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芭姆娜花容失色的是,昌巴河面游弋來了幾條超過十米長的巨型蟒蛇。一條巨蟒就夠嚇?biāo)廊说模螞r是一群數(shù)條,縱有天大的膽兒看見這情形,也會不寒而栗。難怪黃夢梁這小子說話時(shí),他的口音也有些發(fā)顫。
真不知這栗樹林內(nèi)藏有多少巨蟒。
黃昏時(shí),阿奎被一擊擊潰。他同幾名心腹愴惶逃進(jìn)栗樹林,覺得庫勒爾沒有追趕來,才約定下心。現(xiàn)在僅剩下幾個(gè)人了,沒有再去攻擊庫勒爾他們的力量,只得垂頭喪氣在一株大栗樹下休息。
這是一株幾百年的巨型栗樹。這株巨型栗樹雖沒有傳說中那周長達(dá)500米的巨樹粗大,但直徑也六米有余,堪稱世間罕見的栗樹。巨型栗樹的樹冠濃密如傘,不知罩蓋了幾許地面。由樹下往上仰望,枝葉層層疊疊,樹干縱橫交錯(cuò),恍若一座摩天大樓,就不知那“樓層”內(nèi)住著啥動物。
阿奎和他的幾位心腹也是偶然來到這株大栗樹下的,假若,此時(shí)他們有黃夢梁在一起,肯定會迅速離開這兒。因?yàn)榫驮谀敲懿煌革L(fēng)的濃蔭樹葉中,就潛藏著亞丁所說的那種魔鬼。憑阿奎他們的眼力自然是無法瞧見,換了黃夢梁就不同了,就算濃密樹葉里潛伏的魔鬼藏匿難覓,至少他能察覺到這兒的危險(xiǎn)。
阿奎和他的心腹在樹下喘息時(shí),陸陸續(xù)續(xù)聚來了一二十名殘兵。眾人垂頭喪氣,圍靠在大栗樹下憩息,皆不知以后何去何從,反正現(xiàn)在天黑了,一切等明天再說吧。
這些殘兵敗將休息一會,就生起幾堆篝火,一是為了取暖,二來也想在火上烤點(diǎn)食物充饑。他們沒有那么多顧忌,也考慮不到更遠(yuǎn),眼下能活著吃喝就行。大家取出隨身攜帶的大餅肉干,架在火苗上炙烤,有人還拿出羊皮酒袋來,輪流灌上幾大口。
一時(shí),在酒精的作用下,眾人忘記了煩惱,卻渾不知大難正在臨頭……
有位弟兄尿急,站起來去遠(yuǎn)處小解,返回時(shí),他忽然看見那株巨型栗樹的葉冠間,垂下數(shù)條水桶粗細(xì)的條狀玩意。起初,他還沒經(jīng)意是啥東西,走近幾步再瞧時(shí),他猛然驚愕得張裂了嘴唇,過了好幾秒鐘,嘴巴才發(fā)出一聲恐怖的嚎叫——
這家伙看見的是幾條印度三花蟒。三花蟒是世界上最大的蟒蛇之一,成年的三花蟒可長到直徑五十公分,長度達(dá)十米以上。它的軀干分布著黃、白、黑三色,性情最是狂躁兇殘,且又是數(shù)條十?dāng)?shù)條群居,外出覓食,常常傾巢而動,管你是樹上的狐猴、狒狒,還是地下的犲狼虎豹,撞上它們算你倒霉。
那撒尿的弟兄沒叫出聲來時(shí),栗樹下的人還在飲酒作樂,完全是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態(tài)。特別是阿奎,更是沮喪,接連幾次損兵折將失利不說,今日還遭伏擊,可說是全軍覆滅,自己再沒力量消滅庫勒爾與芭姆娜兩兄妹了,當(dāng)然也絕了他覬覦駝隊(duì)財(cái)富之心。
阿奎已經(jīng)喝得有些醉意酩酊,可他還想喝,搖搖手中的酒囊空了。他晃悠悠站立起來,欲再去找酒喝,卻忽然感到腦袋上落掛一線唾涎,抬頭望,卻與一只血盆大口相對——恰在此時(shí),撒尿的弟兄發(fā)出了尖叫。
可惜遲了一秒鐘,那條三花巨蟒一口銜住阿奎的腦袋,只剩他大半截身子吊在外邊,無頭雞似兒地雙腿在空中亂蹬亂挫,情形極是可怖。
大栗樹下十多二十幾號人,不但目睹了這幕巨蟒食人的恐怖戲,更看見那樹冠里還竄出好幾條魔鬼一樣可怕的長蛇。眾人愣怔一下,似驚蛙“哄”地四散逃逸,有弟兄在慌亂中朝蟒蛇開了兩槍,也不知打中沒打中。
