
看他模樣,顯然也沒打算再救。
也的確,這種情況下去救人,不知道得死的有多慘,所幸此刻任真跟鐵柱
在眾人之外,都灑了驅蟲粉和雄黃酒。
這驅蟲粉一般來說,只對墓地之中的生物起到作用,但跟雄黃酒攪拌在一起,就能夠對很多生物產生一定的驅逐作用,顯然,沙地血蟲,對此也忌憚不已。
除了原本已經鉆過來的幾只,其他的無一敢越雷池一步。
就那幾只,也沒形成危害,畢竟當時風吹來,火苗亂走,到處都是木炭,那些沙地血蟲也不敢行動,此刻風停下來,拓跋跟葉帥已經用棍子將圈子內的幾只蟲子全都給挑到火堆里。
哧哧的聲音不斷,那幾個蟲子在烈火中煎熬,很快又變成了灰燼。
扎西老漢此刻凝望著天邊月色,只見一片烏云籠罩,他不由一嘆:“看來這些沙地血蟲,不單單要圍殺我們,才集體出動,更因為沙暴也要來了,才這么蠢蠢欲動。”
眾人聞言,都抬頭看了下天色,神情變得很凝重。
李日一忍不住催促了聲:“秦公子,你的人還需要多久才能夠打通地下城的通道?”
秦昊這時候也是相當著急,只是這沙地盜洞,不似普通盜洞,不但要打的小心,更得防止坍塌,因此慢是一定的。
就在此刻,遠處傳來幾聲尖叫。
不,是慘叫。
原來有兩個人突破這段距離,沖到了車輛前,可是車子周圍全都是埋伏的沙地血蟲,那兩人才打開車門,就是無數的沙地血撲來,他們惶恐地舞動著手臂,想要把那些恐怖的玩意兒給打掉。
但那些沙地血蟲宛若跗骨之蛆,根本去之不掉,而在血液持續的流失后,兩人也無力的倒在了沙土中,身體變得干癟,宛似成了枯尸一般。
那兩人倒下后,剩下的兩個人,也都逼近了車輛。
可是看到那兩人的慘狀,他們似乎也有些猶豫了。
本來他們以為到了車上,就能夠逃脫這地獄了,可是此刻看來,車輛那兒才是真正的地獄,就這么一停頓,頓時沙地血蟲,四面八方地從沙地里竄起,將兩人的身上給徹底覆蓋。
鮮血急速流逝,兩人起先還在沙地上滾動,掙扎,但瞬即,就動也不動了。
還在火堆旁的眾人,臉色已變得無比慘白。
雖然他們還都活著,那些沙地血蟲,暫時也無法威脅到他們,可是看到那些人的慘狀,他們似乎已能預料到自己的下場。
就在這時,發丘宮的一名弟子傳來一聲驚喜的叫聲:“挖通了,挖通了。”
眾人聞言,也都興奮無比,紛紛靠近過去。
秦昊這時候道:“任真,我們準備下去。”
任真沒有動,看著天色,神情有些凝重:“公子,我們怕是不能夠就這么下去。”
秦昊一怔:“為什么,我們帶的雄黃酒有限,等那些沙地血蟲沖過來,就必死無疑啦。”
任真指了指天:“你看那一片烏云凝重,這一會兒風速也在加劇,我看要不了多久,就會有大沙暴過來,若是咱們不留下人來挪動車輛,到時候,縱然有命出了帝陵,也沒有命出沙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