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哨兵看見一條怪獸在偷食岸邊剩下的半截巨鯰魚尾。這的確是怪獸,哨兵從來不曾見過,模樣極其丑陋,腦袋呈長三角形,四只腳爪比花豹的爪子還鋒利,身子達六米以上,脊背嶙峋,好像還披著極硬的甲骨——這他媽是什么玩意?實在太恐怖了!
哨兵是內地人,不知道這東西叫鱷魚,就算他知道,這條鱷魚也實在太大了一點。想來,這鱷魚應該是泰鱷,可六米以上的泰鱷那也是屬于罕見。哨兵雖然驚心,畢竟是特種部隊的隊員,他沒忘記自己的職責,舉槍欲射擊又有些猶豫,擔心沒打死它,這龐然大物發起狂來就麻煩了——可還沒等他開槍,旁邊又發生了狀況。一位克欽族寨民突然發出驚恐的尖叫。
顯然,這怪獸不止一條,情況頓時緊急起來。現在,哨兵對著那丑陋的巨獸,毫不遲疑抅動了槍機,幾粒子彈呼嘯著射向那怪獸的身子。
隨著哨兵的槍響,黃晨已經率先沖向叫聲的地方。他的眼尖,黑暗里照樣能辨清景物,看見一條巨大的鱷魚咬住那位克欽族寨民,正往水下拖帶。克欽族寨民雖然拼命掙扎,可那鱷魚實在龐大,他根本沒法從它嘴里掙脫,眼看他被拽下水中,被鱷魚往深水里拖。
時間太過倉促,黃晨來不及思考,順手拔出他的短劍,幾步猛撲了上去。
其他兄弟雖然看不清發生何事,但俱都迅速舉槍上膛,將槍口瞄準響動的方向——卻聽黃娜大聲叫喊:“大家千萬別開槍,傷到我哥哥,來的不是敵人,是野獸!”
黃娜的夜視力比海島上的兄弟好多了,她瞧見哥哥黃晨執劍,已經去救那位克欽族人去了,所以急忙呼叫大家別開槍。接著,她點燃一把樹枝,舉起走到岸邊照亮。大家也跟著她在岸邊往水里觀望,即刻,見到一幕驚心動魄的難得場景——
但見黃晨騎在一條龐然怪獸的身上,如同天神一般英勇無畏,雙手倒握愷撒短劍,劍尖對準那怪獸的嶙峋脊背,狠狠刺了下去。那怪獸負痛,嘴巴一張,克欽族人就從它血盆巨口里脫出身來。盧漢苗與另一名兄弟,急忙涉水,去將他拖上岸來。
那條巨鱷頸部,被黃晨的短劍刺透深扎,僅剩下劍柄在外,已是受到致命重創,但尚可掙扎一搏。倒霉的是,這巨鱷雖然力大無窮,利齒尖爪,黃晨騎在它背上,它欲反抗卻找不不到目標,回頭咬不到,利爪夠不著,實在把黃晨無可奈何。巨鱷在水中左騰右挪一番折騰,想把背上的黃晨甩掉,哪知,黃晨卻跟膏藥似的粘貼在它背上,同它耗上了。
巨鱷無奈,竟一頭鉆進水下,欲潛水逃跑。巨鱷入水,也將黃晨帶到水下。這會,有人驚呼,說又游來了條怪獸!