瞅著即將到口的“兩腳羊”突然一哄而散,懸掛在樹冠上的幾條三花蟒豈肯放過這些“美味”,齊從半空中跌落下來,蛇身一曲一拱游走追趕,速度也是快得驚人。這三花蟒蛇除了兇狠貪婪,最為可怕的地方就是,它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會盯緊死追,絕不放松。一忽兒,群蟒就將這些人趕到了昌巴河……
初看見昌巴河游弋著六七條巨蟒,黃夢梁也是有些吃驚,但僅過了幾秒鐘他就鎮(zhèn)定下來。他瞧見昌巴河內(nèi)拼命逃竄的人,漸漸被三花蟒蛇追近。其實(shí),在陸地上人與蟒蛇的迅速不相上下,可下到水中,人就游不過蟒蛇,這些人往水里逃實(shí)在是大錯(cuò)特錯(cuò)。
黃夢梁與芭姆娜來河岸時(shí),是帶了武器的。聽見槍聲,黃夢梁與芭姆娜應(yīng)聲而起,抓起身邊的步槍,“嘩啦”上膛。這會看見幾條巨蟒在昌巴河追攆食人,黃夢梁便毫不猶豫開槍救人。黃夢梁開槍救人,主要還為了芭姆娜和她的駝隊(duì)。那巨蟒轉(zhuǎn)眼就會游到對岸來,上了岸,這畜牲可不管是誰,撞上了就是它口中的食物。
黃夢梁開槍,芭姆娜也跟著開槍。這會被驚動了的庫勒爾及眾弟兄,都跑到河岸,齊朝昌巴河的巨蟒射擊。一時(shí)間,槍聲大作,兩岸猴啼鳥炸。
不知是槍彈射不透巨蟒堅(jiān)硬的鱗甲,還是在黑暗中游動的蟒蛇難以擊中,那幾條狂暴的巨蟒居然逼近了東岸。黃夢梁步槍里面的子彈很快就打光,一時(shí)間也找不到子彈填充,看看一條蟒蛇就要游上岸來,他索性扔掉步槍,拔出短劍,沖下昌巴河灘。
芭姆娜見黃夢梁拔刀欲與巨蟒搏斗,一顆芳心隨即提到嗓門眼。她心系黃夢梁安危,竟也不顧害怕,亦抽出彎刀跟著迎了上去。
最先逼近的那條巨蟒與沖下昌巴河灘的黃夢梁打了個(gè)照面,相距不過兩丈,那蟒蛇嘴里呑吐的赤色雙叉蛇信也清晰可辯——突然,那三花蟒停止游動,它一下子顯得遲疑不決,好像嗅到對面空氣中飄來一種味道,一種令萬獸皆懼的王者信號。
這條三花蟒面對黃夢梁遲疑了幾秒鐘,立刻調(diào)頭就走,游走的速度比來時(shí)還快。接下來,所有的蟒蛇都放棄追趕的美味“食物”,折轉(zhuǎn)身子拼命回游,且一個(gè)比一個(gè)逃得麻利,仿佛它們成了羔羊,站在河岸上的黃夢梁才是魔鬼。
見群蟒忽然返回,黃夢梁松了口大氣。他也不知曉群蟒為啥忽然舍去快要到嘴邊的“食物”,莫名其妙退縮了,倒是身邊的芭姆娜若有所悟。
芭姆娜沒有時(shí)間去多想,她得馬上處理一件急事。這急事就是阿奎的人,他們剛從昌巴河里爬上來,有十好幾位,一個(gè)個(gè)驚魂甫定,渾身濕漉漉還在顫栗。剛才,群蟒突然退去,現(xiàn)在又見到岸上凜然佇立的芭姆娜公主,這些人自然聯(lián)想到法力無邊的月神。
是月神在懲罰他們的背叛,派遣了一群魔鬼巨蟒來吃掉他們;也是芭姆娜公主拯救了大家,緊要關(guān)頭她喝退了群蟒,保住了性命。眾人齊跪倒在芭姆娜面前,哀求公主寬恕他們,賭咒發(fā)誓,以后一生都唯公主之命是從,若有違背就讓月神嚴(yán)厲處罰。
聰明的芭姆娜當(dāng)然樂得順?biāo)浦郏丝陶钍种腥耸痔伲氐轿骺るy以與堂叔抗衡。所以她得盡量瓦解堂叔的兵馬,壯大自己的力量。
“只要你們真心改邪歸正,我既往不咎,還是我芭姆娜的弟兄。誰膽敢再起二心,他的下場就是冰川大壩那些行尸走肉……”
芭姆娜正說著,倏聽黃夢梁大叫一聲,急轉(zhuǎn)頭看他,他卻指著昌巴河說道:“你們瞧,河中間那是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