這怪獸是剛才被哨兵開槍射擊的那條,它身上挨了好幾槍,因皮厚甲硬,傷得并不嚴重。它大約是首次遇到攻擊,嚇了一跳,可逃跑了一陣,這會竟然又返轉回來幫它的同伴。現在黃晨在水中,誰也不敢貿然開槍。
黃娜心系哥哥的安危,她將手中的火把交給旁人,抽出自己的短劍,毅然跳進水里,迎著那條返回的巨鱷游了過去。施承志見黃娜如此勇敢,心里大為佩服,也擔心她被怪獸所傷,正準備跟著跳下水中——不料,早有數人已經跳進水里,卻是盧漢苗與海島上的幾名兄弟。
那巨鱷眼瞅幾個人向它游來,就有些猶豫是進還是逃。就在此時,這龐然大物突然在水中翻滾掙扎起來。岸上的人瞧得清,它翻轉的時候,白色的下頜處,被劃開了一條深深的血口子,腦袋都差點被切割下來,顯見不能活命了。接著,它身邊冒出個人來,正是黃晨。
岸上的人群馬上歡呼起來。不用說,撕咬克欽族人那條怪獸肯定被宰殺,不然,黃晨也沒功夫來對付這個家伙。
黃晨兄妹與盧漢苗等人,回到岸上,換了衣服。又檢查了下那克欽族人的傷勢,還好,只是皮肉傷沒傷到骨頭,消毒包扎后,過幾天就會痊愈,就是明天他不能撐篙劃槳了。
一連兩條龐然怪獸被黃晨殺戮,周圍水面再無動靜,大家都放下心來,尤其是寨子來的那些克欽族人,無不對這佛爺的神勇“兒子”景仰萬分,有他在此百無禁忌。
鬧騰了一陣,現在離天亮還早,大家又紛紛躺下睡覺,都想今晚應該沒事了。然而,到了凌晨時分,森林沼澤又出現了怪事。
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時候,大家還在熟睡,附近的濃密樹冠內,倏地傳來一陣樹枝“嘩嘩”搖響,好似有什么動物在枝葉間跳躍穿行。
哨兵聽見響動,本能地警覺起來,可他無法在黑暗中看清是什么動物,又想,能在樹枝上行走不會是什么大型野獸,當然更不可能是剛才那能吃人的水下怪獸。不過,哨兵還是尖著耳朵,仔細辨識。
“嘩嘩”搖響很快平息,哨兵松了口氣——忽然,就從那搖響的黑暗處,傳出一種低低的聲音,很細微,像是有只小獸終于擺脫兇惡天敵的追蹤,爬在樹枝上喘息,但更像一個人在哀嘆……接著,不可思議的事就發生的了。
那小獸的喘息或者近似人類的哀嘆,霍地轉變成輕輕啜泣聲,一個女人真真切切的哭聲——哨兵才放松的神經一下子又崩緊。他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在這森林沼澤的暗夜中,怎么可能會有女人來哭泣?
哨兵悄悄將沖鋒槍橫過來,對準女人哭泣的方向,但并沒有馬上開槍。他想再聽聽,怕是自己耳朵出現了幻聽,開槍驚醒大家,鬧出一場笑話。女人的哭泣時斷時續,不好辨別是幻覺還是真實,不過她好像也沒有啥威脅——哨兵心情緊張,一直猶豫是不是應該向隊長報告,但他眼睛卻始終不離那女人哭泣的方向,雖然啥也看不見。
過一陣,那女人終于停止哭泣,許久都不再發出聲響來。哨兵這才長長舒了口大氣——猝然,那不再哭泣的女人,歇斯底里爆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頃刻劃破靜寂的夜空,驚得哨兵身子一震,抬起沖鋒槍,就要開火。
哨兵正要開槍,卻聽耳邊有人在說:“不用開槍,那只是一只怪鳥,傷不了人的。”
說話的是黃晨。哨兵見黃晨在身旁,膽量立時雄壯,問黃晨是什么怪鳥,怎么能跟女人一樣,又可以哭,又可以笑,實在嚇死人了!
其實,這會兒許多克欽族人都被驚醒,還道是森林沼澤的魔鬼出來攝人魂魄,一個個都不敢吭聲,生怕一出聲就會招來魔鬼捉人。現在,瞧黃晨起來與哨兵說話,就跟哨兵一樣,膽子都大了起來。
黃晨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怪鳥,它就在前邊那棵樹上——讓我把它趕走,叫的聲音實在難聽!”
黃晨口中說著,手臂猛然向那叫聲揮舞一下,似是擲出一塊石頭,卻又聽不見石頭投進樹冠的響動,和跌落的水聲。黃晨擲的是一枚鋼針,自然不會有啥響動,但顯然射中了他說的那只怪鳥。
也許是因黑夜之故,鋼針被樹枝葉阻擋了一下,怪鳥沒有受到致命傷,它嘶鳴一聲,從樹冠里沖飛出來,忽閃著一對寬闊的翅膀,從“小島”的上空一掠而過。
哨兵與那些克欽族人,只覺得仿佛有團黑影從頭頂飛過,卻根本沒看清是啥模樣的怪鳥。唯有黃晨瞧得清楚,這只怪鳥恐怕也不是什么善茬,翼展有四米多長,鉤爪子同那巨鱷一樣銳利,就想不明白它怎么能發出女人的哭笑聲來……